而温珩昱也并非表里如一的霁月光风,端着清净自性,实则家中四处都备着东西,这点习惯从北城延续至伦敦,谢仃再清楚不过。 她偏就喜欢看他在端正场所与她做不端正的事。 钢笔被闲置在桌案一侧,刚签署完的文件也遭遇冷落,而始作俑者自若地坐在屋主腿上,攀住他肩颈纵意缠吻,狎昵难分。 温珩昱也无意再论公务,由最初的闲然惯纵转为强势攻占,扣在她腰际的力道渐沉,不再容许她有分毫回退的念头,直到彼此气息都不再从容。 彼此身躯暧昧贴合,初夏衣衫单薄,一切细微变化都感知清晰,谢仃轻咬他一口,莞尔:“还以为你真禁欲了。” 除去伦敦重逢那次,他们已经近两月没做过,具体原因她倒也心知肚明,因此才有些意外:“看不出来,未经允许你真能稳住?” 温珩昱现在迟迟未进行到下一步,就已经足以证明自制力可观。他未置可否,眼潭依旧波澜不掀,唯独嗓音是隐含克制的哑:“有那一次就够了。” 谢仃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哪次,Angry sex强制得彻底,她那晚都怀疑自己要死在他手里,的确教训深刻。 还真是学会尊重了。但她半笑不笑:“是五次。” 温珩昱:“……” 看出他沉静地若有所思,谢仃挽起唇角,轻易就猜中他所想,懒懒给出解决方案:“道歉就免了,我明天还有课,最多两次。” 唇息交缠的咫尺距离,她含笑望住他,语意低轻蛊惑。 “——今晚将功补过吧,小叔。” - 从书房到卧室,窗外夜色浸深,晚风温润旖旎。 太久没做,多少还是有些失控,谢仃累得困意昏沉,但某人服务意识不错,她姑且懒得再追究。 被从湿意蒸闷的浴室中抱出,谢仃没去看现在是什么时分,沾床就已经睡意惺忪。迎着床畔昏暗倦暖的夜灯,她懒懒眯眸,自然地环住他腰身,额头抵着轻蹭了蹭。 温珩昱似是微顿,抬手揉过她发间,力道安稳和缓。 被这样温柔安抚,谢仃更困了,依稀见他倚坐床前审阅公文,便模糊地问询:“怎么现在还失眠啊?” 发梢间的温热并未离去,她意识朦胧间,听男人语意沉缓:“担心。” 这二字太莫名,谢仃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我说,担心。”温珩昱嗓音很淡,“再醒来你不在身边,会让我以为这一切都是错觉。” 决别后漫长的失眠,以及失而复得的忧惧,如同惶恐这是好梦一场,是经年求而不得的患得患失。 换作从前,这些字眼与他毫无相关的可能,而如今所有灾难与异变的源头,不过是那个说出口都令人牙酸的字。 他们之间生疏于去讲述,但这番简短内敛的剖白,就已经是在说爱她。 心尖没来由泛起柔软的酸涩,谢仃侧首将神色藏起,闷声纠正:“……那不叫担心,叫害怕。” “那就是害怕。”温珩昱淡声应下。 他似乎真正将那些由她引发的情感坦荡示出,不再认为这是一桩俗事,学会低头,缓慢适应如何正确地爱她。 谢仃默了默,只将环住他的手臂再收紧些,含糊地嘟哝:“好吧。” “不要吃安眠药了。”她道,“温珩昱,我不会再走了。” 她似乎真的困了,嗓音低轻,令人难分是否是呓语,但字句清晰放缓,是认真讲给他听。 温珩昱垂目,忽然很轻地唤她:“谢仃。” 她唔了声,半抬起朦胧的睡眼,眸光涣散地聚焦,像撑着困意等待他下一句话。 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他想。 从最初的兴趣使然,到审视她,习惯她,再到失去她,恨她。 ——最后,去爱她。 他嗓音低缓:“晚安。” 谢仃迷糊地喃喃回一句晚安,之后便埋首到他怀中,安然沉入梦乡。她睫羽低垂,睡颜安静漂亮,是全然信赖的姿态。 无人知晓的夜深时刻,温珩昱完整接下了这份情感。 他承认自己泥足深陷。 即使学习爱她,是一件漫长的事。
第56章 56℃ 清晨熹微, 薄云流淌游荡,透出浅色日光。 窗帘遮拢之下,卧室光影沉沉昏暗。床前手机传来振动声响时, 天色还未完全亮起。 振动声只短促响起一次, 还没能对睡梦中的人造成实质性打扰, 手机便被人按下静音。温珩昱扫过屏幕的跨国致电, 划了接通,不着痕迹将被子拉高,盖在谢仃肩头。 “说。”嗓音带着初醒的哑意。 方才的声响很短暂, 但谢仃眠浅,还是依稀听见些许。她眼帘倦懒地阖着, 侧首环住他蹭了蹭,仍是半梦半醒:“什么……” 她意识还昏沉, 只本能地凑过来问询,柔软发梢蹭在腰际,牵起温热的酥痒,难能安好静谧。温珩昱无声轻哂, 安抚地拂过她眼梢,嗓音放低:“没事, 你继续睡。” 语意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缓。 谢仃闷闷唔了声, 原本就困倦, 闻言便放任自己再次沉入梦乡,环着他的手却不放, 依赖体温似的靠近, 眉目放松静好。 待这阵窸窣响动终于结束, 通话对面的助理才战战兢兢开口,如履薄冰地报告公司要事。 枕边人还睡着, 温珩昱应言简洁,令对方将详细事宜发送邮箱,便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过清晨六点,距离谢仃自然醒的生物钟还早。他轻轻放回手机,敛目望向身旁熟睡的人,她此刻毫无戒备地沉入睡梦,眉梢眼尾弧度松缓,是不掺假意的信赖与自然。 也就在这时,谢仃才会收起那些半真半假的玩味,坦然流露出几分心意。像是养了只性格别扭的猫,它从不表现爱,热衷于挑衅与添麻烦,总若即若离在他身旁试探。 但当他挽留它,它不会挣扎,当它依靠他,它会收起利爪。 一夜眠浅,温珩昱并无困意,理应该起身离开此地,去处理搁置的公务。 环在腰间的手臂力道细微,轻易就能被拂开,但温热体温近在咫尺,谢仃匀缓的呼吸安静平和,勾织一场陌生又静好的清晨。 人们将这种感受称之为心安。 他终究还是不太想离开。 - 睡到七点多,谢仃被生物钟自然唤醒。 她赖了会儿床才起身,温珩昱不知去向,她稀松寻常地洗漱更衣,等下楼来到堂厅,预料之中望见桌上备好的早餐。 温珩昱正在咖啡角前等候美式滴滤,他已经衣冠齐楚,简致的黑衫西裤,晨光中勾勒修颀挺肃的侧影,闲逸疏懈。 真是久违地又过上了米虫的生活。谢仃心满意足地抻了抻手臂,轻快地上前将人抱住,自然地在他唇畔落下一吻,意思是早安。 “你怎么都换好衣服了?”她侧首打量,有些疑惑,“要出门?” 温珩昱拈过她下颚,没给她偷袭撤退的机会,俯首回以同样漫不经心的“早安”,才懒声:“你不是有课?” 谢仃正讶异他居然不知道,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早就不受监视与调查,这种琐碎小事需要她亲口告知,他才能知晓。 挺新奇的感受,从前觉得他对自己了如指掌,所以她事事都懒得相告,如今情势反转,一无所知的人成了温珩昱。 “我的课在下午,待会把课表发你。”她失笑,“不过学期快结束了,课也不多,就最后两个月要忙毕业课题。” “对了,我准备申请清大的推免生,不打算继续留国外了。”她想起后续计划,便道,“跟你报备下,免得到时又说我故意先斩后奏。” 这人的安全感堪忧,谢仃还是要□□一下,毕竟总靠安眠药也不是回事。 温珩昱淡然颔首,并未对此多言,只问:“今晚还来吗。” 说起这个,谢仃微妙地静默片刻,疑似心虚。 “……我办了住校手续,昨天。”她道。 咖啡机响起短促的电子音,滴滤工作完成,室内恢复一片寂静。温珩昱眉梢轻抬,未置可否地垂视向她,眼底不带情绪。 “我没想到你还失眠啊。”谢仃讪讪错开目光,“正好我朋友宿舍空着,我就搬过去了。” 言之有理。 “没事。”温珩昱疏淡敛目,缓声,“我可以适应。” 谢仃:“……” 真是见鬼的可怜。谢仃不确定这人是在茶还是在体谅,但既然他说没事,那就姑且先将这个话题揭过。 饭后,她窝在书房开始整理自己的档案履历,以准备之后的读博申请。温珩昱在办公,她就抱着平板从一旁认真编辑文档,满室安静平和。 搭好大概框架,谢仃填了几项在RCA取得的学术奖项,稍稍活动酸涩的肩颈,有些乏味。 伦敦清晨素静,窗畔偶尔传来飞鸟啼鸣,她将平板熄屏,安静感受此刻的平宁安适,目光落向桌前那道身影,思绪一瞬松缓。 书房静谧,温珩昱敛目审阅笔电公文,银丝框镜下眉宇沉敛疏淡,修然闲逸。她支手静静端量,好似场景与久远前重叠,时间怎么转,又回到熟悉的共处模式。 她思绪游离少顷,正欲低眸,便被男人攫住尚未收回的视线,抬眉问她:“怎么。” 谢仃又不可能说自己是在看他,支起脸颊想了想,反而提起刚才被搁置的话题:“你之前问我今晚还来吗,是什么意思?” 她实在很会提出这种刁钻问题。温珩昱疏淡错开对视,好整以暇应言:“字面意思。” “小叔,你不说我可就当不知道了。”谢仃挑眉,悠闲地提醒道,“真的是字面意思?” 话音徐徐落下,温珩昱沉谙莫辨地静默少顷,终究合起笔电倚入座椅,从容松懈。 “你想听我说什么。”他眼帘半掀,似笑非笑反问,“没你我会整夜失眠,所以能留下吗?” “——我这样承认,难道你就愿意留下了?” 谢仃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观感受他的情绪,闻言不禁怔了怔,有些不知该作怎样的反应。 这隐含冷意的语气并不陌生,她想起当初二人争吵,温珩昱那句嘲弄的“你看不上这些”,彼时她没来得及细究,现在回想,原来那是自嘲。 她好像真给他留下了什么PTSD。谢仃想。 她并未开口,只是不疾不徐起身走近,支手撑在桌缘,垂眸认真端量。 “……温珩昱,你真的好没安全感。”她低声拆穿,“你还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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