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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炎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赶紧将背包里放得鼓鼓囊囊的补品礼物一股脑拿出来，小红很是高兴，满心欢喜地拆礼物。 阿爷阿婆却觉得很不好意：“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你们消防员挣钱不容易，以后到家里玩什么都不用带，家里什么都不缺。” 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笑容灿烂，互相炫耀收到的礼物。 小胖橘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们，它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血亲，却莫名从他们脸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亲情的温暖。 肖炎进屋点燃三炷香，对着墙上一张黑白照拜了拜。 这照片里的人，便是四年前在那场爆炸中牺牲的消防员之一。 亦是肖炎多年的同学，最好的朋友、后来的战友。 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敢来。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他的亲人。 或许，时间终将冲淡一切痛苦，最后留下的只剩下缅怀和思念。 他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见面场景，却没有一次像这样，与他的家人谈笑风生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苞米也是自家种的，快尝尝，可甜糯了！” 阿婆一边给肖炎递苞米，一边往他碗里夹菜，满满地摞起来像座小山。 肖炎话不多，就闷头吃菜。 小胖橘看着大家吃得正欢，自己却啥也没有，爬上肖炎的腿，直接抢他嘴里的玉米棒子。 你要它撒嘴，它还呼噜噜和你生气气，这把大家逗得哈哈哈大笑。 因为正值秋收，吃过午饭阿爷他们还要去田里割稻子，肖炎说想去后山转转，小红想跟着一起去，阿婆看出来肖炎此番来意，拦着小红说：“等明天收完稻谷再玩。” 后山离村子不远，徒步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他以前听董明说，这座山还有一个名字，叫猫儿山。 因为从远处看，山的形状像一只卧着睡觉的猫，村里的人将这座山视做守护这边庄稼的猫神。 以前他觉得董明在忽悠他，因为他怎么看也不觉得像，现在仔细看看，的确有那么点形似。 后山的空气很好，是大城市平常感受不到的沁人心脾，因为山中林荫茂密，这下午的烈日反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炙烤。 小胖橘很喜欢花花草草，它跳下来左闻闻，又闻闻，见到花花就过去咬一口，嘴里叼过来一朵小雏菊给肖炎，让他帮自己插耳朵上。 “臭美小猫。” 肖炎拿出手机给它拍照，它很配合地摆出各种角度的姿势表情，娇羞的、可爱的、对着阳光眯眼咧嘴笑的，一张张相片还得经过它审查才能保留，拍得不好还会喵喵喵地凶他。 肖炎有时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和一只动物交流，更像是……女朋友？ 他翻着刚拍的相片，选了一张小橘子对着阳光眯眼咧嘴笑的做了手机屏保。 这种漫无目的地闲逛，对他们这种平常高强度的训练和工作的职业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放松。 不需要做什么，走到哪是哪。 走着走着，他听见了山间传来涓涓的流水声，这才想起来，以前放暑假的时候，他和老王还跟过董明到后山的小溪边玩水。 “小橘子，快来！” 肖炎招呼一声，迈腿往前面跑，小胖橘撒腿跟在后边追，穿过一片竹林，便来到了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底下堆叠着形状各异的鹅卵石，阳光透过树叶斑驳投映在溪流上，折射出点点银光。 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肖炎脱了鞋袜放下手机，卷起裤腿就往水里淌，溪水冰冰凉凉的，像绸缎一般从足底穿过，沁人心脾。 小胖橘不喜欢水，只是待在岸上看，伸出爪爪碰一碰溪流。 肖炎看小橘子这么小心翼翼的，使了坏心眼，拨起一片水花往它身上洒来，水花在阳光中晶莹剔透，落在小胖橘那身防水的毛皮上，像荷叶上落下的水珠，“唰唰唰”一下子就被它全部甩开了。 它看见肖炎站在斑驳的树影里笑，小猫可是很记仇的生物，待他毫无防备之时，用它小煤气罐罐的身体百米冲刺从背后创他，肖炎一个重心不稳，“噗通”摔进溪流里。 溅起的水花有半丈那么高，肖炎有些懵逼地坐起来，裤子衣服大半湿透，而小胖橘也是损人一千自伤八百，站在肖炎的头上“唰唰唰”抖落身上的水珠，但还是湿到了绒毛，颜值掉了一半，原本蓬松顺滑的毛皮变得有点潦草。 但也正因为湿都湿了，反而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一人一猫在浅浅的溪流中相互泼水，互相伤害，笑声久久在林间回荡。 最后玩累了，肖炎干脆躺进溪水里，感受溪流划过身体的触感，仿佛往日里聚集的所有疲惫都随着这涓涓的流水一去不复返。 小胖橘则回到岸上，找了一个被太阳照到的石头打理毛发，心中想着偶尔陪两脚兽玩耍一下，也还可以。 正舔爪爪，忽然听见肖炎一声惊声坐起，两个手掌合成碗形，捧着一掊水走过来，“小橘子，你看这是什么！” 小胖橘朝手掌心里一看，是一条银色的小鱼鱼！ 在阳光下，身上银色的鳞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我之前听我一个朋友说过，这种银色的小鱼非常罕见，若是有幸见到，就会幸运一整年。” 话音刚落，小胖橘头一伸，就把小银鱼给吃了。 “酿酿酿酿~” “吧唧吧唧~” 味道还行喵~ 就是有点小喵~ 肖炎：“…………” 他的幸运就这么被他的猫给吃了？ ……罢了，它幸运也一样。 斜阳垂柳傍晚时分，肖炎这才和小橘子缓缓走回去。 家家户户飘来炊烟袅袅，途中碰到不少刚收割完稻子往回家赶的村民。 “肖炎哥哥~” 小红面朝夕阳从金灿灿的稻田里朝着他欢快地跑来，“肖炎哥哥，快走，回家吃饭！” “阿婆说今晚做了好吃的糖醋排骨！” 小胖橘听到糖醋排骨耳朵尖尖立刻立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竖起来勾起一个愉快的小弯钩。 小红拉着肖炎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家中的方向走，脸上亦是写满了对糖醋排骨的期待。 晚饭异常丰盛，阿婆特地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 有糖醋排骨、辣子鸡、蒜苔炒肉、炒菜心、紫菜蛋花汤，四菜一汤满满一桌。 “开饭了！” 大家围坐在桌前，正准备动筷，阿婆忽然想起还有一道菜没端上来。 她转身回厨房，端上来一盆小煎鱼。 阿爷介绍说：“这个小银鱼我们这边家家户户都爱吃，煎过之后嘎嘣脆，特别适合当下酒菜。肖炎，你尝尝？” 小银鱼？ 肖炎夹起一条，仔细一看——不正是今天在小溪里抓到的一模一样吗？！ 罕见？ 幸运？ 他朝墙上风华正茂的黑白照看去，朋友，你唬我呢？
第36章 036 十月金秋, 丰收之喜。 天刚亮，农民伯伯就下地去收割稻子了。 小胖橘一大早就被肖炎薅起来，一块跟着阿爷的拖拉机去往地里。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 天边刚微微亮，小胖橘鼻子挂着鼻涕泡泡, 眼皮子要睁不睁的, 软趴趴地靠在肖炎身上，真的是“困死猫了”。 听阿爷说, 小红的爸妈去了城里打工，阿婆腰不好, 小红年纪还小，还要上学, 虽然能帮上不少忙，但收割庄稼的工作基本都还是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现在不是都是用机器收割了吗？您年纪也大了，实在不行请几个人工，累坏了身体不值当。”肖炎劝道。 阿爷不以为意笑笑：“嗐，没事儿。我身体硬朗着呢！” “我们这个村比较偏僻, 一台收割机连着几个村、几十户人家排队等着用。” “可是稻子熟了不早点割, 熟过隆稻穗就会掉地里。咱们庄稼人, 就靠一年收成吃饭, 哪里舍得浪费一点？”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收稻子, 自家人手都不够, 上哪找人帮忙？” 怕肖炎多想, 阿爷又补充道：“不过割完稻子就能闲下来, 你要是迟个把月过来, 我还能陪你天天喝酒哩！” 肖炎应承道：“那等我下回休息，我再回来陪您喝酒。” 阿爷：“好好好, 一言为定！” 就这么聊了两句，他们就到自家的稻田地了。 今天星期一，小红还要上学，所以只有肖炎和阿爷两个人。阿爷有点儿怀疑地看着肖炎：“你确定真的要跟我一起割稻子？” 肖炎拍拍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我能行！” 不管怎么说，肖炎也是客人，人家好不容易休个假，还得跑来家里干农活，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但肖炎说，休息也有很多种方式，劳动也是其中一种。 阿爷知道，是肖炎这个孩子热心肠，推脱不过，便递给他一副带袖套的手套，“稻叶刺得很，不护好手臂容易喇伤。” 肖炎接过手套穿戴好，拿着一把镰刀跟着阿爷下地收稻子。 旁边的乡邻瞧见了，禁不住问：“老董，这谁呀？瞧着面生呀。” 阿爷笑眯眯地炫耀：“我大外孙，也是干消防的！” 村里都知道董家的大孙子几年前在消防任务中牺牲，虽被追为烈士，但难免觉得可惜，所以都尽量不去提。 只是竖起大拇指称赞：“有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大外孙，老董真是好福气哟！” 没想到，这句话说得有点早了。 虽说在队里每天体能训练一点不轻松，但肖炎他……没干过农活。 他以为不就是割个稻子吗，很简单呀！谁知差不多一个上午过去了，他只割了小小一亩地，而比他年长几十岁的阿爷却甩了他好几条街。 小胖橘本来就是被强行薅来的，一上午就趴在拖拉机的坐垫上睡觉，啥也不干。 早上天凉，从八九点太阳就辣得很，肖炎早就汗流浃背了。阿爷收起镰刀，指了指路边的大榕树说：“也快到中午了，先上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肖炎没有逞能，跟着一块到大榕树树荫底下乘会凉，抓几把稻草垫一下直接席地而坐。 阿爷先将一壶茶水递给肖炎，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笑笑说：“怎么样？干农活比你们干消防还累吧？” 肖炎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羞愧回道：“感觉是挺不一样的。” 这会儿隔壁田的乡邻也都上来准备吃午饭，大伙儿围在大榕树底下，拿出早上从家里带来的粥米白面，就着一碟咸菜就这么随便对付一口。 “小伙子，吃苞米不？”一个阿婶伸过来一个金灿灿的玉米，肖炎摆摆手刚想拒绝，就被硬塞过来，“别客气，多吃点，吃完才有力气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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