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嫂径直走到办公桌旁,扶着包臀裙慢悠悠地坐下,翘起一双白花花的腿来,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新买的戒指。 “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大能耐策划这些啊?依我看啊,她多半是吸引你们火力的那杆枪,找出她背后是什么人才是最要紧的。” 蛇嫂的话点到为止,又抬眼扫了一圈,“你们倒是应该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们这种小庙,哪儿轮得到记者来潜伏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搞我们?” 黄毛突然反应过来。 虎皮厚着脸皮凑过去:“老婆,咱俩可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惜这丫头片子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蛇嫂推开他的光蹭蹭的脑袋:“这姑娘,你们之前有过交集没?” 黄毛心虚地看了眼虎皮,支支吾吾地不敢开腔。 万遥趴在地上咳得岔了气,听着他们的话心底莫名一紧。 不能把程青盂牵扯进来,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蛇嫂看出了黄毛的不对劲,冷冷笑了两声,看着虎皮阴阳怪气道:“哟,敢情是老相识呢?” 虎皮一脚给黄毛踹过去,忙着解释:“哪有的事儿!我跟这丫头也就有过一面之缘,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强子他们。” 莫名被Q的强子老实巴交地站了出来,先看看虎皮,又瞧瞧蛇嫂。 “蛇嫂,我们不认识她,千真万确!前面在香格里拉,这小丫头得罪了虎皮哥,这才让她喝杯酒赔礼道歉。” “就只是这样?”蛇嫂换了个坐姿。 强子倒也没说假话:“真是这样,最后连酒都没喝成。这丫头是言途旅行团的游客,又是程青盂车上的人,我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卖了他这个面子,就没再去找她的麻烦……” 见蛇嫂陷入了沉默,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就怕哪里稍有差池,又点了这枚随时都着的活地雷。 “程青盂?”蛇嫂来了兴致。 “对啊。他还特地跑来敬了虎皮哥几杯,说这丫头是他的远房亲戚,年纪小不懂事儿,让我们多担待点。” “程青盂。”蛇嫂扣了扣指甲上的碎钻,笑吟吟地看向黄毛:“两人还是亲戚,那晚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黄毛拍了拍脑袋,豁然开朗。程青盂曾经在边防的部队待了十多年,身手、反应、身体素质什么的,可都要比寻常人强上许多。 那天晚上,他虽然没太看清那人的脸,现下把他的身形和招数对应起来,确实跟程青盂这小子大差不差。 “问题是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啊。” 黄毛想不明白了。 蛇嫂单手搭在椅背,慢慢晃动着高跟鞋,只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具体怎么回事,你们得去问她——” 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万遥身上。 黄毛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几步走过去提起万遥,动作粗暴,几乎是把人硬生生拖过来的。 “说!那男的是不是程青盂?”黄毛气势汹汹。 混乱之中,万遥一个趔趄,跪倒在蛇嫂面前。女人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瞧这可怜人见的啊,你也不知道温柔点!愣着干嘛啊?打电话把程青盂叫来,当面对质不就行了吗?” 虎皮咬着嘴上的死皮,憨头憨脑的:“那他要是不来呢?” “不来?”蛇嫂脸上依旧挂着笑,掐起万遥的下巴,“他亲戚不还在我们手里吗?这可由不得他。” 万遥这才抬起头来,浑身抖得不行,却故作镇定淡淡扫他们一眼。 “你们认错人了,我跟他没关系。”她说。 现下这么多人堵在药厂,程青盂真要赶了过来,那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虎皮莫名其妙的丢了重要文件,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他们自己人内讧,顺手把这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到底有没有认错,把人叫过来不就知道了?” 虎皮皮笑肉不笑的。 黄毛发了疯的扑过去,狠狠将万遥压地上,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四处翻找她随身带的手机。 万遥急得胡乱扑腾,对着黄毛又打又踢:“你别碰我!你别碰我!黄毛,你他妈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 黄毛浑然不在意她的话,迅速将人翻了一个面,最后从她裤兜摸出了手机。 手机设了面容解锁。 “你老老实实地拨个电话过去。”黄毛把手机贴她脸上,“说不定还能少挨点打!” 手机递过来那一瞬,理智盖过了恐惧,她一把抢过手机,朝着墙角重重扔了过去。手机屏霎时摔得四分五裂,一片片碎渣落得满地都是。 “他妈的!臭婆娘!” 黄毛一记拳头又砸过去。 “脾气还挺倔。”蛇嫂看着她笑了笑,默默丢下一句话,“既然她不愿意好好说,那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人别给我玩儿死了就行,务必把文件给追回来。” “明白!”黄毛抬手又是一巴掌。 万遥有一次栽在了地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的黑。再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想,今晚可能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当初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云南,这才多久啊,她居然有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想法。 她时常唾弃万晚自杀窝囊得不行。谁曾想有朝一日,她竟然连万晚都比不上,人家好歹是清清白白离开的。 万遥一阵恍惚,心有不甘。 是不甘心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呢? 还是舍不得留恋起某些东西来? …… 虎皮啧啧几声,露出一些不忍,“行了行了,这小脸多俊啊,别全给打花咯!” 蛇嫂拧着他的耳朵往前走,“花不花跟你有啥关系?” 她啪啪两下甩他脸上,“有闲工夫心疼她的脸,倒不如先心疼下自己!” 虎皮疼得嗷嗷直叫,其他人都不敢看,默契地避开了视线。 黄毛阴狠手辣,完全不留余地,很快便冲着后排的人招招手手。 有两个色胆登天的立马反应过来,几步小跑凑到了黄毛的跟前。 “弄走!”黄毛说。 两人嘿嘿笑了声,笑声猥琐极了,一人一头抬起万遥,将人挪到临时安置床去,还争争嚷嚷地纠结着谁先来这个问题。 万遥所剩的意识和力气不多了,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扯她衣服。她下意识地去躲去挡,冷不丁又是几巴掌,浑身都是钻骨的疼。 脑海里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全是她想忘却怎么都忘不了的人。万晚、万东升、万东兴、鞠敏之……黑暗之中,这些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什么她都听不清。 直到最后,天光大亮。 她看见了那双正气又有佛性的眼睛,男人单手扶着栈道的栏杆,风吹枝颤,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 程青盂。 她呢喃了一句。 不知是谁又扯开了她的衣领,她已经无力招架,眼皮沉得很,就要这般浑浑睡去了。 “轰隆——” 一声巨响。 车头刺眼的远光灯连着闪了好几下,又以极快的速度破门而入,两侧的铁门吱呀几声掉在地上,引擎犹如野兽般在寂静中轰鸣。 所有人惊得忘了动作。 万遥睁开沉重的眼皮,虚着眼远远看过去。朦胧之中,一切又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灰白色的十座丰田从天而降。 x·230700,熟悉的车牌好不真实。 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一跃而下,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朝她走来。 虎皮搓搓眼皮,看清了他的脸,“程青盂?” “呵,正愁他妈的找不到你人呢!” - 周遭是针锋相对下的长久静默。 万遥逐渐恢复意识。 再睁眼之时,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副驾位上,胸前盖着一件深棕色的皮衣,木质藏药香莫名让人眼眶一热。 她扶着座椅缓缓坐直了身,隔着破裂的挡风玻璃,看清了那道挺拔好大的背影。 情绪稍有缓和,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虎皮一行人的脸色非常不好,跟青面獠牙的恶鬼似的,浩浩荡荡的围站在程青盂面前。 明明在人数上就输了一大截,可男人依旧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丢了半分气场。 …… “我说的是真是假,想必虎皮哥自会考量。” 程青盂地话里透着寒意。 万遥的手臂有些骨折,将外套穿好都略显费劲,奈何她心急如焚,压根等不下去,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跳下车去。 “程青盂。” 她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程青盂转身扶了她一把,看着小姑娘惨白的嘴唇和满脸的伤口,他的眉头不由得深深一沉:“醒了?” 万遥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抬手,掌心覆在她脸上,嗓子哑得不像话:“疼吗?” 万遥没什么感觉,只是眼眶热热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滚下去了,她摇摇头:“不疼。” “你怎么过来了?” 她忽然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来,发了疯似的四处拼命张望着:“春宗呢?春宗,你有没有看见他?” 程青盂顺势搂过她的肩,将人虚虚搂在怀里面:“是他给吉兴打的电话。我收到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他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即便是挨打,她也没委屈,在想到春宗的时候,眼泪却跟决了堤一样。 “我也不清楚。”程青盂实话实说,“吉兴已经过去找他了,有其他情况会马上联系我。” 万遥敛下眼皮,眼泪不断地砸向地面,漾出一朵朵晶莹的小花。 程青盂抬手抹掉她的泪花,语气很温柔:“你别急,吉兴会看着处理的,春宗肯定不会有事。” 万遥的呼吸很重很重,重到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她慌乱无措地扑进男人的怀里,重复着那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程青盂的心口一紧,将人牢牢地按在怀里。 …… 那两个染着五颜六色狂拽发色的小青年就蹲在墙角,捂着新鲜的伤口心虚得不行,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程青盂。 什么叫没吃到肉,反而惹一身骚?就是说的他们了。 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男人就跟红了眼的猎豹一样,挣开束缚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将他们两个按在角落里死命地锤。 一半骨头都散了。 …… “行了行了,你俩别在我跟前腻歪。” “程青盂,你要我相信你的话,总得拿点证据出来吧?”虎皮咋咋呼呼地吼了一嗓子。 程青盂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尾,然后一顿。 万遥很清楚现在还有正经事没解决,迅速将情绪藏了起来,慢慢退出他温暖的怀抱。 程青盂最喜欢她这一点,拎得清事情的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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