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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勉颔首，单手反扣着头盔下端把护具解了下来，唇边的笑意张扬地过分。 一切尘埃落定，顾堇堇看着何勉修长的身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有那么点生气，气他自己把自己主动地置于险境。 她看着何勉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也没有理他，伸手把他往一边拨了拨，拿起对讲机对自己的同事说：“开工了。” 何勉见她连一个眼神也不愿给自己，便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乖觉地坐在一旁看她指挥全场。 顾堇堇今天要录制的内容是两款热门车型的性能对抗，把那两辆伤痕累累的赛车拖下赛道以后，他们又在路基上布置了各种障碍，然后把测试车交由专业的特技车手来开。 录制正式开始的时候，能见度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尘土飞扬里，两辆车子穿过重重路障，颇有那么点道具赛的即视感。 只是在经历过刚才的比赛之后，顾堇堇总觉得拍摄出来的效果没有想象地好，她一时没有头绪，便四处收集着意见，看看还有什么可做。 眼看着她连史蒂芬那里都去问了，却还是不到自己跟前，何勉按捺不住地主动跳到了她跟前。 “干什么？”顾堇堇鼓着脸颊瞪他。 “给你出谋划策啊。”何勉指了指手里的水，“要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不如给他们再上点难度，往车里放杯水，看哪辆最后剩的多。” “那太老套了。”顾堇堇表示不予采纳。 “那就加点有颜色的水。”何勉说，“洒得越多车里越花，效果不是看起来很直观么。” 顾堇堇正想说这主意也没有好太多，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改良版，让车子后排也坐上人，拿着水枪彼此对攻，里面调上染色的水，花花绿绿的，肯定很有效果。 拿定了主意，顾堇堇便用对讲机告诉其他人先拍其他内容，然后朝何勉挥了挥手：“跟我去跑个腿。” 何勉当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好。” 一直到两个人都坐上车，顾堇堇才幽幽瞥了眼何勉：“你知不知道那么飙车很危险？” “知道，所以不是加着万分小心地在开么。”何勉捏了捏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但是不比这一场，怎么能叫那小老外心服口服？如果连这种场面都应付不了，我还怎么去世界赛场大展身手？我有分寸，别不高兴了。” “我当然不高兴了。”顾堇堇拍掉了他的手，哼了一声说，“本来还以为能拍一场精彩的对战，结果是反面教材，根本就不能拿出去用，不然会教坏小朋友的。” “你就为这个不高兴？”何勉眼睛微眯，“就没有担心点……别的？” “没有。”顾堇堇说。 尽管知道她是有那么点口是心非，但听到她直白地否定，何勉还是有点郁闷。 一路无话地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可水洗的彩色颜料和玩具水枪，临走前，顾堇堇又突然想起来现在天很冷，衣服弄得太湿总归不好，就打算转回去再买几件透明雨披，于是对何勉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了，我快速一买就回来。” “还是我去买吧。”何勉说，“省得你等会又找不到车。” 顾堇堇瘪了瘪嘴：“我也没路痴到那个地步吧。” “是没有。”何勉顿了顿，在心里补充，他只是不想让她在这种时候再单独离开而已。 自听到那句“没有”之后，就一直隐隐围绕着他的那股默然，还是拢上了眉间。 顾堇堇抿了抿唇，心里知道何勉其实刚才已经在和她解释，她知道不该再这样让他默然下去，所以决定稍稍地缓和一下气氛。 “不然……” “还是一起去吧。” 几乎是在她开口的同时，何勉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后默契地笑了起来。些许的小别扭，在牵手的时候轻易地化解了开，只剩下十指紧扣，和发自内心的亲密。 回到超市，顾堇堇买了雨衣，何勉又买了奶茶和点心一并带到现场，短暂地吃过东西，休整一番重新开始录制的时候，已经成年的一群人借着水枪都开始放飞自我，你来我往地玩得好不热闹，纯真的欢声笑语，无疑是最好的镜头语言。 顾堇堇第二天还要在当地做一些街拍内容，何勉就和车队的同事一起先回了翎市。 因为这次比赛他拿下了总冠军，赛事积分已经足够申请国际拉力赛的专业资格证，回去之后何勉就提交了个人资料，只等着审核通过就可以拿照去参加国际赛事了。 比起年轻时的设想，是小小地绕了个弯，但收获却远超过自己的预料。事业稳步地前行，还在途中遇到了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恋人。 年少时远大的梦想，正在一步一步地实现，而眼前的愿望，来得无比简单，但只是想象，就会觉得温馨。 顾堇堇踏上归途的时候，收到了何勉的新消息。 何勉：[一起过圣诞节吧。]
第55章 插曲 圣诞节是在周末，原本何勉是想带顾堇堇出去滑雪的，然而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加上车徒劳顿，顾堇堇回到翎市以后就感冒了，病毒反复作祟几天才没有那么猖獗，只是人总还是殃殃地没精神，原计划自然就搁置了下来。 就在他打算把家里布置一番的时候，霍誉舟和江月影亲自到家里送了请柬，邀请他们全家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这个消息对于尚霓他们来说比较突然，何勉却不算太意外，他清楚江月影在自己家里总是觉得拘束，反正他们彼此有意，早点把关系定下一起出去经营自己的生活也很好。 “婚房买在哪了？”何勉问霍誉舟说。 霍誉舟表情略显怪异：“不是和你的婚房在同一个街区么？” 这下换何勉诧异了……他还有婚房，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后来是尚霓给他解了惑，老霍总知道霍誉舟有心求娶江月影以后就张罗着先给他买了房，何商禄知道以后，就也顺道给何勉置办了，只不过因为在酒会上何勉的表现让他不甚满意，就没有跟何勉说。 何勉于是打了些草稿去问何商禄拿钥匙，然而何商禄才听了个开头，就把钥匙丢给了他。 “这么大人了还吃家里的、用家里的，现在才知道丢人。”何商禄说，“硬装都找人设计好了，家具家电自己买。” 何勉噢了一声，转头就给顾堇堇发消息。 何勉：[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了。] 顾堇堇：[这是为什么呢？] 何勉：[说我这么大人了还没对象，丢人。] 顾堇堇：[……] 这可一点不像何商禄会说的话，顾堇堇知道大概是何勉在耍滑头，也就没有搭话。 何勉：[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顾堇堇：[嗯，好多了。] 何勉：[吃过本人亲手参与制作的营养餐会好的更快的。] 这些天何勉时不时地会从家里带饭给她，有时是家里阿姨手包的馄饨，有时是他在阿姨指导下煲的汤，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却让人感觉绵足温馨。 然而今天何勉却不是自己送达的，而是叫了同城快递，说是忙着收拾东西，让她自己好好吃饭。 所以这是真的被扫地出门了吗？顾堇堇觉得有些担忧，但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空自担忧下去，便想着做些什么让他稍稍宽解一点。 于是那些没有舍得扔掉的漂亮糖纸，便在她灵巧的手中成为了一小棵缤纷玲珑的圣诞树，在圣诞节来临的清晨发给他，成为节日的祝福问候。 何勉一直到接上她的时候才在电梯里看到图片。这几天收拾屋子蛮累，早上差点睡过了头，匆匆洗漱过，换过衣服大概地打理了一下头发就出了门，等到顾堇堇住处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支楞起来的额发又有些趴了下去，看向去就像是不会受任何世俗风波干扰的大男孩。 顾堇堇今天穿了件厚实的白色面包服，颈肩围上了很有节日氛围的红色围巾，柔顺的头发梳成丸子头，有些长长了的刘海就用发卡给别了起来，毛茸茸地发梢看起来很可爱。 何勉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就只给我看图片？实物呢？” 顾堇堇指了指玄关处的小小圣诞树，声音还残留着些许的鼻音：“在那呢。” 圣诞树旁还放着个用红色包装纸精心包好的礼盒，何勉笑着捻了起来：“这是送我的么？” 顾堇堇点头，那当然是给他的。 何勉便笑起来：“等会儿一起拆礼物，现在带着戆戆出发。” 戆戆在看到何勉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地在扒门了，这些天何勉来看过顾堇堇之后，都会带着它出去玩一会儿，这家伙好像已经发现了规律，心思早就跟着放飞了。 因为今天是节日，顾堇堇还给戆戆的脖子上系了一条红色领结，戆戆的身子一扭一扭的，领结也跟着转来转去，转得都有些歪了。 何勉用手把那领结理了一下，忽然回头看看顾堇堇的围巾，又低头往自己空空的颈间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也需要点什么红色装饰。” 他明明一直不太喜欢往脖子上戴东西，现在却又觉得空，顾堇堇心里有点好笑，动手要摘去自己的围巾，但很快就被何勉制止了。 “你别又折腾感冒了。”何勉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顾堇堇笑了笑，轻声让他稍等片刻，随后转身到房间的糖盒里取了红色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何勉笑了笑，也不用手接，凑过头去把那颗糖直接给叼进嘴里，然后才直起身来用手扯掉了包装纸。 “燕麦白巧。”何勉看着顾堇堇微有怔忡的眼睛笑了起来，“蛮甜的。” 顾堇堇的眼睫颤了颤，随后随着眼眸笑了笑，也给自己剥了一颗。 醇香的燕麦香，混合着白巧克力的馥郁，唇齿之间甜蜜如斯。 大概是一早就想好了要带着戆戆一起过节，何勉今天开的是他的那辆银色轿跑，出门后何勉还怂恿了顾堇堇开一段，感受一下车子的操控性能。然而对于顾堇堇这个菜鸟司机来说，什么操控性能都是多余的，只是看路况、听导航就够她忙的了。 开了一半，顾堇堇才发觉何勉导航的目的地不是何家，也不像什么度假村之类的地方，不由得问他：“你这些天……都没有回家么？” “都说是被扫地出门了，哪还能随便回去。”何勉说，“过几天再说吧，不至于过年也不回去。” 顾堇堇闻言难免地在想，他知道何勉是在等她的回应，这么拖着他，是不是自己有点过分了？ 正稍有犹豫，忽然耳边传来何勉的提醒：“前面出事故了，打开转向灯和双闪，减速靠右避让。” 在他说话的期间，又传来砰的一声，是一辆红色轿车和事故车发生了追尾。顾堇堇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按照他所说的进行操作，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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