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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我用小号在蹦跶得最欢的分析贴下回复——他们闲到为了吃瓜还专门建了个小组，我回复说，但凡知道房倦之是个多么无情冷血没心肝的人，就不会得出这种结论。 楼主秒回复：元蕙如，上大号说话。 我沉默，连夜注销了“房某被判了无妻徒刑”的账号。 写到这里，我憎恨我自己，为狗男人手写了有史以来最长的日记。” “2023 年 1 月 21 日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一个很像敦煌千佛窟的地方，蒙面的神像在笑，在窃窃私语，一个诡，跟我索要我的身躯。” “2023 年 2 月 3 日 易航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 他来家里纠缠我，说是我下的诅咒，作为证据，他列举了很多发生在他家奇怪的事。 最后妈妈把他从家里轰走了。 他像个疯子，却乖乖地离去了，我看得出来，他不过是色厉内荏，他很怕我。 我没空理他。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梦里的诡异每晚都来纠缠我。” “2023 年 3 月 7 日 我开始见诡。 很多的诡，导致易航父母去世的肇事司机的诡魂，发小方凌的诡魂。 认识的，不认识的。 我好像要疯了。” “2023 年 3 月 29 日 裴景来家里做客，讲了腥红女士的故事。 我不喜欢。 他跟我告白，我拒绝了。 他问为什么，我说，裴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不是你这样的。他说，元蕙如，你现在病得这么重，你还能分清别人的眼神吗。 我说能，因为我见过。” “2023 年 4 月 6 日 裴景针对我越来越差的状态，开始对我进行催眠治疗。 我“见”到了去世的姥姥。 姥姥小时候跟我说过，忘记是什么契机，似乎是乡下出殡请了道士过来做法事，我问她邻居为什么不请村里的神婆，她忽然对我说，神婆属于巫师，负责的业务不在法仪，在于通神。 姥姥说，巫和道士是不一样的。 道士讲测算问卦，讲拘神遣将，本质还是利用一套章程规范的方法论，去探索宇宙玄妙。 巫师讲天人感应，讲听从内心直觉，他们无需测算，就天然能感应到事情的发展、天气微妙的变化，他们毋需窥探真理，因为他们就是宇宙真理本身。 姥姥又告诉我，我们元氏女流着大巫的血，只要跟随第六感，就能抵达真相。当你觉得什么事情是不对劲的，那必定是不对劲的。 我记住了这一刻的姥姥，在那之前，她在我印象中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玄而又玄的姥姥，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我参加完裴景的治疗后，告诉他我不来了。 姥姥说的对，我应该听从直觉。 我在他这里病越看越重，我直觉不喜欢他，就应该远离他。 裴景似乎不太高兴，而我的状态，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他人的情绪。” “2023 年 4 月 7 日 我病得更重了，无法入睡，不敢入睡。 梦境越来越恐怖离奇。 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我会先判断他们是人是诡。 我走在路上，分不清行人哪些是人，哪些是诡。 在小摊上买个章鱼小丸子，都会看到店主把他的头拧下来，用脑浆当涂酱。 我妈被我吓坏了。 我开始找人来家里做法事。 道士、得道高僧、出马仙……行程上排得满满的。 家中摆满了辟邪青铜剑、金刚杵、护身符、朱砂手串、开光匕首……钱花了不少，病依旧没好。” “2023 年 5 月 20 日 计叔介绍了一位道士。 为了见他，我们坐高铁去外省，来到一个很偏僻的小城镇，爬了很高很高的山。 计叔说，你早前在网上找的那些不行，高人哪，都是隐居在世外的。 道长叫云莱子，已经老得头发都花白了，出家前据说是开私人侦探社的，比起道士，更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名侦探。 我刚觉得他科学，又见他拿出三枚铜钱起卦，完了，他说，姑娘，你身边是有诡，诡从何来？源于小人作祟。 他跟我回家，里里外外看一圈，做了场法事，把方凌他们都送走了。 他又介绍我去一家业内很有名的实验室，找人检验家中的食物水源。” “2023 年 5 月 28 日 检测报告出来，我果然被投毒了。 我报了案，但是我家人来人往，凶手形式缜密，连一枚指纹也没留下，恐怕难以找到真凶。 道长年纪大了，跑不动了，这次会下山全是看在计叔人脉的面子上，他离开前建议我，把经常出入家里的人全查一遍。” “2023 年 6 月 2 日 严格把控家里的食物水源后，我的幻觉好了很多。 我觉得最有嫌疑的人，是裴景。 我开始调查裴景。” “2023 年 6 月 12 日 我先找到了肇事司机的女儿张秀，可惜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们同病相怜，最后她邀请我一起去观落阴。 我在地底见到了太姥姥，了解到了一些元氏女的往事。 我看到了爸爸。 真好，爸爸，你终于不再是破破烂烂的了。 我想永远和爸爸呆在一块，可惜负责仪式的吴阿嬷疯狂给我放血，我在疼痛中回魂了。” “2023 年 6 月 30 日 事情发展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局面。 裴景知道我在查他，但他假装得镇定自若。 我雇的人从裴景电脑上搞到了一份“元氏女古今事迹录”，很有趣，但我暂时看不出什么玄机。” “2023 年 7 月 15 日 妈妈趁我不注意，把一颗红色的小药丸扔到我嘴里，我顺势把它吞下去了，她说这是家族的不死药，可以保护我。 我看出她心神不安的，在我的逼问下，她支支吾吾地告诉我，她好像和裴景合谋杀人了。 我头脑一片空白，又听她说，裴景提出要帮她报仇，代价是元氏女的秘密，我妈全告诉他了。 我妈当时只觉得，这是一些神神叨叨的传说，告诉他也不顶事，后来易航父母出事，我又变得不对劲起来，我妈前后合计，终于觉得裴景不对劲了。 妈妈说她想找裴景摊牌，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我拦住了。 云莱子老道长建议我去查查怜神村。” “2023 年 9 月 24 日 妈妈失踪了，我找裴景，裴景避而不见。 我发现，我无法奈何他丁点。” “2023 年 9 月 26 日 我找到了妈妈。在电视上看到她的。 易航大哥灭门惨案，她在现场，成为了唯一的嫌疑人。 另一个嫌疑人，裴景自杀了。 我想不透为什么裴景会自杀，难道我误会他了。” “2023 年 9 月 28 日 我去看守所见妈妈。 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可怜的元舒华女士，在现场被吓疯了。 按照我对我妈的了解，她一定不是去杀人的，最多发现了什么，过去提醒人家，甚至她就是被人忽悠过来的，她连易拉罐罐头也不会开。 我眼中的妈妈开始消失了，如果她遗忘了她自己，遗忘了我，她还是我的妈妈吗。”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元蕙如想起了所有事情。
第五十六章 056 日记没有再记录下去，是因为元蕙如离家了。 她独自一人去了怜神村，身后跟着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易航。 游神会上的舞蹈仿若被附身，烧王船后和族长促膝长谈，带领村民前往山中掘开神女墓，她竭力扮演淡定自若的神女，但每走一步，她怕得发抖。 支撑她走到最后的，是必须要弄清真相的决心，是愤怒。 如果所有事情的背后站着一个真凶，这人欺人太甚。 元氏女万一真有神力，她要用这天赋替元舒华昭雪。 很多时候，她会以为她是元奉真。 身上有另一个人格，跃跃欲试地想取代她，帮她解谜。 “还不行，元奉真。”元蕙如抬头，迎着阳光闭眼，自言自语，“你别插手，这是我的抗争。” 元蕙如深入奢靡的地下陵墓，最终打开了神女的棺椁，红蝶飞出，枯骨之间有传言的不死药，她翻阅着历代元氏女的故事，蓦然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有人走进了墓室。 回来的人，不是被她派遣出去寻找开棺工具的王永王恩恩，而是“易航”。 元蕙如试探“易航”，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墓室的耳房移动，“裴景，果然是你。” 易航——夺舍了易航的裴景，露出了元蕙如熟悉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用易航的声音说话，“元蕙如，你出乎我意料的聪明。” 一开始，裴景藐视元家母女，元舒华虚荣愚蠢，元蕙如是养尊处优的废物，除了皮囊之外一无是处，叫他未免要替房倦之惋惜。 早前几年因为房倦之的智力，他还对房倦之高看了几眼，没想到房倦之也只是个贪图美色的庸俗男人。 他耍弄这些智商低下的人，像玩弄蝼蚁。 叫元蕙如的富家女，端正地坐在他面前，即使破产落魄，依旧五官鲜艳，衣裙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维持着她不值钱的体面。 裴景带着亲切的面具，用做咨询的名义引导她自我煎熬，“元蕙如，你间接导致了父亲的死亡，你为犯下的错误后悔过吗？” 元蕙如落落大方地反问他，“医生，我从未做过错事，为什么要后悔。” “弱者对另一个弱者施以援手，就要迎来强者的打击，世界不应该是这样运作的。医生，该反省的永远是加害者，不应该是受害者。” 不听话的病患，加剧了裴景的摧毁心。 他实在厌恶无法掌控的女人。 裴景说：“元蕙如，是你逼我的。” 元蕙如过于强大的自我，让裴景无法摧毁，无法操纵，让阴歧莲祖迟迟无法吞噬她的意识附身，所以他给她下致幻药，一个恐惧绝望的病人，才会依赖她的医生。 他杀人向她献祭，没有人看出任何破绽，元家母女却不约而同地怀疑到他身上。 她们展现出了玄之又玄的强大感知力，不需要逻辑推理就可以直达真相，结实地叫裴景开了眼界。 裴景第一次感到恐慌了，他有一种元蕙如迟早会抓到他小辫子的预感。 他最终被她逼得使用自杀上演金蝉脱壳的戏码，原以为从此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她还是不消停。 裴景问元蕙如，“你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你能证明神灵的存在吗？” 他兴奋地逼近，“你跳的舞，我看到了，神灵已经附在你身上了吧。” “告诉我，穿梭平行世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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