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往窗边走,数着楼层往上看,最后在角落的一个窗户停下来,“我觉得我们这几天最好是语音联系,微信发消息太不安全了,对了,聊天记录你记得删一下,不要被人发现了。” 岑树说了好。 明灿想了下说:“财产分配的事情我等会帮你问一下我当律师的朋友,你有遗嘱应该问题不大。” 沉默片刻。 岑树说:“你有医院的朋友吗?” 明灿稍怔,“有什么事吗?” 岑树:“我想问一下医院能不能补办死亡证明?” 他顿了顿,“我爸把死亡证明拿走了。” 明灿瞬间就明白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卡着死亡证明不让火化来要求重新分配财产,这真是王八犊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她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说:“你先不要着急,等我问一下别人再告诉你,如果不能补办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 岑树默了会。 说了一声谢谢。 明灿听着他的语气觉得有些心酸,不过才二十岁,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大好年华,怎么就要经历这种亲人去世父子成仇的事情,她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扯出个笑说:“你和我客气什么。” 说完。 感觉气氛些许不对。 她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听谢彪说你给我的房租比市场价低不少,我还没感谢你呢。” 岑树似乎是没料到她会提到这件事,她听见对面安静了两秒才又开口,声音很低,“本来就是租不出去的房子。” 明灿轻声嗯了下,伸出手指敲了敲玻璃瓶身,“我帮你其实也是帮自己,要不然哪天房子真的归你爸了,他那个样子肯定会给我涨房租,我这店才开了一个月可不能就因为这个倒闭了。” 岑树闻言沉默。 片刻。 轻声嗯了声。 明灿挂了电话以后就开始操心起死亡证明的事,她的朋友不多,当律师的朋友勉强还能说有一个,但当医生的朋友是真的没有,她大学里都没有医学相关专业,不过非要说的话,的确是有个认识的人。 想着打开微信,从通讯里找到那个许久没打开过的莲花头像,反复编辑了几次以后发出一句话。 等了半个小时。 收到回复。 明灿读完瞬间嘴角上扬,【我知道了,谢谢赵医生。】 对面很快回了一条新的消息过来,【好久没在医院看到你了,最近还有来复查吗?】 明灿唇边的笑容缓缓消失,过了好一会才回,【我不在北京了。】 发完,她看着屏幕发了会呆,退出去,打开另一个聊天页面,语音拨过去,等了一会,显示对方无应答。 想了想。 她给谢彪发了条消息,【你有阿树的电话吗?】 谢彪秒回了一串数字数字过来,【他微信又联系不上了?】 明灿抿唇,【嗯。】 谢彪:【我正打算给他发消息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呢?你顺便给我问一下,我周末正打算组织个活动一起出去玩,还没想好去哪里。】 明灿:【你不知道?】 谢彪:【什么?】 明灿:【他爷爷去世了,现在正在殡仪馆。】 谢彪回了个夸张的问号表情,【我靠,他没和我说啊。】 明灿:【先不和你说了,我去打个电话问一下他那边的情况,等会再聊。】 她点击了那一串号码。 拨通过去。 可能因为是陌生来电,铃声响了两声,断掉了。 明灿于是打开微信,点进那个熟悉的黑白头像,思索片刻,打出一行字,【感恩节特价鲜花在售,有意速联!139xxxxxxxx】 很快。 一个电话回了过来。 明灿接通,先喂了一声,确认了对面是自己要找的人,才继续开口,“我问过朋友了,可以补办。”她讲了一下相关事宜,又说:“具体怎么办你还是要去了医院才知道,可能会有些麻烦。” 岑树刚和殡仪馆沟通了遗体存放的事,他此刻正在树下的垃圾桶旁边站着,从烟盒里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好,我知道了。” 明灿:“你有空吗?我可以先去医院帮你问问。” 岑树弹了下烟灰,“不用。”似乎不想对方误会,他又加一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明灿语气严肃,“你放心,人在书在。” 岑树默了会,“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明灿笑说:“好啦,逗你的,天大地大还能有我自己命大。”她笑一会正色道:“你先抽空去医院吧,记得把证件什么的都带好,毕竟是我们麻烦别人,态度好一点,实在不行服个软,听见了没?” 岑树轻声嗯一下。 电话挂断。 岑树看着屏幕上的那串陌生号码,来回念了两遍,最后把手机合上放进了口袋,他站在树边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进去和岑建中说了两句,没一会出来,到门口打了辆车去医院。 最后一段司机走的金湖西路,到路口停下等红灯,路边上的公交站就是他经常会下车的地方,再往里是他从小生活的街道。 从车窗往里看。 隐约能看见有木栖的招牌。 还有隐在街道更深处,无法被看见的那一家新开的花店。 明灿正在微信上和客人沟通订花的事情,一行字发出去,余光瞥见一个中年男人夹着包从门口走进来,她连忙摆出个笑,“先生您好,是需要买什么花呢?” 岑正英站定,“不买什么,我随便看看。” 他自从殡仪馆回来已经把岑光和住了半辈子的老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拐个弯又去了岑建栋的家里,当面翻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只得失望地走了。 他对老爷子到底有多少财产只知个大概,具体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云水街有几栋楼在出租。 遗嘱找不到。 索性先去找找楼。 已经有好多年没来这条街,好在街道大体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他开着车看一路,终于看到了他曾经住过几年的那栋老房子,竟然变成了一个花店,装修看着还挺新的样子。 明灿正在打量眼前精神抖擞的男人,年龄四十多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中等,从他的穿着打扮和发型来看,显然是很注重个人形象,面上虽能看出明显的老态,但仔细看五官,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帅过的。 再一看透着几分眼熟。 她心里咯噔一下。 “您是?” 岑正英看向她,“房东。” 果然。 她猜对了。 但仍装作疑惑说:“怎么之前签合同的时候好像没见过您呢。” 岑正英:“我比较忙。”说着眉毛一挑,“这一个月房租多少钱啊?” 明灿露出惊讶的眼神,“您不是说您是房东吗?怎么会不知道房租多少钱,该不会是同行故意来打听的吧,这我可不能说。” 岑正英:“瞧你这个小姑娘话说的,我骗你做什么?” 明灿笑说:“我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九了。” 岑正英:“看着倒不像,结婚了吧。” 明灿:“没呢,我单身。” “二十九了还不找对象呢,再晚点该没人要了。”岑正英立马换上一副说教的姿态,“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不听话的很。” 明灿冷声说:“这件事情我爸妈都不管,就不劳您费心了,您看下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没有的话,您可以去别家看看。” 岑正英吃了个闭门羹,骂咧着出去了,他站在店门口的马路边上,心里想着下回第一个给她涨房租,同时目光在街上巡回,正好张美珍从店里走出来,被他看见,瞬间露出个笑,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灿见他过马路。 当即给岑树打了个电话。 刚接通。 对面喂了一声。 明灿说:“你在医院吗?” 岑树:“嗯,刚办完。” 明灿松口气,“刚有个中年男人来店里了,应该是你爸。” 岑树的语气瞬间紧张起来,“他找你说什么了?” 明灿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他说我二十九了还不找对象以后没人要,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好意思在这说我呢,我看他就是喝松花江的水长大的,跟我俩谁呢,管的倒是挺宽。” 说完。 对面一时沉默。 明灿很快再次开口,“我好像看见你爸从对面过去了。”她边说边够着上半身往外看,停顿了几秒,继续,“他进了民宿。” 声音回应迅速,“我现在过去。” ----
第14章 第14章 = 明灿从挂了电话就开始密切的关注斜对面的情况,以便有任何问题及时通知岑树。 没过多久。 一辆出租车在花店门口停下。 她瞧见立刻跑过去。 里面的人并没有下车,只把一个牛皮文件袋从车窗递出来,明灿很清楚里面是什么,一句话没问,直接夹在了外套里面,嘱咐说:“你等会去民宿小心点,你爸看着不好惹的样子。” 岑树点头。 出租车往前开,明灿一刻都没在门口停留,立刻转身进了店里,带上门,动作迅速地爬上了二楼,把文件袋放在了枕头下的被褥里,顺着窗户往楼下看一眼,那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了民宿门口。 民宿里面。 谢彪已经和岑正英迂回了好一阵,他自从知道这人身份以后,立刻给岑树发了微信,一直没回,正打算给他打个电话,就看见他从外面进来了,“阿树!叔叔正找你呢。” 岑树看向正在靠椅上半躺着的岑正英,“找我做什么?” 岑正英站起来,打个哈欠,“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看房间啊。”他摸了摸下巴,眼神玩味,“怎么?你房间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看?” 岑树什么都没说。 直接往楼梯的方向走。 岑正英跟上去。 满意说:“这才是听话嘛。” 房间里一尘不染,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岑正英进了门,一点没有进别人房间的自觉,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床上,动了几下,又仰头倒了下去,“这床垫不错,你小子还挺会享受。” 岑树不说话。 只倚着门站在了门口。 岑正英把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翻了一圈,连床垫下都没有放过,衣柜角落的书被他全部一本一本的翻过以后扔在地上,包括书桌上的一摞画册也是,翻过以后随意往地上一丢。 房间已是一片狼藉,而岑树全程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说过,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岑正英更觉得不对劲,他肯定是提前转移了地方,“你把遗嘱放哪里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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