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看到这一幕,才知道他为什么拎了这么大的袋子回来,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让她拎袋子。 他把水壶拿去清洗之后,把矿泉水拧开依次倒进去,水瓶发出“吨吨吨”的声响。 她莫名觉得好笑,也觉得此时的向繁洲好笑,为了让她喝上热水,这人竟专门去买了新水壶。 多少是真的有点洁癖,也应该是听过酒店行业的传闻的。 “我看着,你别管了,”何慕拎起纸袋中的衣服递给向繁洲,“湿衣服穿着多难受。” 向繁洲这才去洗澡了。 烧水壶微微发出鸣叫,她听着这声音和卫生间稀里哗啦的水声,恍惚间真的很怕他会发烧。 本来上次她就把感冒传给他,今天又是一通折腾,现在才换下湿衣服,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担心没持续多久,她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肚子开始痛了,像有无形的大手在撕扯她的肠子,肚子要皱成一团似的,忍不住痉挛,一阵一阵地折磨她。 向繁洲一出卫生间吓得震颤。 差点以为这人凭空消失了,然后在雪白的床单上看到了窝成一小团的何慕,她双膝跪在床上,身体前倾,头抵着床,双手按在腹部,忍不住发出哼鸣。 他心下一抖,快步走过去,在床侧蹲下来,查看她的反应:“很疼吗?” 她几乎说不出话,半晌“嗯”一声。 “药吃了没?”他抚摸她的后颈。 她只剩下气声:“没来得及吃……”
第29章 向繁洲转身去拆一次性杯子, 拎起烧水壶倒了半杯热水,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又倒了半杯,指腹感受了一下杯壁的温度。 继而看药盒上的说明书, 扶何慕靠在他肩上, 轻抚她左臂, 柔声说:“先把药吃了,伸手。” 她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开始发白,缓缓伸出手。 向繁洲单手拿着那板药悬在她手上方,锡纸那面朝向她的手心,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露出一粒药的距离, 拇指按了下上方的塑料覆膜, 顷刻响起塑料、胶囊和锡纸碰撞的细碎声响。 一颗橘黄相接的胶囊落在何慕手心。 看她拿稳, 向繁洲才去拿放在床头的温水。 何慕眼皮都懒得抬, 抬起手就要将药丸往嘴里塞。 “等会, ”他按住她手臂, “先喝水,再把药放进去。” “嗯?”何慕迷糊之间也注意到他如此在意细节。 “先放药可能会卡住。”向繁洲解释。 她想起了之前吃药总觉得药卡在喉咙眼的痛苦经历, 暂且信了,先去接水杯。 向繁洲没有放手, 她扶了下杯子,就着喝了一大口水, 他把水杯拿开, 才把胶囊放进嘴里。 吞咽了一下,顺着水流胶囊下去的很顺利, 即时没有黏住或者卡住的感觉,她扯着嘴角笑, 想要夸他,却不太有力气。 最后,抓了下他的拇指。 “什么时候会见效?”他问。 何慕眉头锁着,沉声说:“不知道,好像这两年吃药都不太有效果。” 突然,痛感再次袭来,如万斤石头从身体中无尽下坠,她身体蜷缩着要离开向繁洲的怀抱。 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在床上打滚,愁云密布,伸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心中难安,转身去打电话。 向默岑在湾区还未亮的天色中接到这通电话时,眼睛都难睁开,但听到向繁洲的声音愣了一刻。 她没想到她这弟弟有一天也会开窍,打越洋电话仅仅是要问女孩子痛经该怎么办,这么多年她就见过过向繁洲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过。 而那女孩已然失联多年。 她忍不住调侃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长得漂亮吗?带她见过叔叔婶婶了吗?” 向繁洲目光一直没能从床上的人身上移开,何慕疼的他心都乱了,没心情听向默岑胡扯:“讲重点,我这着急着呢。” “哟,”向默岑更来劲了,“向总,摆谱摆我这来了?” “没这意思,”他不想谈了,“我挂了……” 对面笑了:“不逗你了,一般情况喝热水,揉揉肚子,暖帖或者热水袋暖暖肚子会缓解一些,比较疼的就只能吃药,止疼药见效最快,想要调理的话就中药,但是这个比较缓慢。” “如果止疼药没效果怎么办?” 向默岑:“那就比较麻烦,只能熬着,我身边很多女性朋友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没再说话。 向默岑挂电话前还在问他什么时候带女朋友见她,他胡乱搪塞了,心里面正被其他的事情塞满。 他外卖叫了暖贴,重新回到床边。 何慕此时没再打滚,只是缩成个半球侧躺着,面色上的红润尽消,眉目都失去神采。 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伸到她的膝窝,把她横抱起来,放进被窝里,盖上被子。只一瞬,被角就被她卷裹起来了,但她额上的汗珠仍还在往外冒。 真的很难分辨她到底是热还是冷。 他伸手帮她拨开蓬乱的头发,看着她愈发可怜,愈发觉得自己无能。 他是真没想到前几天她水土不服竟不是最遭的情况。 外卖送来后,他轻声叫何慕:“我给你揉揉肚子吧,等下贴一下暖帖可能会好一点。” 何慕脸埋在枕头里,少气无力地“嗯”一声。 向繁洲手掌相对,揉搓发热后,才解开她睡衣腹部的扣子。 她意识正模糊着,感觉到有大手覆盖在她肚子上顺时针揉着,带着腹部的皮肤跟着漾动,力道很轻,速度亦是缓的。 可以感受到发力的人是有耐心的,并且是用心的,像是在浇灌一株难以发芽的幼苗般悉心。 是带着爱的。 二十分钟后,向繁洲隔着她的睡衣将暖贴贴上,才重新把被子拉上,自己也躺下来。 热气缓缓生成,药效也隐隐起着作用,她肚子里叫嚣的一切才缓和会儿,下意识去抓向他的手:“谢谢你,向繁洲。” 他看着面前的人平和下来,把她往怀里拉。 但没想到半夜何慕还是翻滚着又醒了好几次,一会儿跑一次卫生间,他也睡不着,就陪着,一直到快天亮才眯了会儿。 向繁洲知道何慕跟他一样将工作看得重,却也没想到痛经痛成这样,她听到闹钟响,还是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 “你不睡会儿了?” “我会迟到的。”何慕从他怀里起来,预备下床。 “你要工作不要命了?”向繁洲难掩愠气。 “我现在好一些了。”她仍在往卫生间去。 向繁洲追过来,倚着门框看她洗漱,半晌说:“你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熬吗?” “嗯?”冷水刚溅到脸上,何慕大脑清醒了片刻,又因为他的话陷入了迷惘。 “痛经,水土不服,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毛病?” 她仅与他对视了一刻,便错开,这人神色跟审犯人似的:“没别的了。” 向繁洲想到了什么,却没再说。 当年在魁北克与周景禾重逢后,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国内遍寻不得她的踪迹。 他也顺着线索去查过,何家领养她完全是合法程序。得知她失去部分记忆后,他崩溃过,甚至很长时间都不能接受。 他无法想象当时她究竟遇到什么样极端情况,才会惊吓至此,PTSD并不是一个比抑郁症好治的病症。 “你工作处理完了吗,就这么又跑来严州?”何慕擦完脸,问他。 向繁洲怔住,半晌才回:“嗯,都安排好了。” 他其实根本不是去处理工作,也不仅仅是因为收到狗仔寄来的照片,所以回到这里,更重要的是,他查到了当年事情的重要线索。 上一次不告而别,亦有这个原因。 当时,向繁洲突然想起抱得美人归后开心过了头,户口本差点忘记还,临时推了工作,定了去京市的机票回家。 没什么正当理由,又存了点小心思,想试试她的反应,也以为自己会很快就回来,所以没有提前知会何慕。 他本想悄悄去,悄悄回,却意外碰到了他妈孟玉臻女士,还户口本这件事没被发现,但是孟女士临时抓他去做了别的工作。 孟女士活了半辈子,人生几乎没什么坎。 早年文工团退伍后,是当过几年话剧演员的,奈何没什么事业心,拿了话剧金狮奖就息影了,多少好本子都没能再请动她,就安心在家里过富太太日子。 又因为有点头脑,时而拿手里的闲钱去投资,口袋里富得流油,喜欢养花,又开了个高端花店「松溪花事」,没想到反响也不错,开了连锁。 一切事务都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来打理,也就自己心情好的时候会去视察一下。 那段,孟女士的花店要开到大湾区,正好选址在汇江实业开发的商业区,那处门面地理位置绝佳,许多国际品牌都在竞争。 她正正好需要一个机会去和江家联系,就碰到向繁洲回京,就凑了他和江姿的局。 向繁洲自然明白孟女士有其他的意思,但表面工作还是要给做了,所以去赴约了。却也没想到在那天会碰到周群儒的下属季将仁,尤其是他面前那个女孩,长得如此眼熟。 他想起周景禾失踪当天,季将仁把她接走的那一幕。无论当年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消弭对这个人的怀疑,即使他这些年也没能从这个人身上查到什么线索。 但这时他发现了些被遗漏的重要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意外发现这女孩是周家的保姆任玫和季将仁的私生女。 季将仁是有家室的。 任玫在周景禾出事后半年便不再在周家做事了,虽说怀孕了辞职也正常,但这一切有点过分巧合。 一日,他在任玫住处蹲到季将仁,两人大吵了一架,声如洪钟,铁质防盗门紧闭着,却连藏在楼梯上的他,都听到了些吵架内容。 有隐约听到任玫的警告:“你别把我惹急了,到时候,我便把你这些年在周氏的龌龊事都抖落出去,包括当年那件。” 也许是对这件事太敏感,所以向繁洲第一时间就认定,任玫口中的事情指的是周景禾失踪。 向繁洲托人重查季将仁当年全部的行程,试图寻找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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