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品牌是有专门的运营团队的,她大部分时间只过问结果,并不参与经营决策,但偶尔遇到门店的时候也会进去巡视一番,毕竟还是自己名下的产业,多少要关心一下。 但她确实并不十分了解市场,“松溪花事”这个品牌目前的受众都是年轻女性,个性化符号强烈,业务风格在不断拓展,很多都是她未曾涉及的风格,时而觉得自己是脱节的。 所以没忍住与客人攀谈了几句,但她确实也不擅长沟通,觉得那女孩都因此而紧张了,便没有再聊下去。 何慕的单子结束,店员要送她离开时,孟玉臻也正要离开,手上抱着一大束白色剑兰。 简约的,没有繁杂的设计。 因刚才短暂的对话,何慕感觉到对方至少没有恶意,莫名有种异样的亲近,那种近似于不常见亲戚的蔼然,又近又远,高于普通陌生人的亲切,却又止于此。 她们同时走到门口时,何慕先让了位,颔首做了个道别。 孟玉臻看了眼店员正抱着的对方的花艺作品,又看了眼女孩,略微笑笑,离开了。 向繁洲在去往府右街的路上,正在和李璟对接工作信息,却接到了孟玉臻的电话,差点要掉头回去,他没想到他妈会去漫云找他,万一何慕两人碰上了,这事不好处理。 但转念又想,孟玉臻并没有钥匙,就算小区里碰到了,也不至于直接想到何慕与他的联系,叮嘱了一番让她路上小心,也没再说什么。 光明胡同,一处四合院。 暮色渐沉,天空开始泛着幽蓝,显得这莫名多了分寂静。 向繁洲拎着补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室内欢笑和嬉闹声,显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他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 一进屋,众人的目光就往他身上落。 “洲儿回来了,快进来坐,奶奶念叨你好一阵了。”冯芮吟热切地叫他。 他倒有些不适应,跟旁边的向默岑颔首打招呼,又在向繁玿和旁边的舒迦面前停留一秒,勉强露点笑,直接蹲下来和奶奶林稚秋说话。 “奶奶,你可不乖哦,生病怎么能瞒着我呢?”他拉着林知秋粗糙干涩的手,笑说,“身子骨好点没?” “我本来就没事,就是他们小题大做,跟他们说了很多遍了,你们工作忙,不要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到头来还是把你们叫回来……”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上个星期还去京大给学生们开讲座呢,座无虚席,连教室外面都是学生。”年余耄耋的小老太太绘声绘色地说,一副不服输,不服老的模样。 “那您估计就是备课累病的,您上年纪了,就别老心软接学校的邀请了,得服老。”冯芮吟说道。 林稚秋原是京大物理学院院长,尤其喜欢上课的感觉,从京大退休之后,只要学校邀请她便会回去讲课,站在讲台上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她最不喜欢,也最不愿别人拿她年纪说事,冯芮吟这话让她脸色瞬间变了。 这氛围压得在场的年轻人都无言了。 “妈妈,您还是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还有个照应,您一个人住我们大家多不放心。”孟玉臻抱着花走进来,目光在向繁洲身上留了一刻,又收住,笑盈盈地跟坐着的老人说话。 林稚秋本就喜欢孟玉臻的个性,看到她来便心生欢喜,笑着接过那花:“小臻眼光真好,这花真雅致。” 见她不答孟玉臻的话,向繁洲也提了一嘴:“奶奶,您搬来跟大家住嘛,人多热闹。” 向默岑也附和。 向繁玿和舒迦外人似的,立在人群外,不知在咬什么耳朵。 “你们一个个也都不回来住,我跟他们这几个老的有什么可热闹的?”林稚秋目光从小辈脸上一一略过。 这几人确实也理亏,目光散漫。 只孟玉臻和冯芮吟不满,这小老太太自己不服老,却在这说他们老。 “妈妈,我可年轻着呢。”孟玉臻自幼时便和家中长辈处得好,最懂得适当的撒娇更容易讨得老人家欢心,笑脸相应。 林稚秋虽说年纪大了,但是说话却铿锵有力:“好好好,是我老人家一个,我在这住了快一辈子了,有感情了,就住这胡同里习惯,周围街坊邻居都熟悉,感觉生活有意思,你们那没生活气儿,不去。” 众人看她这般语气坚定,知道劝不拢,没能再说。 “向董呢?”冯芮吟及时提出疑问。 虽然向启淞总缺席家庭聚餐,但今晚这顿饭可是为了老太太出院设的,他没有不来的道理。 孟玉臻:“加班,他等会直接去餐厅。” “小玿,你领这姑娘谁家的来着?”林稚秋忽的发问。 向繁玿从两人浓情蜜意中抽离,拉着舒迦往前走一步:“奶奶,舒迦是江州人,刚跟您说过了。” 舒迦今日穿得淡雅,敛着性子,站在向繁玿身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哦,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林稚秋说,“婚期什么时候来着?” “这个月10号。”向繁玿答。 林稚秋默了会儿,似在确认日期,看向冯芮吟:“怎么定这么急?” 冯芮吟本就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奈何她儿子不听她的,甚至连婚礼都懒得操办,这下解释都费力,半晌无话。 “本来想来年办的,”向繁玿解释,“迦迦父亲老来得女,这一两年身体抱恙,所以我们希望尽早办了,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向繁洲和向默岑都听出了话音里的假,对视了一刻,然后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向繁洲在想何慕此时醒了没,怎么还没给他打电话,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又怕她还在睡,扰她清梦,踟蹰着。 向默岑见他盯着聊天框,半晌没动,轻咳一声,与他咬耳朵:“你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小女朋友?” 他愣了一秒,意识到向默岑的目光还停在他手机上,瞬间熄了屏,装出一点不悦掩盖:“怎么偷看别人手机呢。” 他们一行七个人,分了三波来的,开了三辆车,座位足有盈余,向默岑不愿和向繁玿三人坐一起,转场去餐厅的当儿,钻上了向繁洲的车。 向繁洲上车前,偏头看到冯芮吟要叫向默岑,她当没看见,心下了然,借她暂避风头,却没想到接下来接受了无尽的盘问。 他都后悔让向默岑上车了。 不过向默岑倒也没什么恶意,她没见过何慕,却似乎很相信他的眼光,对何慕心生好感,满眼柔和地说要请何慕吃饭。 不似她见舒迦的凌厉冷眼。 “是你带去罗马那个?”向默岑问。 向繁洲不置可否。 向默岑慵懒地撑着脑袋,津津有味地猜测:“你怎么能乱介绍女孩子是自己的太太呢,那天下午,罗太太在客厅问婶婶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她当时脸都黑了。” 向繁洲意外得知了孟玉臻听到消息的状况,瞬间理解了她当时的怒意,却又忖度着向默岑不是外人,没什么好瞒的,说:“没乱介绍,我们确实结婚了。”
第47章 向默岑一息凝滞, 她知道向繁洲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个性,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叛。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向繁洲将一切和盘托出了。不过, 故事她倒是听得清楚明白, 合着她这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情种。 “婶婶那边, 你怎么说的?”向默岑问。 向繁洲默然,半晌说:“她也没太当真,就臭骂我一顿呗,我就受着。” 向默岑想象了一下他满脸傲气,却低头挨骂的模样,笑出声:“你这终究不是个办法。” “快结束了。”向繁洲眉宇坚定。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本要摇头, 又停顿, 思索着, 心事重重地问:“她这种状况能治愈吗?” 向默岑因两人的故事起了恻隐之心, 却不能违背医者本性:“医疗手段可以介入, 但我们并不能保证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这答案, 向繁洲早预想过,表示理解却也难全然接受。他舒展了一下双腿, 向前躬身,双臂屈起搁在膝盖上, 撮了下脸,继而双手交叠着抵在额头上, 闭着眼睛静心。 车内安静着, 隐隐有好闻的檀香味传来。 “改天带她见见我吧。”向默岑拍拍向繁洲的肩膀,不似之前在四合院的玩笑感, 是郑重的,带着些年长者的沉稳和医者的笃定。 向繁洲看她一眼。 “普通吃顿饭的场合就行, ”向默岑说,“不会惊动她的,放心。” 他自然明白向默岑是有分寸的,只是自己承受这个结果太多年了,突然有信任的人能承接他的情绪,仿佛密闭的黑暗中开了个气口,松快许多。 他是感怀的:“谢谢。” “跟我有什么好谢的,”向默岑明白他的意思,却笑说,“这几年不怎么见,你可变了不少。” 向繁洲怔了怔,想到向默岑去旧金山读书,又留在那创业,其间回国次数寥寥,这几年两人确实也没什么接触,但他心里却总觉得,向家人中向默岑是最值得信任的。 或许是他们在某种性情上是近似的,对自己相信的东西有近乎虔诚的执着。向默岑又性情直爽,没那么多弯弯绕,相处时,他们谁都不必扮演什么角色,两个人都是轻松的。 “你打算回国发展了?”向繁洲忽然想起,他邀请向默岑来参加party,她却没来,刚才她却提到听到了孟女士知道他的事的反应,也就是那几日她便已经回国了,猜想向默岑应当是要处理工作。 向默岑“嗯”一声,继续说:“其实也不完全是,就是要在国内开分公司,目前国内心理咨询这块市场还算空白,想试试看。” 说完,却发现不对:“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这么早回国,总不能是跑回来给我过生日吧?” “诶,你别说,还真的是,”向默岑戏谑道,“我真算着日子,想这几天回来刚好碰上你生日,顺便给你过了,谁知道你跑地中海开派对去了。” 向繁洲半信半疑,笑了笑。 “你不在家过生日这事,婶婶和奶奶可都是不怎么高兴的,”向默岑像是在打预防针,“你还搞出这档子事,等会可小心着点。” 晚餐定在周氏集团旗下的百年老字号——泰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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