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欠的越久越难还清,二来是则因为后面开始总复习,在寒假之前她可能再抽不出空。 [这两天你有时间吗?有空的话请你吃顿饭,之前几次麻烦了。] [地点和时间你定或者我定都可以。] 聊天框顶端显示正在输入中。 贺厘等了几分钟,消息也没发过来。 她心里冒出来一种预感,这顿饭可能不会很顺利。 果然,对面的消息姗姗来来迟。 [抱歉,这周出差了,人不在市内。] 贺厘松开刚才蹙起的眉头,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又回了几句客套话,表示理解,把手机塞进包里,才往回走。 从学校里面往外走的路上都是初三的学生和老师,人不算少。 但学校门口花坛边一道高挺的身影还是引人注目,一身黑色西装与出入的学生老师和家长格格不入,低头正在看手机,时不时抬眼往学校门口看去,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贺厘步子顿住,虽然时间带来了变化,但她还是能精准无误地认出来那个人。 徐林。 从对方主动过来加好友那天这个名字重新进入她的记忆里,前段时间那天晚上那通电话…… 一帧一帧的画面在贺厘脑海里浮现,最后定格在男生坐在座位上笑着跟身边的人说“她跟人在外面开房”的画面上。 她高中同学。 对方站的位置很巧妙,她出校门肯定要近距离短暂经过对方身旁。 就当碰到了个陌生人,正常走过去,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贺厘在心里说服自己。 等真正快要走近的时候,贺厘又猛地顿住自己的步子。 那张带着恶意嘲笑和讥讽的脸逐渐和前面低着头看手机略微重合的脸重叠起来。 贺厘如坠冰窟,四肢僵硬,一时间居然迈不出一步。她的脚像忽然被人用钉子钉住,似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明明刚才下楼时还没觉得天气有这么冷。身上的衣物像突然短暂地失去了避寒能力,冷风顺着衣服缝隙吹过她的皮肤。 她的手冰冷一片,指尖僵硬,一直蔓延到胳膊。 贺厘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想象中的那么从容不迫,几乎是匆忙间混在人群里离开了校门口。 从徐林旁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都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贺厘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剧烈,让人窒息。原本好好的心脏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迫切的想从原本的位置跳出来。 一种强烈的想要干呕的冲动从胃里泛上来。 等稍微走远了一点,贺厘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男人还低着头在看手机。 刚才那种剧烈的不安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贺厘慢半拍地觉得自己刚才简直糟糕至极。 这时候本来在低头看手机的人忽然抬眼四处张望了一下。 贺厘下意识将脸埋进围巾里,涌起的强烈恐慌感让她背过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 —— 同舟市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小,绒毛般细密,雪落在地上变成水痕消失不见。落在脸上带来微微凉意。 贺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算不算落荒而逃。 想起来刚才在学校门口扫到的那个身影,哪怕是刚洗完热水澡从浴室出来,贺厘仍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打着冷颤。 把空调温度调高,贺厘哆哆嗦嗦地将自己从上到下全都捂进被子里。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又过了一会贺厘准备翻身的时候无意识摸了一把脸,才发现全是眼泪。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不就是个徐林吗? 都这么久过去了,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搞得这么没出息干什么? 她现在在学校里面是受学生和家长喜欢的老师,又不是当时那个孤立无援、遇到事情手足无措的学生。 为什么要害怕他?他难道还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带着一群人孤立她? 贺厘把脸埋进枕头里,很快枕头上的布料被晕湿了一大片。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咬着牙,心里波涛汹涌。 她明明都换了个城市生活,为什么这么大的世界,都毕业这么久还能撞上? 卧室除了挂钟的声音一片寂静。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铺开一片白皑皑的场面,与流动的银白色月光交融在一起。 贺厘半个身子蜷缩着躺在床上,胃里一抽一抽的疼。湿漉漉的眼泪沾在她的睫毛上。像坠着晶莹剔透的钻石。 那些被刻意不去想起的记忆重新占据她的脑海。 “茸茸——” “你先别喊了她往这边看了!” “想起来她那么茫然的表情我都要笑死” “她真的跟隔壁学校男生出去开房?” “我听说的是她在外面出去卖……” “啊上次她跟我打招呼我还觉得她人不错,居然那么小气啊” “旗台底下被罚的那两个男生是因为她背后告人家黑状——” “高二七班贺厘吗?” “我知道她,心眼特别小,开不起玩笑” 枕头被哭湿了一大片,已经不能看了。 贺厘从回忆里抽离思绪。 茸茸。 这两个字重新浮现在她脑海里。 真恶心。 贺厘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过手机屏幕反射,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苍白、脆弱。 “你别理他们就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都高三了你一天天能不能别这么作,我给你说过了别去听,他们说他们自己的。” 失神的瞬间贺厘耳边忽然响起来当时她那个班主任的话。 贺厘把手机摸起来,退出了高中班级群,也懒得再顾及高中班主任看到她的退群消息会怎么想。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熄屏放在旁边床头柜上。 贺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记得她昨天晚上到底哭了多久。不过一觉起来,情绪缓和了不少。 她没有多少胃口,没吃早饭,起身煮了两个鸡蛋热敷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发呆。 雪下了整整一天,虽然说是初雪,但也在楼下的空地上堆起了一层。贺厘换了身白色的羽绒服,准备出门去买点东西。 换好衣服之后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身影,贺厘忽然又想落泪。 她又想起来那个外号。 茸茸。 只要一想到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贺厘的胃里就一阵翻滚,她趴在洗手池边干呕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吐出来。 面色苍白地从洗手间出来,贺厘围好围巾,路过换衣服的地方时垂眼不去看镜子。 羽绒服的保暖效果很好,但贺厘却浑身冰凉。 她其实不是很想出门,但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用品家里没有了,要去买点补一趟。 小区楼下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贺厘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铃铛响了两下。 可能是因为下雪了,大家都窝在家里,所以便利店的人很少,在收银台的店员看上去神色恹恹。 因为人少,贺厘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松懈下来。 几分钟就挑好了东西,她推着购物车往外走,在收银员扫码结账的时候视线透过玻璃门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贺厘匆忙推门,却发现便利店门口空无一人。 她重新回去,把账结了提着东西上楼回家。全程没注意到身后的视线。 后面几天没再生出任何新的事端,风平浪静地过去。贺厘也没在学校听到关于徐林的议论,似乎前面对方突然来学校门口的事只是贺厘的错觉。 她又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和正常的工作节奏里。 一个学期下来,许苑的办公桌已经进化成一下小型的“蜗居地”,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苑抱着抱枕,有一搭没一搭写着试卷分析,看见贺厘进来,放下了手里的笔:“我听你手机刚才响了大半天,你回个电话吧,对方应该挺着急的。” 贺厘比了个OK的手势,真心实意回道:“谢谢。”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妈妈打的电话,并给她在聊天软件上发了消息。 [后天放元旦假,把贺尧迟叫上,记得回来] 贺厘给她回了个好。 还不知道贺尧迟最后一次课是什么时候。 贺厘给贺尧迟发了消息,一直没等到回复。 等到中午快放学的时候,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刷到了贺尧迟的朋友圈。 一如既往的浮夸,配图有一堆。 贺厘正准备划过去,却因为下面几张照片手停住。 贺厘定睛一看,盯着照片里没露出来脸,只有半个身子的男人,一时间疑心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在梦里面。 ??? 为什么贺尧迟说的有约是付屿? 贺厘精神恍惚地出了办公室。 刚上楼到家门口,门还没打开,贺厘余光先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贺尧迟从电梯里出来了。 贺尧迟低着头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姐。“贺尧迟喊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们这几天没课,后面是元旦,我提前请了假,来你这边住几天。” 贺厘看了他一眼,顺眼扫到了贺尧迟正在打字的手机屏幕,聊天框的顶端备注的地方写着[异父异母亲兄弟]。 “……”贺厘被贺尧迟气笑了,“贺尧迟,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咱们家什么时候又添新人了?” 贺尧迟完全忘了自己朋友圈的事情,因此说话时丝毫不怵,四平八稳道:“我朋友就是我兄弟。” 贺厘进门换拖鞋,“那你能给我讲一下,我的学生家长是怎么也变成你兄弟的?” 贺尧迟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原因,心直口快,一瞬间脱口而出:“我发朋友圈忘了屏蔽你?” 贺厘:“……”
第15章 凛冬 贺厘揪住他的耳朵:“你给我再说一遍。” 贺尧迟连忙道:“姐……姐,你松手,我错了,我给你解释。” 他挑着不重要的部分稍微说了一下和付屿认识的过程,隐瞒了打游戏和他们聊天的那一部分,只是说机缘巧合之下。 贺厘本来就没胃口,现在更没胃口了,干脆不做饭了,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就说你今天早上怎么突然问起来问学生了?感情是这才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又不能让贺尧迟把人删了,贺厘只好嘱咐道:“不过你离我学生家长远一点。”她想了想,又补充:“还有我手底下的学生。” 等回了卧室,贺厘把手机摸出来,盯着她和付屿的聊天框看了半响,然后转了一笔钱过去。 [我弟弟今天麻烦你了] 贺厘想了想,还是趁着去客厅接水时准备敲打一下贺尧迟:“你随随便便就跟人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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