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你别觉得你们部门业绩好,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我在监控里抓到好几次了,上班时间,你在过道里打游戏,还经常不跟我打报告,就早退!”陈力健看李牧不回嘴,又道:“说到底都还是易先生念记你舅爷爷的面子,你……” “你什么?”易绵瞪过去,突然打断道:“你还想说什么?没完没了了是吗?业绩好还不够吗,他一年谈下的单子,给你二十年你都未必能谈下来。当初要抢李总的公司多的是,他需要靠谁?他靠自己。你呢?”易绵嘴角勾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陈总你又是怎么当上这个总的,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易绵这顿炮轰之后,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底下的员工小心地打量着几位领导的脸色,不敢吱声,却又忍不住互相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震惊和好奇。 真是破天荒,易绵竟然会帮李牧说话。 言延本来就知道易绵的暴躁脾气,他环着胸,嘴角带着笑,时不时抿口咖啡,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蓝时脸上倒没什么表情,顾自翻着手里的资料,余光却落在李牧身上。 陈力健被骂得红了脸,但又没有掀翻桌子跟易绵直接开干的勇气,只能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开始主持会议。 张维没赶上这场热闹,拿着刚打印好的资料敲门进来,发现坐在那儿的人都有些低气压,除了刚刚被骂的李牧。 如果张维没看错的话,李牧在笑,就像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之后,爸爸妈妈来给他撑腰的得意和暗爽。 会议开得有些久,陈力健花了很多时间跟蓝时和言延宣传了古德的企业文化。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易德正又打来了视频电话。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易绵、蓝时他们四个人。陈力健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了好几遍,易德正最后有些失了耐心,沉着声音骂了句“赶紧的”,陈力健才灰溜溜地出了会议室。 视频里的易德正还特地换了套深咖的格纹西装,打了个黑色的领结,甚至还用发蜡打理了头发。 易绵看着不禁皱了皱鼻子,这老头还怪做作的。 易德正饶有兴致地给蓝时和言延介绍了古德的发展史,还邀请他们有空去宁夏贺兰山东麓产区逛逛葡萄园。 易绵托着下巴,显然不想再听易德正说这些官方的废话了,她故意拍了拍嘴巴,打了几个响亮的哈欠。 “易绵!”易德正敲了敲手里的拐杖,皱起了眉头。 “在呢。”易绵乖巧举起手,接着又故意打了个哈欠。 像是拿易绵没办法,易德正又对言延说道:“你跟易绵也算是,算是……”易德正想了想措辞,“旧识。所以把你分到易绵的部门,你们之后合作起来也方便些。” 言延笑着点头,“是的,爷爷考虑得周到。” “易先生。”李牧纠正道。 “没事,叫爷爷也行,”易德正笑了笑,“我也算是看着小言长大的。还有蓝时,你跟李牧是校友吧?” 蓝时看了李牧一眼,“算是李总的学姐。” 李牧似乎对蓝时没有什么印象,礼貌地对蓝时笑了一下,“那挺巧的。” “是还挺有缘分的,”易德正说着看向镜头里的易绵,“希望你们四个在之后能够好好打配合,两个部门之间形成良性竞争。我们……” “啊~” 易绵故意又来了个哈欠,坐在旁边的言延看着易绵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起了困意,也陪着易绵打了个哈欠。 “你这丫头!”易德正气笑了,“好了好了,我也不烦你们了,你们去工作吧。” 易绵冲言延一笑,侧头小声说了句,“感谢配合。” 言延轻声回了句,“举手之劳。” 易绵嘴角的笑还没收好,伸手去够水杯的时候,发现李牧在朝他们这儿望,顺着李牧的视线,易绵瞥到了她和言延碰到一块儿的胳膊。 李牧那教导主任一般犀利的眼神让易绵在下一秒坐直了身体,自觉拉开了跟言延的距离。 这条件反射一般的行为,是易绵在高中就养成的习惯。后来跟言延谈恋爱,易绵脑子里还是会时常闪过李牧那要死不活的眼神,以至于她跟言延最亲密的接触都只是不超过五秒的短暂拥抱。 易绵起身关了投影,看了眼李牧,“你带蓝副总大致了解一下你们部门的情况。” 李牧点了点头,“那你呢?” 李牧的声音有些轻,那语气就像是平时在家里问她晚上想吃什么餐后水果,想看哪台电视节目。 易绵怔神了几秒,看来禁止办公室恋情是有道理的,她都没在跟李牧谈恋爱,只不过滚过床单,在工作场合都会莫名生出异样的情绪。 “我,”易绵回神,搓了下额头,指了指言延,“我带言副总去……” 李牧又问,“去哪儿?” 易绵最近真的总忘事,有时候想去客厅拿件东西,但走到客厅后又立马忘了自己为什么下楼。 李牧洗完澡出来,时常会看到易绵一个站在客厅中间发呆。次数多了,李牧也习惯了,他会搓搓易绵的耳朵,然后夸上一句“你今天也漂亮”,来鼓励这位不太高兴的孩子妈,最后牵着她的手陪她上床睡觉。 易绵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刚刚要说的话,李牧和易绵的视线撞在一块儿,似乎都想到了那滑稽的场面,怕笑出来,两人十分默契地偏开了头。 易绵深吸了口气,把笑憋了回去。 她想,李牧这人可能有毒。
第48章 “李多此一举” 最近馋粤菜,晚上的迎新聚餐,易绵就订了外滩三号的黄浦会。 下到公司车库,易绵按了几次车钥匙,车都没反应。 言延笑着走过来,指了指车牌,“你认错车了。” 这也不怪易绵,不看车牌的话,他俩的车一模一样。 “挺巧的。”易绵耸了下肩,倒也没觉得多尴尬。 旁边的两辆黑色大众的车灯同时闪了一下,易绵看过去,蓝时上了那辆辉腾。看来她猜得没错,辉腾是蓝时的,Targa 是言延的。 李牧开了车门,往易绵他们这儿看过来,似乎在等易绵上她自己的车,但他看到言延给易绵开了车门,然后易绵上了言延的副驾。 李牧有些用力地甩上车门,几步过去,敲了敲言延副驾的车门。 易绵降下车窗,“怎么了?” “我车没油了,一起。” 易绵转头看了眼后排几乎没剩什么空间的座椅,“你怎么坐?” “可以坐,”李牧挺固执,“我腿也没那么长的,缩一缩就好。” “那上来吧。”言延倒没意见。 易绵下了车,把副驾座椅调到前面,李牧挤进后排,但根本没法直起身子,整个人拱着背,脑袋结结实实地贴着车顶。 易绵叹了口气,“你要不去坐蓝时的车?” “不要。”李牧岔开腿,把副驾拉回原位,拍了拍座椅示意易绵坐下来。 易绵也懒得劝了,语气变得不太好,“随便你。” 可说完,易绵才想起言延还在驾驶座上,其实有时骂人反倒会显得亲昵,至少那一刻,易绵没来由地怕言延会看出些端倪。 “认识路吗?”易绵看向言延,扯开了话题。 “虽然很久没回国了,”言延觉得好笑,“但不至于连路都忘了。” 易绵也觉得自己问得好笑,转头还想说些什么,她的座椅边上却多出了一颗脑袋。 挺吓人的,从易绵的角度看过去,不见李牧的身子,只有一颗从座椅侧面长出来的脑袋和半截脖子。 易绵实在没忍住,骂了句“傻子”。 言延一愣,“什么?” “没,”易绵往右挪了挪,拉开跟李牧的距离,“沙子进眼睛了。” “那先闭会儿眼,”言延在路口停下车,一转头看到李牧插在那儿的脑袋,也吓了一跳,又看向易绵,“要不要帮你吹一下?” 易绵的“不用”还没说出口,下巴就被李牧攥住了。 李牧真是“乐于助人”,托着易绵的脑袋,把她的脸往后掰,分开易绵的眼皮,小心吹了好几下之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不客气”。 易绵觉得“多此一举”这个词应该就是为李牧造出来的,或许他可以改名叫“李多此一举”。 易绵不觉勾了勾唇,还怪顺口的。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部门其他人已经都入座了,易绵上完洗手间回来,只剩下了两个座位,要么坐在李牧的旁边,要么坐在言延的旁边。 易绵快速扫了眼座位的排布,她的部门都坐在了言延那边,易绵也没多犹豫,提着包坐到了言延身边的位置。 “眼睛好些没?”言延帮易绵倒了些果汁。 “嗯。”易绵看了眼杯子,“我不……” “不喝果汁”还没说出口,易绵的手边就多一杯椰汁。 “无糖的。”李牧把剩下的那半瓶也推到了易绵面前,又拿走了易绵手边的果汁。 言延看了眼李牧,又看向易绵,“抱歉,不知道你不喝果汁。” “没事,”易绵笑道:“我怕胖。” “你还胖啊?”言延皱眉,“你现在比高中那会儿都瘦了。” “是吗。” 易绵倒没什么感觉,最近都是李牧下厨,李牧学东西是真的快,厨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每天做的还都是她爱吃的,这些天食欲好,易绵也管不住嘴了。 “蓝副总!” 陈力健这一嗓门,大家都往门口望过去了,陈力健推了推身边的助理,示意他腾出位置,“坐这儿吧!” 陈力健对人殷勤只有两种目的,第一,贪财,第二,好色。 蓝时的确漂亮,以至于陈力健都忘了要收敛他那色眯眯的眼神了。 蓝时顿在那儿,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但易绵能看出她转瞬即逝的无措。女人总会被迫掉进“酒桌文化”的陷阱,漂亮女人就更会受到特别“关照”。 能负责木桐中华区的宣传,蓝时自然也不是那种不会看人脸色的小白兔了,蓝时应了声“好”,抬脚准备往陈力健那边走。 “蓝副总,”易绵冲蓝时招了招手,指了指李牧身边的位置,“坐我对面吧,正好想跟你聊聊天,你坐那么远,我都看不着你了。” 蓝时往陈力健那边瞥了眼,陈力健似乎不大乐意,但也不敢明着跟易绵抢人。 陈力健尴尬一笑,点头,“那蓝副总坐那儿吧,陪易总聊聊。” “是你的大衣吗?”蓝时看了眼放在凳子上的衣服。 李牧这排的凳子是服务员为了拼桌后来加的,没有靠背,李牧刚才想着正好帮易绵占位,就把外套脱了放到旁边的凳子上了。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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