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收了大衣,下意识递给了对面的易绵,易绵右手夹着菜,左手接过衣服放到了身后的椅背上。 这一通极其自然的动作后,两人都微愣。 易绵轻咳了下,没去看李牧,对蓝时笑了笑,“蓝副总喝点什么?” “椰汁还有吗?” “还有。”易绵准备把手边剩的半瓶递给蓝时。 李牧却开了口,“我去再拿一瓶。” 蓝时抬起的手又收回去,“那麻烦你了。” 言延看了眼李牧走远的背影,对蓝时笑道:“蓝副总也不喝果汁?” 蓝时点头,“太甜了。” 易绵这会儿扫了眼周围,发现大家都在喝饮料,没人点酒。 “怎么不点些葡萄酒?” 张维坐在隔壁桌,嘴里嚼着菜,开着玩笑,“怕易总您会太破费!” 易绵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几瓶古德经典的干红,又扫了眼菜单,“你们有哪个年份的玛歌?” “一五年的。” 易绵点了点头,“年份不错啊,木桐呢?” “有九八和零零年的。” “那就再来一瓶一五年的玛歌和零零年的木桐。” 易绵这边刚点完酒,张维就带着几个人开始起哄了,“哟!绵姐阔气啊!谢谢绵姐!” “别谢我,”易绵抬着下巴指了指拿完椰汁回来的李牧,“上次你们部门的新酒销量被我们部门吊打了,所以今天从菜到酒统统是你们李总买单。” 易绵说完冲李牧笑了笑,“李总没意见吧?” 李牧把手里的一瓶椰汁递给了蓝时,又拧开另一瓶的瓶盖,放到了易绵手边,“当然。” 易绵在桌底下用脚背踢了踢李牧的小腿,“那谢谢李总的款待咯。” “客气了,”李牧笑了,“绵姐。” 懂酒爱酒的四个人聚在一起,那话是真的聊不完的。易绵虽然没法亲自品到这些葡萄酒,但靠着李牧他们三个的对酒香、酒体的描述,易绵也能体会到这些酒在嘴里发生的奇妙反应,仿佛是真切地推门走进了波尔多的老酒窖,扑面而来的橡木桶味和植物果香,在一瞬间侵入呼吸。 不过困意还是上来了,易绵瞄了眼手表,快十点了,她最近的生物钟都很准,十点半之前她一定会上床睡觉。 没喝酒,但可能也被酒香熏到了,易绵手背抵着下巴,眼皮开始不太受控了。 易绵打了今晚的第三个哈欠后,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李牧:【困了?】 易绵赖得打字,只看向李牧点了下头。 李牧叫来服务员结了几桌的账,剩下的人看到李牧起身,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你们继续吧,”李牧绕到易绵身后,拿上了大衣,“玩得尽兴些,吃完之后想去 K 歌也行,张维到时候找我报销就好。” 张维笑着比了个“OK”,“好勒,李总!” 李牧拍了一下易绵的肩,用嘴型问了句,“走不走?” 易绵“嗯”了声,她起身的时候,言延和蓝时也跟着起来了。 蓝时拿上包,解释道:“不早了,我也打算回去了。” “我也是。”言延点头。 四人一起下了电梯,李牧他们三个都喝了酒,蓝时和言延都叫了代驾,易绵本来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开李牧的车跟他一起回去的,可偏偏那个色鬼河童又追出来了。 “都在等代驾啊?”陈力健的视线明晃晃地固定在蓝时的长腿上,“蓝副总刚到上海,应该不是很熟吧,家住哪里啊,我的代驾马上到了,我捎你一程吧。” 一旁的言延笑了声,“我也刚到,也不太熟,要不陈总也顺便捎上我?” “言副总开玩笑了吧,”陈力健拍了拍言延的手臂,“谁不知道你之前跟易总他们是高中校友啊,从小在上海长大的,怎么可能不认路啊?” 蓝时看了眼手机,“不麻烦陈总了,我的代驾也快到了。” “是吗?”陈力健瞄了眼蓝时的手机屏幕,又突然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诶呦,我这代驾突然发消息跟我说他有事,临时把我的单子取消了。”陈力健说着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我再找代驾也不好找了,要不蓝副总你捎上我?” 这拙劣恶心的套路。 易绵顶了顶后槽牙,实在忍不了,极其无语地骂了声“我去”。 骂的声音还挺大的,李牧和言延都不禁偏开头笑了声。 “我捎上你!”易绵白了陈力健一眼,又看向言延,“言副总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先送陈总回去,然后再送你。蓝副总你不介意捎李总一段吧,” 易绵自动无视掉了李牧的眼神抗议,“他没开车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他自己打车也行。” 蓝时自然知道易绵是想帮她甩掉陈力健,“当然不会。” 易绵大方体贴地帮陈力健调整了副驾驶座,冲狭窄的后排扬了扬下巴,“请吧,陈总。” 陈力健不乐意上去,往后退了几步,易绵直接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推进后座,“赶紧的吧。” 易绵上了驾驶座,把车倒出来之后,降下车窗,“明天见了,蓝副总。”易绵说完又补了句,“还有李总,明天见。” 李牧盯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言延,不太高兴地回了句“嗯”。 易绵升上车窗,瞥了眼后视镜,李牧和蓝时站在车头,距离不远不近,不知道哪儿吹来的一阵风,蓝时的发梢擦过来了李牧的手臂,蓝时应该是说了句什么,李牧点了下头。 “看什么呢?”言延勾着嘴角。 “没。”易绵踩下油门,收回视线。
第49章 现在有在谈恋爱吗 易绵其实也没真打算送陈力健回家,故意绕了几段路,特地开到一个荒芜的老公交车站,把他赶下车了。 陈力健刚下车,言延就开口了,“我挺好奇的,易先生是怎么选的人?” “还恩情呗,要不然就他那样,给公司当保洁,我都嫌他手脏。” 言延笑了声,“你骂人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凶。” 易绵也不生气,“就当你在夸我了。” “现在有在谈恋爱吗?” 没料到言延会突然问这一句,易绵一怔,随即又半开玩笑地反问道:“怎么?你打算跟我玩什么久别重逢、旧情复燃?” “如果我想,”言延伸手调了调音乐,“你跟我玩吗?” 易绵认真思考了下,摇了摇头,“不太想。” 其实如果她真愿意,她的确是可以拿言延去对付李牧,她可以假装和言延来个旧情复燃,然后按照合同上的约定,李牧就不得不放她走。 可她有点纠结,如果换个人,说不定她还真会试一试,但言延偏偏是李牧高中开始就讨厌的死对头,她暂时还不想看李牧发疯。 言延微微降下车窗,“你和李牧,你们都没变。” “是吗?”易绵轻笑了声,“前面的路口拐弯吗?” “嗯,”言延跟着音乐哼了几句,又停下来,“其实也变了点。” “嗯?” “你以前听到这首歌绝对会跟着唱的。” 易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走神的,也许是因为刚刚站在路口的那个熟悉身影,易绵回了方向盘,转向灯跳掉,《Yellow》的歌词才闯进她的耳朵。 “人是会变的。”易绵给自己的走神找了借口,踩了刹车,“到了。” 言延解了安全带,“车你开走吧,打车也麻烦。” 易绵也没假客套,“行,我明天开到公司给你。” 为了证实不是自己出了幻觉,易绵按着原路往回开。 果然,那人还在花坛旁边站着。 易绵停下车,瞥到李牧脚边散落着些被踩扁的啤酒罐,易绵降下车窗,按了两下喇叭。 李牧脸上也没有太多意外,仿佛就是特意在这儿等着的。 易绵看到李牧仰头干掉了手里的啤酒,捡起地上的罐子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接着快步走过来了。 “刚刚还没喝够啊?”易绵抬了抬下巴,“系好安全带。” 李牧却坐在那儿不动,来了句,“你刚刚也这样提醒他了?” 易绵反应了一下,玩笑道:“对啊,我不仅提醒他了,我还亲自帮他系了。” 易绵听到李牧吐了口气,然后就不说话了。 “行了,赶紧系好,”易绵戳了一下李牧的手臂,打了个哈欠,“我困死了。” “哦。”李牧猛拽下安全带,泄愤似的扣上。 “对了,”易绵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住这儿的?” 李牧不说,“猜的。” 易绵不信,“你跟踪我们了?” “我们?”李牧用力拽了拽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车载挂饰,阴阳怪气,“怎么就我们了?” 易绵“啧”了声,她觉得李牧现在幼稚极了,就像是那种会问出“Who is your best friend ”的幼稚园小朋友。 “你轻点,拽坏了得赔。” “赔就赔,”李牧可能是真的有些醉了,“我又不是没钱。” “所以你到底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李牧老实交代,“问了 Miya。” 易绵皱眉,“人事不能随便透露员工信息的。” “所以我耍了点手段。”李牧也挺实在。 “可你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李牧点头,“嗯,我道歉。” 易绵觉得好笑,“不是跟我,你得跟言延道歉。” 李牧的脑袋抵着车窗,声音也染上了些醉意,“不想。” “还挺能耍无赖,”易绵调低音乐,突然要求道:“那你唱首歌给我听,我就不去告状了。” 李牧有些奇怪地看了易绵一眼,“想听我唱歌可以直接说。” 易绵笑了声,“我想听你唱首歌。” 李牧从来没有在易绵面前唱过歌,易绵觉得大概原因就是李牧这人五音不全,她其实有些变态心理在作祟,她想看李牧出丑。 李牧不扭捏,坐直身体就跟着屏幕上跳动的歌词开了嗓。 然后,第二个字就破了音。 易绵“噗”地一下笑出来,“挺好,继续。” 李牧倒不受打击,还真的继续了。 易绵听得耳朵实在难受,切了歌,正好调到了上一首,李牧清了清嗓子,很配合地又开了口。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 ” 说实话比唱中文歌时好多了,虽然还是直男大白嗓,但至少都在调上。 “怎么样?”李牧唱着还不时停下来询问易绵的感受。 易绵点了点头,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憋着笑,“我平时唱歌也这样的吗?” “大差不差吧。”李牧实话实说。 易绵反省了一下,“那还真挺要命的。”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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