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谢谢您了。”连煋匆忙又打开挂在脖子上的福袋,把钱放进去。 “真没意思。”乔纪年神色恢复往日的懒散无赖,扯了扯连煋不合身的工作服,“小保洁,走,带你去岸上玩。” “我没钱。” “哥哥请你。”乔纪年朝船头方向走。 连煋跃跃欲试,对岛上的冰斗风貌垂涎欲滴,快步追上去,“你真的请客?带上我室友一起去好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行。” 走了没两步,连煋幡然醒悟,脚步猛地停下,“哎,可是我没有护照和签证啊,身份证也没有!” 乔纪年一拍脑袋,还真是,他过来找连煋,本是闲得无聊了,想带她上岛玩一圈的。 只好又转身回来,“你还真是麻烦,算了,不去了。”
第6章 连煋几乎被乔纪年圈在怀里,他刚去换了身衣服,还是大副的白衬衫制服,烟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雪松和柑橘混杂的香味,掺有丝丝缕缕温顺的甜香,估计是新喷的香水。 很骚,像夜店的味道。 连煋在心里下定论。 乔纪年的手覆在她手背,他的手和脸上皮肤完全两个状态,面部肌肤很好,冷白皮,白净无暇。但手心很粗糙,有一层薄茧,有股粗狂的沙砾感。 他站在连煋身后,半圈着她,把望远镜架在她眼前,帮她调整镜筒距离,“能看到吗?” “看到了!”连煋目不转睛盯着镜片,对面岛上的风景清晰显现在圆形视野中,美如画卷。 乔纪年侧目看她瘦削的脸颊,比起三年前,她真的瘦了很多,精气神还在,但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你之前,过得很辛苦吗?”他忽然问道。 此话一出,坐在旁侧休闲椅上的邵淮,目光微妙,似乎也在等待答案。 连煋还在拿着望远镜看对面的风景,“我哪里记得,都失忆了。” 乔纪年一直在看着她,记忆中的画面慢慢重叠,以前,连煋也喜欢这样站在甲板上,拿着望远镜看远处的风景。 他当年是被连煋带进航海这条路。 船舶上分甲板部、机舱部、事务部;甲板部的船员又分高级船员,和普通船员。高级船员包括:船长、大副、二副、三副、甲板学生;普通船员包括:水手长、高级水手、普通水手、木匠。 按照拿到证件后航行时间长短,船员还会再细分为见习和新证,如水手会分为:见习水手和新证水手。 除此之外,海员证也分甲、乙、丙、丁类。 甲类等级的海员可以走无限航区,绕全球航行,也称为国际海员;乙类海员可以走近洋航区;丙类海员可以走沿海航区;丁类海员只能近岸航区的船舶工作。 除此之外,按照船舶吨位大小,海员考取的证书再次进行分级,甲一甲二、丙一丙二、内河等等。 这里门道很多,什么等级的海员在什么海域、什么吨位的船舶工作,都有明确规定。 连煋是正规统招海事院校的学生,一毕业就登船实习,成为甲板部的高级船员——甲板学生。 乔纪年专业不对口,连煋介绍他到培训学校进行培训,考取水手证书,再带他上了一艘前往美国的新奥尔良运输大豆的散货船,当一名普通新证水手。 船从国内载着六万吨的玉米出口到美国,再运回七万吨的大豆回国,全程来回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期间横跨太平洋,单程距离将近两万公里。 那是他第一次跑船,在太平洋上,坐在甲板,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日落一点点降下去,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艘货船,以18节的速度飘荡在茫茫大海,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跑长途海运货船,需要能耐得住寂寞。 即使这样万吨级的大型货轮,也不过是需要二十来名船员,一两个月下来,基本没什么话好聊。 而且一般情况下,也没法上网,离开海岸线四小时后,手机就差不多没信号了,打电话只能用卫星手机。 在毫无人烟的海上飘荡,很容易焦虑。 不过连煋似乎没这个烦恼,她喜欢大海,她带他在甲板上打牌、下象棋,漫无目的聊天,偶尔遇到海岛了,就教他拿望远镜看风景。 他和连煋跑了第一次船后,感觉还好,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寂寞难熬。 直到后来连煋抛下他离开了,他自己和其他海员出海。没有了连煋,在无数个飘荡的日子,才迟钝地发觉,当海员,孤独是最大的敌手。 * 连煋看了好一会儿对面的风景,才把望远镜还给乔纪年。 这款望远镜是德国产的军用望远镜,透光率高达99.8%,镜片采用纳米技术保护涂层,清晰度很高。 连煋爱不释手,完全被这款望远镜吸引了,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乔纪年,以后你要是不要这望远镜了,就把它给我,好吗?” “什么意思?” 连煋稍显害羞,笑得傻气,“我的意思是,以后你玩腻了,或是觉得不好用了,想要扔掉的话,可以把它给我吗?” “我不扔,也不会腻,我用一辈子呢。”乔纪年将望远镜挂在自己脖子上。 连煋又委婉道:“万一坏了呢,坏了你总得换新的吧。如果你换新了,可以把这个旧的给我吗?” “坏了我也不换,我就用旧的。”乔纪年坐下,悠闲靠在椅背。 连煋自讨没趣,给自己找台阶下,“等以后我有钱了,我自己买一个,谁想用我就借给谁,有好东西大家一块儿分享,多好。” “你先买了再说吧。” 邵淮从始至终坐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道:“给她吧。” 乔纪年下巴抬起,桀骜不驯,“为什么要给,这是我的东西,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我也没有很想要。”连煋拿过拖把,就想离开。 邵淮在后方不露声色道:“我办公室有一个,就在书架上,自己去拿吧。” 连煋转过身,尚未回话。乔纪年猛然起身,大步一迈,把望远镜挂在连煋脖子上,“给你了。” “现在就给?” “是啊,不过这可不是我不要的,是我送你的。” 连煋欣喜若狂,“你人也太好了吧,谢谢你,等我以后有钱了,送你一个更好的。” 怕乔纪年会反悔,连煋借着要打扫卫生的由头,提着拖把就跑了。 日光甲板上,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骤然凝滞,有种微不可言的争锋相对。 乔纪年先开口,淡讽道:“不是说,以后她的生死都与你无关了吗,怎么还想送她望远镜?看到她这么落魄,最开心的应该是你吧,怎么,还是心疼了?”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乔纪年垂眉,视线落在邵淮无名指的疤痕,“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砍了你的手指?” “和你有关系吗?”声音低凉如寒泉。 乔纪年双手交叠,慵懒垫在脑后,遥视对面的白色沙滩,“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 实际上,乔纪年也不知道连煋为什么会砍了邵淮的无名指。 刚开始,邵淮藏着掖着,自己去了医院,只让助理跟着。有人看到他在医院,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遮遮掩掩,只说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直到两天后,邵淮的父母去报警,要起诉连煋,事情闹大了,大家才知道连煋砍了邵淮的手指。 连煋被警察带走做笔录,她也承认了,支支吾吾,只说是闹着玩,不小心才切到的。最后,邵淮出具了谅解书,此事才不了了之。 乔纪年又用老话术咄咄逼人,扭头看着邵淮。 “如果我是你,肯定恨死她了,她对你干的那些事就不是人干的。你要是还原谅她,我真看不起你,为了这么一个毒妇,值得吗?” 邵淮听得烦躁,自从捡到连煋后,乔纪年每天都在他耳边洗脑,控诉连煋的罪责,话术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连煋这个毒妇,没人会原谅她;你如果还给她机会,简直太贱了;人起码有点自尊心,邵淮,别让我看不起你;连煋这种人就是天生孽障,油盐不进,她改不了的...... 但邵淮也发觉了。 乔纪年整日在他面前唾骂连煋,口口声声说不会原谅她。却在私底下,又是请连煋吃饭,又是送望远镜。 他都怀疑,乔纪年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 下午六点,灯山号准时起航离港,继续南下在印度洋上航行。 接下来的四天,邮轮都会在公海上航行,第五天早上,才会在莫桑比克的伊尼亚卡港口停船。 船舶在海上航行,连煋就没办法赚拎包中介费了。 不过,她很快悄悄开展了一项新业务:在船上帮客人跑腿。 她的拎包服务群里,已经有两百多游客了。 她在群里发布信息:“新服务来了,有需要跑腿买东西的,可以随时联系我!一次跑腿费两美元,哪一层甲板都可以,水果、饮料、日用品、衣服包包都可以,二十四小时在线服务哦。” 灯山号共有十三层甲板。 一到三层是员工宿舍区,除了员工区,往上第四层及以上的甲板,游客都可以自由活动。 第四层有医务室、员工餐厅、游客自助餐;第五层设有精品店、大型超市、服装店等;第六层有大剧院、放映厅、俱乐部;在网上第八层甲板上还有游泳池......甚至还有游乐场,迷你高尔夫球场。 整个邮轮面积很大,设有16部电梯,相当于大型的水上大酒店。 上船的游客非富即贵,第四层甲板的内舱房是最便宜的船票,也要18万人民币,这种豪华环球旅行,不是普通人能随便玩得起的。 对于这类富人,连煋的跑腿服务,很快得到响应。 客人在顶层甲板晒日光浴时,偶尔会叫连煋到去帮忙买点饮料、甜点或是水果;晚上不想出门,想要买点什么东西,也会在群里召唤连煋。 连煋随叫随到,一手拖地一手看手机,随时注意接任务。一旦有客人有需要,她立马丢下拖把,跑去帮人买东西。 跑腿服务她全揽,自己闷声赚大钱,不像拎包服务一样介绍给别人。 不管是拎包服务还是跑腿服务,一切都在悄然进行。邮轮的规定中,也没有规定,员工不可以这样偷偷赚钱。 但她猜测,上头应该不允许她这么操作。 她偷偷摸摸,不敢伸张,只服务于游客,群里只添加游客,不让任何海员进入。 邮轮是自动驾驶,没什么大问题,甲板部的高级船员,也不需要随时随地盯着。 乔纪年是大副,他现在手下还带了个见习大副。事情他基本交给见习大副去处理,自己挺闲。 在甲板上晃悠时,习惯性在人群中寻找保洁的身影,想看连煋又在搞什么花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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