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用一只手跟她十指紧扣,期间扫了眼她手腕上的绿头绳,给她褪下来,动作温柔不唐突,这种温柔缓慢带有华丽感,让她清晰知道这样做是因为勒的手腕那里起了一道红痕。 “你讨厌谢束,那不会让他再来了。” “嗯。”她摇摇头,让头发散的更开。 他的手指交叉在她手中,漂亮贵重,那是有钱人的手,雨水一样柔滑。 卉满缓缓视线下移,他有一具完美的身体,这具身体对她保持默许。 她知道自己长大了,抛开那些长大的烦恼,鬼迷心窍地去亲吻他,就像是偷偷摸摸在面对一只很久没打开的衣橱,从第一次他亲吻她时,就本该察觉到那种微妙异常了,他吻她时,她没有感到难以名状,反而一遍遍确认是否心动,确认身上产生的那种炽热的感觉,从一开始她的心似乎就有方向了。 后来衍生出那个枕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晚上,他对她一步步的烟视媚行的引诱。 他的动作细致,体贴,富有极高的技巧性,发梢、后颈、胸前……每一步缠绵都经过她的确认,战斗绵延断断续续了那好几天,后来在书房她允许他穿过自己。 卉满的视角仿佛重叠了,她看到两团发霉的菌丝缠绕在一起,腥气冷冷,云雾混混。 游离在身体的,息壤散落的感觉…… 男人的姿态始终隐忍而克制,比她和其他绝大部分男人更富有耐心,他天性捕猎技艺高超,始终不紧不慢的,身上有非常强烈的野兽气息,于暗中蛰伏。 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比最深的洞穴还要幽邃,危机四伏,洞若观火,人性与动物性在寒冷的眼球深处交替下潜,而她眼下心理脆弱,又天性噬咬,当吻更深时,她有点疯狂,她亲他就像在咬一朵玫瑰花,眸光破碎。 “我觉得,我觉得……”她凝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中读到了她的存在。 “嗯?”谢观呼吸有些缭乱。 “我觉得你很好,很不错。” 她夸了他。 得到这样的评价,他的脸色骤然冷淡,而她表情像是在等待他说谢谢夸奖,接着他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抽离身体,一声不吭离开了。 卉满呆坐在沙发上,自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的离开就像是她混淆了什么。 他收到好评,为什么又阴晴不定了呢。
第18章 野狮 “我觉得你很好, 很不错。” 两天以来,谢观脑海里始终记得这句话。 他想对她说,这种话不能说出来。 但她肯定会问,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她那充斥野蛮旺盛的好奇心,不知羞耻、缺乏教养的大脑,竟然把他当成了等待评价的客体。 他竟然被她评价了,而且只是区区还不错。 谢观神情阴翳。 “听说你推掉了跟晏家千金的约会啊。”家族会议上, 桌对面的谢老爷子啜一口茶。 “人家跟你约好的,怎么推掉了?” “集团临时有事。” 谢老爷子看了眼自己的孙子,他成熟可靠,独担大任,可眼下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走上歧途。 “不用藏了,我都知道了。”他用拐杖扫了一圈周围危坐的同族长辈们,“你的这些叔叔们也都知道了,那个女人在谢宅里住着。” 谢观没有去想是谁走漏了风声,其实卉满在宅子里活动很自由,直通大海的后花园更是没什么视野盲区, 探查她的踪迹很容易。 “最关键的是,那个孽种还没有打掉, 你跟晏家的联姻是早晚的事, 却非要在那个女人身上节外生枝,你太让我失望了。” “都快七个月大了, 打不掉了。” “那就连人带胎一起打!你在优柔寡断什么?” 谢老爷子给出了最后通牒:“你必须处理掉那个女人,给钱也好, 其他方式也好, 让她死心混蛋。” “如果你的叔叔们,堂叔们都把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子带到家里来, 跟你这样胡搞乱搞,那这个家族早就分崩离析了。” 谢观对此始终保持沉默,这引起了谢老太爷的警觉,他知道孙子的心性,谢观是那种不吭不声干狠事的人。 他特意当着全宗族长辈的面,提高音调,对谢观警告教诲道:“你所有的一切是家族扶持起来的,概因你生于世家,你才能坐在这个位置,没了家族支撑,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都什么都不是。” “你必须除掉这个孩子,这个私生子,孽种,他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谢观正视自己的爷爷,这个掌权了几十年之久的老人,对他做出回应:“她怀的是我的骨肉,我不会那样对她。” 满堂哗然失色,寂静了几分钟,落针可闻。 “你说什么?”谢老爷子震怒,没想到孙子敢公然违背他。 “我会保下我的孩子。” “糊涂!这会使晏家心怀芥蒂,晏烟如果知道了你有私生子,怎么可能会跟你缔结婚约?” “那就不缔结了。”谢观双手交叉,手肘撑在历史悠久的书案上。 “谢观,我跟你父亲一手将你教养长大,悉心培育,未曾想你数典忘祖,你太糊涂了!你在侮辱、亵渎、毁掉你的家族荣誉,令全族甚至连带你已过世的父亲一起蒙羞!” 谢观讽刺道:“爷爷,您不知道么,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您非要名正言顺,保住伟大的家族声誉,我可以娶她。” “你!”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谢老爷子还是惊得拍桌而起,拿拐杖差点要打他。 一个小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结束掉家族会议,谢观感到了疲惫。 他走到了街上,发觉天凉了,风开始变冷,天上都下起了金色落叶。 不知道她午睡会不会盖毯子。 他快步往家走去,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车和司机都在不远处等待。 回到车上,司机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谢观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或许很狼狈。 “没,没什么。”司机当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这副失态模样。 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领口许多褶皱,领带缭乱,指骨有淤青,俨然刚参与过打斗的模样。 “开快点。”谢观厉声督促,他需要立刻回家洗澡,洗手,换衣服,又看了看肿起的手背,这里碰过了脏东西,最少要洗二十遍手。 路面上铺满了落叶,正午时分竟然起雾了,变幻的车灯,公路上车辆来往的噪声,在他与其他人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的车行驶着,加速、减速,白雾已经深沉延伸,车子孤独地被林中的落叶松、冷杉和冷气湍流包围。 “去公司。”半路上,谢观突然改变主意了。 “啊?老板您要去公司吗?”司机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任职多年,他知道老板稍微衣服皱下都会第一时间回家清洁更换的。 司机隐隐预感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调转车头,迅速向集团大楼驶去。 · · 晚上,满天大雾,风声在拥挤雨声。 卧室房门被撞开了。 卉满伏在书桌上看书,听到动静,倏地把书本阖上,藏在身后。 谢观大步上前,看到露出的一角书脊装帧,是莎士比亚的书。 “可喜可贺,你能看懂莎翁的书?”他仰着下巴,薄细的嘴唇那样红,对她冷冷刻薄道。 “我只是想变得更……文明一点。”卉满咬牙切齿,以后孩子出生后,将是极为严峻的教导任务,她不想要张口时连几个词汇都造不出来,那得多丢脸。 “文明?文明的更迭从来都不文明。”谢观想到了家族会议上那些混乱的场面,不由得嘴角勾起讽刺。 “莎士比亚四大悲剧有什么?” 他拿走她的书,拷问她。 卉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等反应过来后,才理直气壮道:“关你什么事!” “嗯,没答上来,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接受惩罚。” 他把领带解下来,脱去崭新的没有折痕的外套,长指从上到下解着衬衣扣子。 “你在跳脱衣舞么?” 卉满故意做出奚落,以为能像往常那样凭借几句冷嘲热讽击退他,毕竟他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骄傲易怒,绝不会容忍一个如此贬低蔑视他的人跟他躺同一张床上。 可这次好像不怎么灵验。 “你这种时候骂我,只会让我感到你在有意助兴。” 猝不及防,他上前抱住她的肩膀粗暴吻她。 卉满搞不清楚状况,在喘息的间隙气愤道:“你弄疼我了。” 他掐住她的手腕:“就是要弄疼你。” 他想把她弄哭,看她哭。 “你变态!”明明前几天突然就不理她了,结果今天又突然这样子,卉满很生气,踢他的膝盖,踩他的鞋子:“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个男人在深夜用拳头砸她的门,像园丁砸开蛮荒绿野的入口,很新鲜,但她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发神经。 后来,他怎么赶都赶不走,推也推不开,她才感觉出他身上有一种严重性,他似乎迫不及待要确认什么,而且要在她身上确认。 “我肚子疼。” 当他把她抱上床,手指探到下面时,她慌张这样低喊,不过声音有点假。 知道她在诓骗他,但他还是停止了。 卉满心虚地别开视线,让谢观抓住了这一小丝幽微缺口,他不死心,又尝试了几番,卉满跟他扭打作对,床上剧烈动荡,担心会伤到她和孩子,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感到泄气,脸像蒙有隐情那样,情绪陷入低迷。 “你不是要睡觉么,睡吧。”他坐在她身侧,督促她快点睡。 “你在我跟前我怎么睡,你出去。” 谢观理了理领口,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房子外苍穹低垂,沉沉夹杂着风暴。 卉满听着几百米外潮水汹涌的拍打声,渐渐安憩下来,她散着头发面朝下睡去,谢观坐在她身边,帮她翻过身,她知道,枕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松懈地握着他袖口的一粒纽扣,长发乌黑,他的心跳离她很近,眼神比冰蓝色海水还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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