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叮当的脸色变了变:“这台跟完我先去萱姐那里做两天物证缓缓吧。” “你别做着做着跑路转物证了,那我可少了一个得力助手。” “我这么重要啊?” “为什么不重要呢?” 曹叮当略微羞涩地挠了挠脑袋:“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时见微扬眉往外走:“那这顿饭你请吧。” “……”曹叮当噎了下,师姐的套路简直是山路十八弯。应了声好,他猛地想起,“雷队不是欠你一顿饭吗?你都没有吃午饭。师姐,你真扛饿。” 时见微闭了闭眼:“不知道吧?看起来我还在喘气,其实我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曹叮当:“……” “死者手腕的勒痕可能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你想一想,痕检科那边没有找到物证。我这会儿饿得不行了,还有点困,脑子已经不转——” 走出解剖室,时见微低头摘帽子和口罩,打着哈欠顺势转头。猝不及防撞见走廊里、靠墙站着的男人,她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吞了回去,张得圆圆的嘴巴倏然闭上。 婚宴会场的那个男人。 死者的新郎。 他叼着没点的香烟,和雷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视线,严慎偏头。 霎那间,四目相撞。 他的眉宇间夹杂着室外凛冽的风,神色较淡:“看什么?” 时见微盯着他出神,微微仰着头,仿佛找到绮丽瑰宝般,语气惊喜:“你的头好圆啊,头骨一定很漂亮。” 严慎:“……?” 没料到她会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右眉微微挑了一下。 见状,雷修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时见微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对一个新婚失去妻子的陌生人说了什么蠢话,表情抱歉:“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尸检结果暂时不能……” “小时,介绍一下。” 生怕她不清楚情况又语出惊人,雷修干脆站出来,对她介绍道,“这位是桐江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严慎。” 时见微:“……?” 什么? 所以他不是新郎。 她还以为…… 再看向对方,发现男人眉眼含笑,朝她颔首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她还没有摘下手套,的确不适合握手之类的。 上个星期就听说队里要请一位外援专家。 原来是他啊。 严慎。 名字听起来不太好惹,人看起来温和又冷淡,有点矛盾,而且他眼里的笑意似乎不及眼底。她感觉,眼前这人表面好说话,实则心狠手辣,在学校里学生的挂科率稳居第一的那种。她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这种老师,太可怕了。 “我能看看尸体吗?”简短的介绍后,严慎直入主题。 时见微疑惑:“你在现场没有看吗?” 严慎:“我到的比你晚。” 哦了一声,时见微笑着说:“可是我现在好饿,连午饭都没有吃,已经到晚饭的点了,等我吃饱了再带你看吧。” 严慎点了下头:“好。” 闻言,时见微摘下手套,越过他往前走,曹叮当走在她身侧。 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扭头,不解地看着他:“我没有说要和你一起……” “我请。”严慎沉声道。 时见微意外地扬了扬眉,顺势改口:“人多热闹。” 曹叮当:“……” 雷修:“……” 变脸的速度比今天的天气变化还快。 清理之后,时见微低头扒拉着手机,和曹叮当一起往外走。 严慎和雷修在门口台阶上等他们。 把尸检结果发给老师,时见微向他请教手腕的勒痕,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严慎和雷修:“走吧。” 下了台阶,走出几步,她倏地顿住,转身。 顷刻间,周身带起来一股风,撩起她的发丝,淡淡的茶香从她的鼻尖略过。 严慎及时停下脚步,浑身的肌肉绷紧一瞬,放松下来。低头垂眼,看着身前的人。 她差点撞进他怀里。 “怎么了?”他问。 时见微的视线聚焦,盯着他胸口的黑色领带。他没有扣西装外套的扣子,带着几分冲破禁锢的不羁。 伸出手,她觉得不妥,又收回。 严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他的西装左胸口袋,正放着那张她给的纸巾。 抬眸看他,她眉眼含笑,语调微微上扬:“可以把你的领带借我用一下吗?” 她眼底的光亮仿佛月色下的湖水跳跃的波光,嘴角的梨涡晃眼。
第3章 喜宴 严慎没动,问她:“用来干什么?” 时见微伸出双手,摊开,做出接东西的姿势:“借给我你就知道了。” 默然两秒,严慎抬手,拽开领带,扯下来,放在她的手里。一系列动作肆意又不紧不慢,时见微的视线全被他那只极具某种张力的手占据,青筋攀附,很性感。 拿到领带,她转头:“小曹,帮我……” 看见另外两个人已经走远,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时见微错愕两秒,“诶!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嘛呀!” 她借领带这功夫,两个人跟西天取经似的走了十万八千里。 雷修摆摆手:“饿死了!店里等你们!” 行吧。 时见微转身往前走,拿着那条黑色领带,低头在手腕上缠绕。需要将她的两只手都绑住,单手操作十分困难。更加证明了,死者不可能是自杀。 严慎瞥见她纠结得快要扭成麻花的动作,伸手,勾住领带一端。 时见微愣怔一瞬,停下来:“不要绑得特别好,乱七八糟地绑。” 领带尾端绕过指间,严慎在她身边站定,正要帮她绑,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 “哪种乱七八糟?”他问。 “嗯……” 时见微低声沉吟,措辞一番,“就是很急躁很迫切,随便绑了一下。但是因为急躁,注意力不在这件事上,所以绑得很紧,也很乱。” 想到来局里的路上,雷修给自己讲了现场情况,严慎理解了她的想法。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直直地盯着她,他双手拽着领带的动作加快,看起来十分急躁,胡乱缠绕着她的手腕,勒紧,再绑成结。 最后扯着领带往两边猛拽了一下,他清晰地看见她皱了下眉。 “弄疼了?” 时见微摇头。 严慎收回手,这才垂眼,看着自己全凭感觉的杰作,“你怀疑她生前遭受过侵犯?” 手腕被绑得很紧,她举起来,看向他:“不是侵犯,是自愿。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 黑色的领带胡乱缠绕捆绑在她的手腕,衬着白皙的肌肤,无端透出几分诱人的禁忌感。 走出总队大院,街道上半明半暗,路灯开了几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他们俩并肩走着,时见微的手腕上绑着男人的领带,他还穿着西装,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感受到一些奇怪的视线,严慎偏头看她:“要绑多久?” “差不多了,留个印就可以。”进了饭馆,时见微朝他抬起双手,示意他帮忙解开。 坐在店里的雷修和曹叮当看见他俩的举动,瞠目结舌,又有些无奈。 说八百遍了,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实验,路人会以为他们俩……玩这么大…… 严慎收了领带,叠起来,随手揣进裤兜。 时见微看着手腕上留下的红印、交错在一起的折痕,转身往曹叮当他们这边走:“死者手腕上的勒痕是领带留下的。” 曹叮当把桌上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所以凶手是个男人?” 他和雷修坐在同一边,严慎只能挨着时见微坐。 “未必。”严慎说,“只能说死者生前和某个男人有过亲密接触。” 说的很委婉,但根据现场的情况,大家都能想到是什么样的亲密接触。 雷修立马抬手叫停:“先吃饭,我真怕再说下去我吃不下了。” 曹叮当疯狂点头:“臣附议。” 他的胃口本来就很脆弱。 这家开在总队附近的抄手店他们常来,时见微最喜欢经典的红油抄手,每次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吃。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单亲妈妈,有个刚上高中的儿子。 时见微没看菜单,直接点了红油抄手,严慎点了和她一样的。 等抄手的空档,她从斜挎小包里掏出没吃完的喜糖,分了两颗给雷修和严慎:“我小姨的喜糖。” 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给过曹叮当了,所以这会儿也就没再给他。 严慎看着放在自己手边的那颗奶糖,颇为意外:“我也有?” 时见微:“见者有份,沾沾喜气多好啊。” 雷修剥开糖纸:“你小姨也是今天婚礼?难怪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好看。” 时见微不满:“雷队,我平时形象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雷队笑着说,“只不过忙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一样。” 一样的不拘小节,没空收拾自己,甚至蓬头垢面。 “两碗红油,两碗三鲜。” 老板端着木托盘过来,把其中一碗红油抄手放在时见微面前,小声说,“给你放了点小虾米。” 时见微学着老板小声回道:“谢谢老板。” “诶诶诶,我可听见了啊。”曹叮当抗议,“怎么当着面偏心呢?” 老板看他一眼:“小姑娘就是要多吃这些营养的东西,你是小姑娘啊?” 曹叮当:“……我不是,我是老爷们儿。” 热闹的夜晚来临,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时见微坐在靠里的位置,离筷子很近,拿筷子的时候顺手给严慎拿了一双,递给他。 她看了看严慎身上的西装,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碗:“穿西装在市井小巷里吃抄手,好违和。” 严慎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四平八稳:“穿这么漂亮的小礼裙坐这儿,也不赖。” 雷修被一口抄手烫到,呼着气:“你们俩大哥别说二哥了,跟那婚礼现场跑出来逃婚似的。” “咳——咳咳——” 时见微猛地咳了两声,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捂着嘴低头,连续不断地咳嗽,眼泪花被憋了出来。 对面两个人被她的反应震惊到。 雷修又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见状,严慎一言不发地起身,朝冰柜的方向走,拿出一小瓶椰奶,折回来。 吸了吸气,时见微眼泪花花,解释道:“被红油呛到了。” 被红油呛到的滋味,谁呛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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