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严慎看向她的膝盖,“膝盖怎么样?” 时见微摇头:“没事。” “真没事?” “真的没事。”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他把水杯搁在柜子上,她被他拦腰抱起,瞬间坐在他的腿上。刹那惊慌,她的手心抵在他的肩膀,第一时间去看他的伤口。 “严慎!” “伤口刚缝好你别乱动!”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伸手,把她的裤腿卷到膝盖。时见微见状要拽裤腿,被他按住,大掌扣着她的腿,裤腿压在掌心。另一只手握着她的纤细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 左膝一片淤青,有明显红肿。来医院的路上,他就看到她一直在揉膝盖。让她去看看,她不听,忙着找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刚刚那会儿干什么去了?也不去看看。 时见微舔了舔唇,有商有量的:“我等会儿……” “别等会儿了。”严慎嗯了床头的呼叫按钮,把护士叫来。 护士看了一眼,去给她拿了冰袋。 时见微想死。 护士进来两趟,她被按在他腿上。他没放她走,她也不敢乱动,怕碰到他的伤口。别开头,脸往里偏,呼吸落在他的肩颈。低气温的夜里,热浪骤然来袭。 好香。 他身上的味道。 严慎握着冰袋,轻轻覆在她的左膝。 “嘶。” 时见微反射地收了下腿,轻吸一口气。 又冰又疼。 严慎手上的动作停顿一下,更加轻柔。 时见微伸手,想去拿冰袋:“我可以自己……” “抱歉。” 低沉的声音就在耳畔,她忽而一怔,抬眸。严慎垂眼,给她冰敷膝盖,只留给她一个侧脸。近在咫尺,她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为什么道歉啊?” 他偏头,视线落在她的脖子。白皙颈间,还留存着手指扼痕的红印。握着她腰肢的手抬起来,指骨和指腹轻轻蹭着。 酥痒感传来,时见微呼吸一窒。 什么都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所有的歉意都只是——没有保护好她。 “我又没有受伤,这些不算什么。” 瑟缩一下,时见微歪头躲开他的手,拿走冰袋,“我自己来。” 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她俯身冰敷膝盖。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脖子上的温热触感经久不散,挠心挠肺。 听见他的动静,她抬头:“去哪啊?” 严慎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输液袋:“卫生间。” 时见微立马冲过来,拿走他手里的输液袋:“我来。” 她直直举着胳膊,振振有词,“你因为我受伤,照顾你是应该的。举输液袋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严慎敛眸,略拖嗓音,故意道:“如果我拒绝你……” 时见微嘴角向下:“我会良心不安。” 深夜的住院部很静,走廊里空空荡荡。 谁都没有说话,时见微安静举着输液袋,低头走路,心不在焉。大脑放空,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几分钟前,属于身边这人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紧张混乱的氛围和情绪彻底从她的身体里抽离之后,静下来,便被内疚倾覆。 闷头往前走,后背的衣服突然被揪住,严慎把她扯了回来,屈指敲敲门上的标志:“时见微,男厕所。” “……哦。” 回过神,她把输液袋交给他,背靠墙在门外等。站在门边觉得不妥,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 没有和他待在同一个封闭空间,收紧的呼吸口这才放松下来,胸腔里迸发出难以遏制的悸动,如同灌满粉色海洋的巨大球体瞬间爆开。 好烦。 喜欢他,不止一点。
第38章 人间地狱 “很晚了, 今天没法送你,你……” “我留下。” 走到病房门口,严慎的话没说完, 被时见微打断。 她举着输液袋,没给他, 先一步推开房门, “我自己回去你不放心, 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又会良心不安。我留在这里过夜, 两全其美。” 严慎没动, 输液管差点被绷直, 时见微吓得赶紧退了回来,低头看他扎着针的手背。 他盯着她头顶飘起来的发丝:“这儿睡不好。” 确认扎在他手背血管里的针没事,她没抬头, 声音闷闷的:“你又不是我,睡得好不好, 我说了算。” 她今晚的情绪很低落,像极了外面被冷风吹过、滚了好几圈的落叶。 “时见微, 别内疚。” 感知到她明晰的情绪,严慎喉结滚动一下, “你这样, 我很难办。” 时见微压了压嘴角,声线平平:“我内疚,和你又没有关系,你不用因为我的情绪感到负担,换作是谁我都会内疚, 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 她嗫喏着,听起来有些囫囵不清, “如果不救来福,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但如果真的不救,我又会很难过。” 话落,她猛地想起,“今晚你家没人,来福怎么办?” “我给骆成舟发了消息。”严慎看到她疑惑的眼神,解释,“你见过,在桐大。” 想起来了,那个穿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的老师。 时见微“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严慎屈指,又收回手:“大脑不累啊?” “什么?” “做这么多假设,哪有那么多如果。”他微微俯身,故意揶揄,“不是活在当下?小时法医,这可不像你。” 心底骤然掀起一阵狂风,时见微屏息一瞬。想转身走开,但输液袋还在她手里举着。踟蹰几秒,她硬着头皮开口。 “因为不想身边的人受伤,更不想因为我受伤,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语气略显生硬,听起来很别扭,“总队对我而言不只是单位,刑侦一组更是家人。你来了我们这里,当然也是家人。” 是她的真心话,但又不完全是。 没有弯弯绕绕的心思,却没把话说完,放大了无关紧要的部分,掩盖了太多更深处的情绪。这种处在临界的危险,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与他而言,难得真诚,却又十分疏离。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担心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伙伴,是家人。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严慎伸手,指腹拂过她的手背,拿走输液袋。 小姑娘心思挺重。 - 清晨,来电铃声打破病房的宁静,窗外后院枝头的鸟雀被惊扰。 时见微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两秒,被严慎伸手摁掉声音。陪护床上的人睡得很沉,被突兀的铃声扰了意识,只片刻,嘤咛一声,没醒。 电话是严慎接的。 那头的雷修听见他的声音,意外地看了眼手机,确定是给时见微打的,不是给他打的。 “她昨晚在医院过夜了?”雷修问。 严慎走出病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沉沉应了一声。浑身的器官没有苏醒,他声音沙哑,在喉间荡着低沉的回响。 雷修没多问,说了嫌疑人那边的情况,那男的没打算找严慎的麻烦,他从头到尾的目标就只有时见微。因为在时见微读研那会儿,他们见过一面,当时时见微阻止他拿石头砸猫。估计这事儿她不记得了,因为她做过太多这类事,对她而言只是出于善心的顺手。但那男的怀恨在心,那会儿就想报复时见微,不过她那时候住校,他没机会下手。 “你怎么样?”简单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雷修问严慎。 严慎笑了下:“挺好,命大,死不了。” 雷修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让他少开这种地狱玩笑。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是高危职业,大家都希望彼此每次平安出警。 “没别的,我懒得给你收尸。”最后还要嘴硬这么一句,毕竟俩大老爷们儿说殷切的关怀话,肉麻死了。 挂了电话,严慎推门进去,时见微刚好要往外走。 她随意披散的头发睡了一夜有些乱,看到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伤没好别乱跑。” “接电话。” 他凌厉的眉眼总在看向她的时候变得柔和,整个人的态度也低下来,“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道歉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时见微噎了下,瞥见他手里的手机,警铃大作:“这手机……是我的?” 他拿她的手机接电话?谁的电话?不会是她爸妈打来的吧?! 吓得她立马夺过手机,去看通话记录。刚睡醒,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突然被巨大的信息量挤压,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慌。 “雷队的电话。”严慎捕捉到她的表情,老神在在地开口。 看到通话记录,时见微的心绪平稳下来:“他那边审完了?” 严慎嗯了一声:“结案了。” 时见微:“哦。”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隔着玻璃窗,都能听见外面的鸟鸣。似乎从昨晚开始,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意味不明的气氛在空气里飘荡。 她收起手机,垂着脑袋走得飞快。 “我去洗漱。” 总队那边的人都嚷嚷着要来医院看严慎,被雷修拦下了。他作为代表,一个人拎着果篮抱着花出现在病房,顺便换时见微的班,在这儿照顾严慎。 “我只是住三天院,不是在这儿买房了,你要把家搬过来?” 看见雷修大包小包的,严慎觉得夸张。 雷修掏出一颗苹果:“吃么?给你削一个。” 严慎面露嫌弃,抬手把他的手撇开。 时见微从洗手间回来,恰巧看到雷修坐在病床边,要给严慎喂苹果这诡异的一幕。 “小时,这儿交给我,你快回去休息。”雷修见她回来立马招呼,说着转头看了眼严慎,拿捏着腔调,“你也是,怎么能让小姑娘留这儿过夜呢?真不懂事。” 严慎:“……” 语塞抿唇,他越过雷修,歪头看向时见微。 时见微苍白地解释:“是我自己……” 雷修:“哎呀,我都知道,我懂,我理解。”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懂了就理解了? 时见微发懵,雷修的话太密了,她根本插不进去。 最后被推出病房,耳边还不断环绕回响着他的念叨。 “回去休息,不许工作,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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