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微:“然后呢?你会就此放弃吗?” “不会。”严慎把打火机揣进兜里,语气听起来轻松,含混着笑意,“大不了,你不高兴,我收敛点。” 真要到这一步,她当然是有顾虑的,他应该也清楚。 但转念一想,过程和结果究竟会是什么样,不踏出那一步永远是未知。时见微咬了咬吸管,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如果不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她会后悔吗? ——她会。 那为什么要主动给仅此一次的人生增添遗憾呢?想要具体的,就去做啊。 “严慎,我……” “师姐——!” 刚开口,忽然被打断,大喇叭一样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来,在门外的走廊里回荡。 时见微吓得一抖,吸管刮到了上颚,闷哼一声。 严慎瞥见,长腿一迈,走过来,隔着办公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张嘴。” 时见微摇头:“没事,轻轻刮了一下。” 曹叮当人未到声先到,人到了之后,看到办公室里的场面,在门口紧急刹车,杵在那儿跟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草!啥情况?! “怎么了?”时见微偏过身子,把自己的下巴从严慎的手里挪开,看向门口的人。 曹叮当表情呆滞:“有案子。” 应了一声,时见微立马往外走,头也没回。 严慎插着兜,跟上她,路过曹叮当身边,瞥他一眼:“下巴要掉地上了。” 曹叮当机械地合上了嘴巴。 - 南江区别墅,前庭。 身着裁剪精致西装的男人听见警笛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转身上楼,直奔第三间卧室。 “谁他妈报的警?!” 卧室里站着好几个人,有管家有佣人,还有其他小辈,男人利刃般的视线扫过屋子里的人。 “我报的警。” 坐在床边的女人,声音低弱,发着抖,她抱着凉透的男孩尸体,被泪水冲洗,脸上的妆花了一大片。 “我是不是说了这事儿别他妈声张!” “被锁在地下室的是我儿子!死的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能报警?”女人崩溃的情绪一点就燃,声嘶力竭后,哂笑一声,“是,你儿子多,不在乎这一个,但我就这一个儿子。” “要是出什么新闻影响公司,你看着办。” “都这时候了你关心的只有你那破公司!你有没有心啊!” 男人没再和她争执,甩开手转身就走。 大门敞开,警车停在路边,魏语晴带队进了独栋别墅,撞见一脸惊恐的中年妇女坐在客厅的矮凳上擦着冷汗,浑身哆嗦。见警察来了,中年妇女仿佛看到救星,但腿软到压根站不起来。 魏语晴给小莫递了个眼神,小莫便过去了解情况,她带队上楼。 这栋别墅很大,富丽堂皇,不清楚房子的布局,魏语晴有点找不到路。段非抓着她的胳膊,往走廊另一边走,身后的警员纷纷跟上。 “走得这么熟,这你家?” 魏语晴随口吐槽。 段非笑了下:“我家可比这装修漂亮多了,有个认识的叔叔家里布局和这差不多。” 到了卧室门口,发现里面杵着一群人,魏语晴捕捉到床上的女人,她怀里抱着面无血色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保姆,正在安抚她的情绪。 时见微晚一步到,跨步穿过宽阔的大道,正要拐弯进别墅,瞥见被绿植遮挡的岔口站着两个人,不由得停下来。 一个穿着国际校服的少年和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搓了搓脸,同少年争执着什么,压低的声音忍不住拔高,又克制下去。 突然,男人抬手甩了少年一巴掌。 时见微和曹叮当皆是一怔。 少年被打,脑袋偏向一边,轻嗤一声,气极反笑。抬眼间,朝时见微这边看过来。眼底的阴翳重重叠叠,半空的暖阳也无法驱散。 时见微飞快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别墅。她的第一准则永远是尸体,在前面走得飞快。曹叮当紧随其后,看到眼前的装潢,心里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感慨,秉持着职业操守,硬生生把嘴闭上了。 严慎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瞥见一楼客厅里的中年妇女和小莫,视线在中年妇女身上停留稍许,没急着上楼。 尸体在卧室,但是是在地下室发现的,痕检科的人先一步去了地下室。卧室里的人群疏散出来,门口拉上了警戒线。 时见微走在走廊里,看见失去儿子的母亲被保姆扶着,浑身无力。 房间地上散着零碎的物件,支离破碎。 这位母亲不让除了保姆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孩子,也有对其他人的泄愤,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往外扔,留下了一地狼藉。天花板飘着气球,房间里挂了彩灯,墙上贴着“HAPPY BIRTHDAY”。 时见微一边戴手套,一边观察尸体表面:“测一下尸温和环境温度。” 曹叮当应了一声,立马干活。 “尸体稍微有点尸僵反应。”时见微摸了摸死者,伸手按压低下位出现的尸斑,“尸斑指压褪色。” 说着又翻开死者的眼皮,“角膜湿润,瞳孔略微发白 。” 曹叮当测完温度,拿起本子做了计算,结合时见微刚才说的尸表特征,推测道:“死亡时间大概2~4小时?” 时见微点头,肯定他的推测:“头面部、躯干及四肢未见任何损伤,指甲缝里有异物。” 曹叮当闻言看过去,拿起镊子和密封袋,小心地夹取了部分异物。 尸表特征可参考的东西不多,尸体又搬动过,两个人整理一番,去了趟地下室。 地下室昏暗,还积了些灰尘,堆积着许多不常用的东西,空间逼仄。这个全封闭房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长期没有清理,室内有很重的腐味,十分刺鼻。 痕检科的同事对环境进行了采样,指了指门后的抓痕。两道十二厘米和十六厘米的不规则抓痕,死者指缝里的异物很有可能是抓门留下的。 “严教授说,死者生前应该经历过一段很痛苦的时间。”蹲在墙边的同事说,“不知道是被折磨还是什么。” 时见微这才意识到没见着严慎,环顾一圈:“他人呢?” 那个同事摇头:“不知道,在这儿看了一圈就走了。” 阴暗的地下室太压抑沉闷,时见微待了会儿就出去了。掏出手机往别墅外面走,正想给严慎打电话,看见他坐在前庭的长椅上,旁边是那个穿着国际校服的男生。 不知道两个人在聊什么。 没几分钟,男生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来,摆着张臭脸,拽了下衣服,起身就走。 风拂过,旁边的绿植随风摆动,仿佛层层荡开的波浪。 严慎叼了支烟,摸出打火机,不等他点火,身前出现一道人影,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极淡的小苍兰味道随风袭来,再散开。 时见微捏着打火机:“严老师,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严慎拿掉嘴里的烟,挑唇:“管我啊?” 没回答他的话,时见微朝男生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聊什么了?” 严慎:“青少年心理健康。” “……”没意思。 时见微伸手,正要把打火机塞回他的衣兜,顿了下,手腕一转,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严慎见状挑眉。 抬眼看她,似在问她什么意思。 时见微双手插进口袋,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没收了。” 看着她的背影,严慎低头笑了下,快步跟上。 回市局的路上,黑色的车行驶在宽阔的街道。 时见微坐在副驾,捧着手机和警车上的曹叮当聊尸表检验结果,收到还没收队的痕检科同事的补充信息。 在车上看手机看久了,有点晕。时见微抬头,看向车窗外,食指轻轻敲着手机侧边。结果街道边的行道树匆匆向后,在眼前留下一大片模糊的影子。 ……更晕了。 她靠在椅背,闭着眼睛缓了会儿。 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严慎伸手,打开储物盒,把药瓶递给她:“晕车药。” 时见微睁眼,看了看他手里的晕车药,又看向他。 “我没有晕车。”她盯着他的侧脸,“严慎。” “嗯?” “我们能不能下个月再谈恋爱。” 愣了下,严慎差点一不留神猛踩刹车。 没料到她突然递出来这份回答,更没料到她这回答还有商有量的。 晕车药扔储物盒里,他单手打转方向盘,靠边停车。侧过身,胳膊搭在方向盘,很坦然,姿态肆意,眼神直勾勾的。 没说话,一副“接着说,我听着”的姿态。 时见微笑盈盈地说:“快过年了,我怕我爸妈发现我谈恋爱,让我过年把你带回去。” 严慎:“……” 他拿不出手?
第41章 双生 “没有说你拿不出手的意思。” 舔了舔唇, 时见微歪头含笑,显而易见的故意。 预判他。 严慎失笑,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明白。墨色的瞳孔卷着暗涌,波澜一层接着一层, 喉结微滚, 胸口的情绪被他克制地压下去。盯着她看了会儿, 重新把车开进车道:“我们的事, 晚点再说。” 时见微愉悦的嗯了一声, 别开脸, 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能憋啊严教授。 车停在市局停车场。 时见微和曹叮当一前一后回来。在解剖中心做好消毒,钻进解剖室。 “这又演到哪一集了?什么九子夺嫡的狗血年度大戏啊。听段哥说, 那男的三婚,牛逼。” 曹叮当给她接递手术刀和镊子, 忍不住吐槽一句,转而感慨, “不过那房子看起来好有钱,段哥家里是不是也这程度?” 时见微低垂着眼眸, 面无表情地剖开死者的胃, 示意曹叮当拍照,再提取胃内容物,装进透明罐子里。 “比这夸张。”她说。 听见这话,曹叮当长大了嘴巴,好奇问:“这么有钱, 当什么刑警啊?” 毕竟这个职业风险很大,是高危职业之一。 时见微:“人家有自己的信仰, 又不缺物质,正好呗。” “他家里同意啊?不抓他回去继承家业?”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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