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曹叮当瞄了眼时见微:“那严教授……” “剪刀。” “啊?” 拖着语调试探的话被打断,曹叮当懵了下。 时见微捏着死者的下颌骨,扭头看着他的手:“剪刀,往哪儿剪呢?” 曹叮当低头一看,差点剪到死者的胃,偏开一点,把多余的线头剪掉。 “死者七岁,一个小学生,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时见微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胸腔,一路看下来,抬头,“按照惯性思维,嫌疑人也太有指向性了吧,我反而觉得不是。” 曹叮当的下巴差点被她的额头撞到,赶紧往后缩,守住自己的下巴:“你说那个国际学校的高中生?” “嗯。” “他看着确实挺不好惹的,是那种在学校里不常见到、一旦眼睛对视上就死定了的坏学生。我高中那会儿也这样,叛逆嘛。” “嚇。” 时见微看着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看不出来啊。” 曹叮当被盯得不好意思,挠挠脑袋:“我这不是为了我的理想事业,弃暗投明好好学习去了嘛。” 时见微的笑僵在嘴角:“你的手碰过尸体,刚刚还碰到了胃内容物,就挠头……脑袋离我远一点,别蹭我身上。” 说着,她往旁边挪了点,“缝合尸体吧,缝漂亮点。” “……” 曹叮当的手顿住,缓缓拿到眼前,表情崩裂。一时间,这只手无处安放,甚至觉得后脑勺有点不太舒服。 时见微泡在解剖室的期间,严慎在她的办公室里,借她的电脑做期末考试的补充资料。 办公室的门开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雷修走到门口,看见里面坐着人有些意外,敲了敲门,见严慎抬眼看过来,便直接进来,拉过那把椅子坐他对面。 “鸠占鹊巢了?” “解剖室里。” “说说?你们下午那案子什么情况?”他这几天带二组和三组侦破了一个跨省案子,刚喘一口气,就听说一组这边接了新案子。 每年就属一组最忙,这次这个跨省联合办案他没带一组,结果一组这边照样忙得跟陀螺一样。 他捏着警帽,有点渴,看了一圈。时见微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一排漂亮的杯子,玻璃柜里硬是一个纸杯也没有。 “这小姑娘摆这么多好看的杯子,没一个给客人喝的。”他随口说。 “忍忍。”严慎眉眼含笑,简单讲了遍下午在南江别墅的事。末了,他说,“指向性很明确,但那孩子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没说谎。” 雷修摸了摸下巴,轻啧一声:“他爸为什么打他?” “怪他没看好弟弟。” “只是这样?” “我这儿没那么多证据啊雷队。”严慎敲敲电脑鼠标,把文档发送给文件传输助手,“要么等小时法医,要么等魏警官。” 话落,楼下传来动静,轰轰隆隆,听得出来有一群人在往楼上走,脚步声叠加在一起,很重很响。 “回来了。”雷修起身走出去,趴在楼梯口往下看,果然看到几道身影,在上楼,看样子是要去会议室。 严慎跟着出来,顺手关上时见微办公室的门。 魏语晴走在最前面,到了楼梯拐角看见雷修,下意识喊了声:“雷队。” 雷修点了下头:“要开会?” 魏语晴:“嗯。” 两个人跟着一块儿去了会议室。 魏语晴拖出白板,擦掉上面的痕迹,拿磁铁贴上几张照片。 “死者童宙,七岁,新桥国际小学二年级学生,童继昆和杜窈的儿子。今天生日,全家特地请了假,给他过生日。” 接过段非递来的马克笔,她边说边画人物关系图,迅速把童家复杂的人物关系梳理了一遍。 “按照杜窈的说法,中午十二点四十全家吃完午饭之后,童宙要睡午觉,上了楼,之后再也没有下来过。童继昆叮嘱童宇看着弟弟,但童宇下午去了网咖,不在家。” 段非站在白板另一侧,单手打在白板上,接着她的话说:“我们跟领头羊网咖联系了,童宇确实有不在场证明。” “发现死者的人是这个叫娟姐的阿姨。”小莫把对应的照片贴在白板上,“我跟她聊了会儿,她说下午大概五点左右,她去地下室拿工具,想在后院给童宙做秋千,结果发现童宙倒在门口。” 魏语晴:“所以死者出事的时间范围在十二点四十到五点之间。” - 从解剖中心出来,听说魏语晴收队回来了,雷队出差也回来了,时见微直奔会议室。 她走路很快,曹叮当紧赶慢赶跟上她,嘴里一刻也不闲着。 “师姐,我今天看见你和严教授在办公室那样,我真担心你。”他满面愁容。自从上次得知师姐因故住在严教授家里,他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愁得不行。 那天聚餐喝了点酒,跟严教授说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没想到隔了几天,就发展成这样了?吓得他立马反省,他那天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师姐送进虎口有他的份。 时见微毫不在意:“那你把心放进骨盆里吧。” 曹叮当:“……” 完了,陷进去了不是? “师姐,严教授确实一表人才,但谁知道他是不是衣冠禽——” 兽字没有说出口,被时见微猛地抬手捂住嘴巴,啪的一下,仿佛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拐弯,时见微看见严慎和雷修从会议室里出来,紧急把曹叮当的麦给闭了,怕严慎听见。 曹叮当瞥向时见微,声音被包裹,沉闷又囫囵:“师姐,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暧昧了。” 时见微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有我和三杯鸡暧昧。” “……” “少说两句,别逼我拿头骨抡你。” 霎时,曹叮当心如死灰,变得脆弱起来。师姐对他专业上严厉,生活中偶尔嘴上嫌弃,但永远都是笑盈盈地鼓励他帮助他,也照顾他,没有这么凶过。 ……他要碎了。 收回手,时见微顺手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擦,朝对面走过去,正好魏语晴也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尸检结束了。死者没有外伤,头、胸、腹皮下软组织以及各内部器官均未见损伤性改变,多个器官有淤血,未见内部器官存在任何可以说明死因的病理学改变。死者胃内有45ml乳白色流动性胃容物,见少量米粒和海鲜蔬菜碎片。” 时见微给雷修和魏语晴汇报尸检结果,严慎转身进会议室,没一会儿端着盛着温水的纸杯出来,递给时见微,动作极其自然,很顺手的样子。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瞄见,纷纷狐疑地眯了眯眼。 “血液和胃容物交给萱姐做毒物检验了,死亡原因暂时不能确定。但根据尸检结果显示,推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两点到五点。”时见微说完,喝了一口水,是温水,温度刚刚好。 “行。”魏语晴点点头,回身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看了眼翘着腿坐在白板跟前的段非,“走。” 段非起身:“去哪?” 魏语晴:“查查其他人今天下午的行踪。” 桐江的冬天总是刺骨的冷,夜里气温降低了不少,说话时在空气里呼出白气。明亮的白炽灯悬在头顶,会议室门口只剩下时见微和严慎两个人。 手里喝完水的纸杯被拿走,时见微恍然想起来,问:“痕检科的同事说,你说死者生前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时间?” “门上的抓痕和地上的移动痕迹,都显示死者生前很痛苦,有强烈的求生欲望。”人少了,他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清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这种痛苦我倾向于生理痛苦。” “那应该就是中毒死或者窒息死。” 和她的推测对上了,具体是哪种死因,只能等秦萱那边的毒物检测结果。 想得太入迷,回过神时,发现严慎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眉眼间卷着反季的风,似笑非笑。无端的,时见微的心率骤然上升。 整层楼似乎只有他们,安静得要命,让人产生能听见彼此心跳声的错觉。 风拂过,白茶和小苍兰香味混在一起,萦绕在他们周身。 “说完了?”他问。 时见微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严慎抬手,朝她微微勾了勾手指。她往前走了两步:“干嘛?” 他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带,拥入怀中,大掌严丝合缝地扣着她的腰身,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喉结蹭过她的锁骨。 “想抱。”如此坦然,耳鬓厮磨,低频的震动声吻过她的耳朵,“微微,三个星期太长了。” ——她说过完年下个月再谈恋爱。 时见微压了压嘴角的弧度,不让自己的偷笑太容易被觉察,语气却很故意:“严老师,不是很能忍吗?才三个星期而已。” “才?” 严慎沉声,嘴角噙着笑,抱着她的手收紧一分,“钓我呢?” 但很有效,他也很乐意。 “你不也钓我吗?少在这里倒打一耙装可怜,我才不吃这一套。”末了,她靠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咬耳朵般,“老狐狸。” 听见这个最近在学校讨论组里广为流传的外号,严慎意外挑眉,他好像找到了源头。 “这名儿你取的?” “是啊,怎么了?” 扣在自己腰间、轻抚后颈的手,都散发着某种危险信号,热意源源不断地攀升,时见微丝毫不畏惧。 严慎的指腹滑过她的耳廓:“取得好。” “要回家,还是跟我走?”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发尾也是,淡淡的。近在咫尺,才能嗅得稍微清晰一点,进而想掠夺更多、得到更多。指尖轻轻绕过她的发尾,几缕发丝缠绕在他的手指,被他把玩着。 “去哪?” 时见微抽身,发尾从他的指间滑走,留下一丝钻骨的痒意。 他垂手,牵着她往楼梯间走:“带来福去医院拆石膏。” “你什么时候把它接回来的?” “上午,下课后顺路去我妈那儿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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