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娇贵高傲的姿态,除了年轻漂亮外实在没有多少可取之处。 也不奇怪江老会棒打鸳鸯。 他在深宅豪门待了几十年,多数新婚夫妇都是家境相当。婚姻不止关系到个人, 更是家族与家族之间推杯换盏的酒酿,至于二人感情, 先不说可以慢慢培养, 实在不行维持表面关系, 各过各的也不是没有。 通常,在外面找的女人便是她这种身份相貌, 单纯听话,不争不抢。 温桐正在脑内预设措辞,没空留意驾驶座。 汽车经过市中心,向南行驶,本以为会驶入郊区,却在几分钟后停在中式别墅前。 和常见小洋楼不同,这里占地面积广,房屋结构相当对称,讲究中国传统的规整方正。 温桐脚刚碰到踏跺,铜门内路过一整排佣人,压抑肃穆,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应对不好。 “温小姐,这边请。” 前院假山瀑布,小桥流水,大概只作为观赏并不住人,她跟在管家后面,沿着青板路往内庭走。 移步换景,仿佛游览一副山水画卷,以最后出现的三层别墅为卷轴,合起。 管家推开宴会厅的大门,礼貌道:“您可以先进去,江少现在应该二楼书房,我去喊他。” 温桐还沉浸在这一路上富丽壮观的景象之中,略微扫了眼门内,回答:“好的,谢谢。” 等到人走远,她还是不太敢进去,名流云集的地方实在令人怯场。 半山风光或是中港世纪同样极为奢华,但得益于江劭庭走到哪都差不多的模样,她很少具体感知到何为云泥之别。 宴会厅金碧辉煌,穹顶极高,灯光璀璨,它用极为蛮横的态度彰显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门口徘徊不亚于立在正中央的靶子,引得进出的宾客侧眸审视,温桐面对好奇而轻视的目光避无可避,尴尬之下选择进厅。 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厅内的人都穿着得体光鲜的礼服,只有她羽绒服大围巾,像刚从被子里挖出来随手套的衣服。 温桐躲开身边若有若无的视线,掐着高脚杯走向无人的角落。 移动的身影太过扎眼,陈依棠正站在几个人中间插不进话,头一转就看到眼熟的脸。 “学妹?!” 不大不小的惊呼刚好让旁边交谈的富家千金听见,不约而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温桐闻声偏过脑袋,恰好和她们的视线不期而遇。 “她是从哪里来的?”为首的女人穿着淡绿色鎏金礼服,只略瞟了一眼转而望向陈依棠,“就算是落魄了也不至于和下人混在一起吧。” 高高在上的轻斥只是随口带过,其他几个人默契一笑谈论起其他话题。 陈依棠身材偏瘦,怀孕四个月也不太显怀,不顾陆初霁的阻拦非要参加这场晚宴,她攥紧骨瓷杯,如同抛出个引人好奇的诱饵,说:“她是我的学妹,应该不是江宅的下人,大概是缺钱过来兼职的吧。” 相貌姣好的同龄者深陷泥潭,还是对她们利益没有任何威胁、如同蝼蚁般的人,最容易激起心底那一点冠冕堂皇的同情心。 “她很可怜,听说经常被妈妈和继父打。” 果然,娇生惯养的千金第一次听到现实生活中发生这种新奇事,调转话头问道:“她妈妈也不管吗?” “不仅不管,还帮着继父打骂她。”陈依棠清冷的脸庞泛着怜悯,满脸被吓到的模样,“真的好恐怖。” “难道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话为什么要养着呢?” “我读书的时候有听过这种新闻,你还记得吗文沅,就是坐我们后桌的那个男生说的。” 被唤文沅的女生回忆了一会,随即眉头紧锁:“你是说继父……那个他们的女儿?!不至于吧!” 陈依棠睁大眼睛,像被吓到了。 见她这种反应,几个人顿时唏嘘不已。 温桐躲在角落喝果汁,虽然还是不免被打量几眼,但她低着头只装作看不见,顺便吃了两块栗子蛋糕。 蓦地,刚才和她对视的几个人,以及陈依棠站在她面前。 温桐不意外陈依棠会出现在宴会厅,富家圈子就那么大,更何况有陆初霁的原因在。 她放下果汁杯子,抿抿唇问道:“有事吗?” 绿裙女人是一行人里最有钱的,旁边三个人都默契地等她先说话。 “你可以回家了,我会让陈管家多给你付一倍工资。” ?这都什么和什么? 温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条件反射般回答:“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你觉得不够吗?”她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温桐感觉自己碰到中二病了,拿起杯子准备换个地方。 陈依棠见状主动劝道:“温桐,南词也是为你好,你收下吧,兼职也挺辛苦的。” “对啊,有钱了你不就可以离开你父母了?” 温桐沉默不语,紧盯着她们叽叽喳喳指点自己的过去。 等到终于停下,她静静掠过陈依棠的脸,“你告诉他们的?” “我也是好意,我——” “我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温桐冷着嗓音打断她的话,“不至于闲到来管陌生人的事情吧?” 陈依棠面色难堪,出言辩解:“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些。” 南词皱起眉,听懂了对方话语里的拒绝,对她的不识相嗤笑了一声:“我们还当你可怜想帮你,现在看来你的遭遇活该的可能性更大。” “就是说,不识好人心。”文沅也跟着打抱不平。 温桐一口气堵喉咙里,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倒打一耙的人,愤怒怼回去:“我和你们很熟吗?手伸得这么长。” “温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陈依棠音量提高,言语里满是责备,“也不能因为你的自尊心就对我们恶语相向吧?” 温桐这才明白夏晚当初的话,陈依棠的确是对她有意见。 她气得脸色涨红,不想在这种时候生事,强忍着怒火一言不发。 “你再这样逞强,谁知道你继父会——” 白皙的脸颊“滴答滴答”淌着苹果汁,陈依棠瞪大眼珠呆愣在原地。 “贱货。”江月晚冷冷笑了笑。 她放下杯子,视线在其他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你们聚在一起是准备争当她肚子那个野种的干妈?” 后者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江城向来行事高调,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果说她们是娇生惯养,眼前的江月晚就是嚣张跋扈。 做事从不考虑后果,想到哪出就是哪出。 陈依棠即便被泼了一脸果汁,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她下一秒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怎么不继续说了?”江月晚像个教导主任,板着脸训斥面前站成一排的“学生”。 宴会厅不存在什么遮挡,闹出这种动静,周围的人虽不至于凑过来围观,但也用余光偷偷观察着。 陈依棠知道她是拿自己撒抢走陆初霁的气,姿态放低:“月晚,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帮帮温桐。” “你才是误会了。”她侧身端来一杯香槟轻抿,波浪似的卷发漾开好看的光泽,“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江家?” 江月晚本就不是来帮温桐出头的,她纯粹看不得这个贱人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挑衅。 整个京港谁不知道陈依棠和她的未婚夫珠胎暗结,即使她对陆初霁那种没担当的东西不感兴趣,却也是丢尽脸。 “对不起。”陈依棠知道不能再激怒她,否则难堪的只能是自己。 柔柔弱弱的哭腔和江月晚的咄咄逼人形成天然对比,无疑显得更加楚楚可怜。温桐忽然觉得她和江闻笛挺像的,都像个无差别攻击的迫击炮。 “你少给我来这套。”江月晚直接上手,想把她扔出去。 手臂扬到半空,被突然出现的人钳住。 陈依棠如同看见了救星,泪眼婆娑扑进男人怀里,娇滴滴喘着气:“初霁。” “江月晚,你别太过分了。”陆初霁用力推开她的手,转而轻轻拍着怀里人的背安抚。 “就算我过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陆初霁斜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而将矛头对准正在一旁吃瓜看戏的温桐:“桐桐,你为什么不帮依棠解释一下,她没有恶意的。” “……” 温桐简直要犯恶心,吞回去到嘴边的脏话,反问:“你没毛病吧?” “初霁别说了,学妹可能还在怪我吧。”陈依棠的眼泪说掉就掉,看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要怪就怪我,别迁怒依棠。” 温桐竭力压住怒火,绞尽脑汁思索怼人的词汇,宴会厅大门冷不丁被推开。 声线干净,低沉而磁性。 “啧,陆家貌似不太会教人?”
第77章 对比 这句话是和旁边的陆正泽说的。 二人刚在茶室谈完工作, 江劭庭打算回宴会走个过场,一进门就看到熟悉的背影。 被几个人堵在中间。 陆正泽对自己这个接二连三惹事的侄子失去耐性,一声不吭示意他随意。 江劭庭捕捉到人群里偷偷摸摸的目光,正想攫取过来时那只小脑袋蹭地垂了下去。 深灰宽领衬衫配黑色领带, 西装外套恰好压住领口边缘, 将整个人衬得深沉稳重。 这是陈依棠第三次见到这个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极佳的男人, 出于对强者天生的仰慕,她不自觉多停留了两眼,却看见对方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略微调整姿势。 冷淡的脸庞压迫感十足, 自打开口说话, 厅内便陷入死寂。 隔着一段距离,陆初霁不太确认江劭庭刚才的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 惴惴不安道:“小叔。” “不是在秀场吗, 怎么来这里了?” 语调再平静不过,但如同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 连着几圈外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向里张望。 陈依棠盯着眼前的大手,白皙骨感, 薄薄的手背皮肤蜿蜒着几条鼓起的筋络,充满蓬勃的力量感。 “过来。” 温桐犹豫片刻,搭上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手心相触,温热干燥的暖流蔓延开来, 她情不自禁蜷了蜷指尖。 江劭庭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故意放慢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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