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承认自己喜欢谁,但…… 她的确害怕失去。 第一个选项:如果他是有心为她准备的。 那么,他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人了? 而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和默契,这种不被信任的人信任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侮辱。 第二个选项:如果他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这个选项不能细究,时舒摇头,接受不了。 第三个选项:等同于第二个选项,也接受不了。 他不是纯吗? 她喜欢的是他的纯粹,他被她撩到落荒而逃的感觉,而不是——这一切只是他裹在身上的一层迷惑。 怎么说呢,这三个选项无论哪一个被确认,她都有可能会失去他,不一定是他主动离开,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就会把他丢掉。 那么不被确认的答案,反而是一种斟酌和缓冲。 夏章桃总结道:“这么说,第一个选项,居然是程度最轻的?听起来,你还是能够接受这种侮辱的。” 清水继续涮着牛肉。 时舒警告性地点头,不忘阴阳她一句:“你也挺会排顺序。”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徐助理准备的?”夏章桃讪笑:“我总感觉他那样的性格,应该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离谱吗?那是他的背包,谁能想到往他的背包里塞盒避孕套?陷害他吗?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离间我跟他吗?对方知道我哪天要去看他的背包?” “那就真没有第四个选项了吗?” 时舒手腕撑了下下巴,摇头:“反正我想不到。” 夏章桃:“你都想不到,我更想不到。” 夏章桃灵光一现:“那要真是被别人陷害呢?” “夏章桃女士,请你不要天真。”时舒:“徐欥是会经常清洗背包的人,他很细心,没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包里,多出来了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而没有及时清除掉。那不是他的作风,不符合他的性格特征。” 那他会在她发现的第一时间否认,而非默认。 而且。 她并非随意给他扣帽子。 她有证据链。 那盒避孕套还和她经常抽的同款女士烟,以及她惯常服用的同款安眠药摆放在一起。 多么有心的行为? 多么细致体贴的助理? 多么讽刺。 “也是。”夏章桃被她的证据链说服了,筷子上的牛肉裹满麻酱,说:“嗯,是我看错他了。” 筷尖用力一按,戳穿整颗虾滑。 时舒不沾任何调料,咬一口,说: “还有我。” - 天气渐暖,春装褪去。 城市换上了单薄的夏衣,热情的石榴花在街头盛放出火红,向日葵、绣球花、格桑花……还有大片大片的粉黛,都是澜城这座城市的城市之花。 现代化建筑风格的大楼,高耸林立,窗外是美景。 窗内,徐欥坐在工位上,做PPT。 嗯,他还在做PPT。 他有做不完的PPT。 高博今天下了个晚班,临走前,他步子顿了下,抬手敲敲同桌的实木桌子:“去不去喝酒?” 徐欥不想应付任何人:“不去。” “是喝酒不做PPT?”高博想了下,问:“还是做PPT不喝酒?” 徐欥沉默片刻:“……走吧。” …… 高博开的车,徐欥坐在副驾上。 早在车子开出公司,第一个拐弯上外环高架时,徐欥就知道这是去哪儿的方向了。 他太熟悉通往西山的这条路了。 徐欥很快便猜到了高博的用意,他没拒绝。 高博也知道徐欥接受了他的用意。 他于是问:“为什么不说,是我给你的?” “没给机会。” 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另外—— “也没意义。”徐欥说:“它出现在了我的背包里,这么久了,我要怎么才能完全撇干净关系?” 他不是没想过跟她解释。 事实上,他不愿意她误会他一分钟。 他想了很多条说辞,但这些理由都站不住脚。 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要怎么说服她? 她只要反问一句话,就会堵得他哑口无言。 【所以你说那么多,你还是没解释清楚,它为什么会在你的包里?既然不是你准备的,你为什么不丢掉?你别说是故意等我发现?】 不管是别人交给他的,还是他自己购买的,总之,出现在了他包里,就是他的默许和认同。 在她的气头上,他去对她讲一堆站不住脚的理由—— “我会被扫地出门的。”徐欥得出结论。 “你还怕被扫地出门?”高博阴测测地刀他一句:“你又不是第一次。” “我以为你挺有经验。” “……”面对高博的打趣,徐欥倒没产生什么不适,他实话实说:“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外公去世,被迫离开老城区的宅子时,他那时候的年纪尚小,懵懵懂懂,还没有完全理解,什么是在乎。 因为不懂得什么是在乎,所以不害怕失去。 离开游泳队时,游泳队里没有他在乎的人。 因为不在乎,所以也不害怕失去。 而现在,他第一次有了在乎的人。 徐欥如实说:“我不想失去。” - 车子停在西山,将军门外的停车位上。 徐欥解开安全带,看了眼旁边车位上停着的车,她最近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他默了一瞬,自顾说:“她不一定想看见我。” 高博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说:“你想见她,不就行了?” 徐欥点头:“嗯,是这样。” 董助说的没有错。 等她愿意见他,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他害怕面对被她扫地出门的结局,但……也总得去面对。 既然喝酒本就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递给他的理由。 “那酒还喝吗?”高博问:“还是你就这样去?” 徐欥说,酒还是要喝的。 他总得有句开场白。 高博点头,表示理解。 高博在自己的院子里招待徐欥。 他有自己的独栋别墅,但他很少有值得邀请到这儿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在外面完成了感情维系。 他因此取了酒柜里最贵的一瓶酒,他也提前交待过厨房,备好了招待徐欥的晚餐,还算是挺丰盛的。 不过,徐欥只和他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我喝好了,谢谢款待。” “……”感觉到错付一场的高博,挑眉:“就一杯?” “嗯。” 徐欥点头,表示,喝了就行,喝多少不重要。 “下次再和董助畅喝。” 高博笑了笑,给自己又倒上一杯,打算独酌。 “你喝过酒吗?”他问:“不会是第一次喝吧?” 高博不了解徐欥的酒量,这会儿突然也有点担心。 他第一次喝酒,如果酒量浅,误了事,那就更说不清了,这事儿,毕竟他们都不无辜。 徐欥:“不是第一次。” 徐欥澄清,董助不需要为他担心。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在明确过自己的职业生涯,是要到企业里面走职场这条道路之后,他刻意练习过他的酒量,只不过作为总裁助理,平时需要喝酒的场合其实很少。 “能喝多少?” “我没醉过。” 高博:“……小看你了。” 徐欥点头:“那我走了。” “嗯。” 待徐欥起身,他今天只穿了件白色衬衫,他仍旧将洗刷得干净的双肩背包背在身上。 “你还背着包去?”高博:“背包也有错?” “背包没有错,错的是人。”徐欥郑重地点了下脑袋:“但道歉总得带着诚意和态度以及……” “以及什么?” “以及规划和打算。” 背包里装的是他的诚意和态度。 规划和打算。 “对了。” 待徐欥转身,高博看见他过分优越的背影线条,突然又叫停了他的步伐。 徐欥听到身后先有玻璃酒杯磕在桌面的声音。 随后,他身后才响起高博清冽而冷沉的声音:“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教你游泳吗?”
第59章 高博问的是, 最初时舒以为徐欥不会游泳那会儿的事情。也就是徐欥刚刚成为时舒的助理不多久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教给他游泳这项生存技能。 以及徐欥相信, 凭借高博董助的实力, 他也一定知道的是—— 她后来知道了他对于游泳存在一些心理障碍之后,仍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帮助他去做游泳恢复性训练。 再到后来,她知道他身上具体经历的那些事情之后, 她又劝说他,这游泳不一定要继续下去。 这整个过程中,她对他的好。 对他的付出, 不计回报的。 他知道, 这一切, 董助都会知道。 当然, 徐欥如今已经不再受这个困扰。 托她的用心, 托她的福。 因为在她的帮助下,他已经战胜了过去, 解开了心结, 如今也能够和她畅快地比赛一场。 她曾经说过,她是希望他遇到溺水的情况时,有自救的能力,而不是要把生还的希望交到别人手里。 徐欥后来听许叶霖秘书讲起她父母的事情时,也曾经想过, 应该是她父母的事故给她留下的遗憾,让她不希望身边再有人因为不会游泳, 而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这也是,他当初鼓起勇气, 恳请她帮助他做游泳恢复性训练的原因。 他不希望自己会加深她心中的遗憾。 但这会儿,高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徐欥再次回忆着当初许叶霖秘书和他说过的,已故的董事长夫人,是将生还的机会留给了高博。 徐欥因此重新思考这句话,突然也读出了别的含义:“是因为董助,不会游泳吗?” 空气中闻到花香的味道,是盛开在高博院子里的芍药,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只此一种,很容易辨别。 他的院子里空旷僻静,古朴而典雅。 只栽种着芍药,这一种花。 高博肯定了他的这个猜测,说:“嗯。” 高博董助是个寡言的人,他从未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事情。想着他一定很多时候感觉到了困苦,徐欥于是停下来,等了他一会儿。 徐欥没开口主动问他更多,徐欥也没转过身,他就这样背对着他。 他想,之所以高博董助是在他转身之后才喊了他,那他便是以这样的背姿和倾听方式,最为适合。 如果高博董助他想要继续往下说,那他不去正面去面对他偶尔随着芍药风起的脆弱,如果他不想往下说了,那他刚好可以继续提步离开,他可以维持着没有发觉他一瞬的仓皇,他在用等待,假装为芍药的花香驻足停留,他在等待着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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