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眉毛拧成一团:“怎么就没了呢?” “那你说的,人家两人也算黏糊过一阵子,有些小暗号彼此是能听得懂的。”同事说,“我算是整明白了,这蛋黄烧卖它就不是蛋黄烧卖,鱼香肉丝它也不是鱼香肉丝。这蛋黄烧卖,它是少女的心意,而鱼香肉丝,它是……熟女的包子。” 小周被瘆得浑身难受,赶紧把他推远点:“怎么叫你说得这么猥琐呢,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吗?我看邢者不像那种人啊。” “他还不信——来来来,咱俩都住他隔壁,你说,那天早上咱听见啥了?”同事拉来室友作证。 室友指天发誓:“就你发烧刚走的那天早上,我俩在隔壁听见的——我脱,不,我脱,这样吧,我现在脱,我脱完你心里踏实。好家伙,可得劲了。” * 鹅镇是个很有意思的小镇,人与人之间关系密切,任意两人之间,都可能有着意想不到的联系、关系、恩怨情仇。 人们很难想到那个被初中生狂热追捧的女调酒师,和学校里凶神恶煞一板一眼的班主任,竟是情比金坚的死党;班主任在校门口买水果时碰上的喜气洋洋的摊主,就是快活林前厨娘小张的相亲对象;开始在鹅林初中门口和男友一起经营水果超市的小张姐姐,曾明里暗里地喜欢过快活林的技师邢师傅;而愈发沉默寡言的小邢师傅,心里则住着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女调酒师。 可能是看邢者状态不对,店长意识到这事儿其实也不能怪他,很快就开始安抚他的情绪:“唉,我知道,感情这个事儿嘛它不能强求,但你也要理解我,我真是一番苦心。关键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坚决……你小子能说句话吗?” 邢者连着两天一句话没说,张嘴都觉得自己声音变了:“说什么啊……” 他这两天是挺低沉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他还是觉得世界很美好,人性很纯真——不在乎他的缺陷,勇敢向他示好的女孩;一心为女儿好,着急维护女儿尊严的母亲;真心为员工着想,想要搭桥牵线的店长。明明每个人都这么好,可事情最后还是一团糟,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灰心。 他甚至有在反思是不是真是自己有问题,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事情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除此以外,那句“我就连个盲人也配不上”也扎穿了他的心。 其实邢者知道,小张这话是自嘲自扁,大概是没想到邢者作为全盲真的会拒绝一个明眼人——实际上就连视弱找对象,都会尽量不找全盲的。 但是这话在邢者听来却是另外一种意味,它包含明眼人高人一等的态度,是明眼人对视障的轻视,好像视障就没资格拒绝明眼人一样。 邢者会想起,在盲人学校时同学跟他说过,想快乐就尽量少跟明眼人打交道。 他原本不是很明白,因为他收获了很多来自明眼人的帮助,就算他已经属于最能自立的那类视障者了,出门在外却仍有许多需要求助明眼人的场景。 现在他知道了,所谓的“少和明眼人来往”,指的是更深入的来往——做朋友或是做恋人,交谈或是交心。 因为哪怕是这个愿意和他交往甚至结婚的女孩,私心里都会把他看作是可怜可悲的生物,带着悲悯的心态自上而下地看他,最高的褒扬不外乎勇敢和坚强。 如果在和明眼人的交往中总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这种俯视,那邢者觉得确实还是少接触的好。 如果说还有什么导致他的情绪持续低落,那就是小张口中关于程舟的描述。 此前邢者也时常听见关于程舟的各种传言,但他从来也没当回事过,说到底是觉得和自己无关。 但这次不一样了,在小张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是有愤怒的。可他能说什么呢?人家都为他哭成那样了,他要是再出言维护程舟,只会让事情更加无法收场。 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维护,他大致知道程舟穿衣大胆,也知道程舟在酒吧工作,但后面的那些……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的。 可要命的是他对小张的人品也是信任的,他知道小张就算再生气,也绝不会拿这种事乱说。 于是就越发心烦意乱。 他昨夜几乎没睡,纠结着人间的凉薄、人类的等级和人心的复杂,几次点开和程舟的聊天界面,想了想却又关上——这种事直接问她的话,应该会被永久拉黑吧? 到了被店长找谈话的这会儿,他已经想累了,也想开了。 程舟毕竟也是明眼人,既然打定主意少和明眼人来往,那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了,不管程舟是个怎样的人,横竖都轮不到他来管。 至于喜欢——世上的喜欢可多着呢,爱而不得很正常,小张能受着,他怎么就不能受着? 这些想法很清晰,但过于复杂了,光是想清楚就已经耗尽了邢者的力气,到了表达时终究只能化作一声有气无力的“说什么啊”。 店长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你得说话,你得开阔,你得心情愉悦……” 邢者心不在焉地听着,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便随手点开了消息。 机械音飞速播报道:【程舟:明天有空吗?】 店长探头:“‘程舟’就是那个在酒吧上班的?” “嗯。”邢者短促地应着,“我明天请假吧,这个时候她过来的话,我觉得挺尴尬的。” 店长大概能知道那个尴尬的点:“也行吧,正好我看你状态也不对。我给你调个班,你明天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邢者说着已经回了过去:【不好意思,明天我休息。】 程舟:【那就是有空喽?】 程舟:【钟头山露营去不去?】
第18章 摇人 钟头山是钟市有名的旅游景点, 以山顶美丽的日出景观而闻名,为此露营山顶的旅客络绎不绝。 不过因为汽车最多只能开到半山腰处,所以露营物资就只能人力带上去, 如果误选了比较难爬的路,那很可能累哭在半道。 对于程舟这个钟市人来说,上山早已是家常便饭, 哪条道最崎岖, 哪条道最省力,她都是了如指掌的。但她很负责地告诉田野, 就算选了最轻松的路, 凭她俩想把露营装备带上去, 也得累趴下。 她俩之间程舟还是好的,时不时的去健健身、跳跳舞、爬爬山什么的,但田野的人生里似乎没有锻炼这俩字,她就只喜欢在寝室待着。 也是田野的存在让程舟知道,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活着不需要阳光。 总之田野是个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但田野本人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你就把物资平均分嘛, 你背多少我就背多少,我肯定不拖累你。” 偶尔就是会有这种时候,让程舟觉得田野有点可怜:“田小野,我知道你肯定能坚持, 但你搞搞清楚, 我们是去玩的, 不是去完成任务的。你要是把自己累吐了, 那我们这趟上去就没意义了。答应我, 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田野抱臂:“那你说怎么办?那你多扛点,能者多劳?”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以多摇点人嘛。”程舟说,“我们那么多同学朋友在钟市呢,添个人就添双筷子的事儿,但人多了物资可以均摊开,每个人都轻松一点。” 田野闻言立刻打起退堂鼓:“那你和你摇的那些人去玩吧,我不想和不熟悉的人一块儿。” “不是?就大学同学你也怕?” “不是怕,是拘束。”田野第无数次纠正她,“大学同学我也没几个熟悉的,见了面也是尴尬。” 程舟只得退让:“那行,那你说个你愿意一起的,鹅镇的也行——哎最好是有车的,直接把我们带过去,物资什么的可以我们来准备。” “鹅镇我也没什么朋友啊……”田野想了一圈儿,倒是想起一个适合干苦力的,“要不,我干表哥?” 程舟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你咋不跟你校长一块儿爬山呢?我难得休息你让我跟我领导玩?” “他算什么领导啊。”田野脑中浮现司旭那不值钱的样子,“他在我心里的身份是你的舔狗。” “那就更不行了。”程舟捂住胸口,“大山里到处黑漆漆的,跟他睡一个帐篷,万一他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噗——”田野笑喷,“那我是死的吗?难道我不在帐篷里吗?” “万一他觉得有你在更刺激呢?” “啊——你要死啊!”田野尖笑着掐她脖子,“没事少看点片吧,你脑子里题材有点多了!” 好一阵闹之后,程舟才正经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说真的,这个真不行,这个我拘束。” “那你说还有谁吗。”田野是真想不到了。 程舟优雅托腮:“力气大,还没有危害性的——要不,小邢师傅?” * 田野一看她摆这个样儿就知道她没想好事儿:“你放过他吧。” “怎么了嘛。” “人眼睛都看不见了,你还叫人来爬山还给你干力气活,撒旦都得把你纹背上。” “怎么啦,”程舟叫道,“盲人就没有爬山的权利了吗?” “你确定人家想爬山吗你就掰扯权利问题?”田野倒是没被她绕进去。 “我这不是还没问吗。”程舟理所当然地进入了下一环节,“你要是能接受,那我现在发消息问他愿不愿意来啊。” “哈,”田野冷笑,“你问呗,他99%不愿意来。” “为什么?” “正常人想也知道啊,一个推拿师傅为什么要跟客人一块儿爬山?还是两个女客人。”田野有时对她是真无语,“而且咱是去干嘛的?是去看日出的,他看得见吗你就邀请他?” “我问过了,他有光感的啊!”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 反正程舟最后还是不信邪地问了。 正如田野所说,对面客气地回复她:不了吧,我想休息休息,祝你玩得开心。 程舟还不死心:不耽误休息的。我朋友也忙,所以我们大概下午4点左右集合,傍晚上去在上面睡一觉,第二天早点起来就好了。 盲人推拿邢师傅:谢谢,还是算了。 眼看程舟的嘴角明显降下去,田野赶紧劝她道:“你差不多行了啊,人家休息日想在家休息很正常。” “真的假的啊,哪有人不想出门玩的啊。”程舟不高兴地看着屏幕,“他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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