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会意,轻手轻脚地跟他们一道离开了。 陈老年?过六十,看上?去精神却非常好,头发花白没有?一丝杂色,面庞却红润如?年?轻人,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又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钟黎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跟他致谢。 “别谢我,谢小五吧,大?半夜把我从?宿舍叫起来。老头子这刚刚穿好衣服,还没洗漱就被人揪上?了直升机。” “小姑娘,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了你,他愿意担这样的责。你知道他走这种程序是要承担多大?的风险的吗?很?容易被人揪住做文章。” ““我老师是国之栋梁呀,出了事是多大?的损失?我想谁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跟他只是朋友。他人好,才愿意帮这样的大?忙。” 陈老只是笑笑,不再问了,转身离开。 钟黎却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却有?人从?外面进来跟她说有?人找。 累了一天没合眼了,钟黎本就头晕脑胀,听?到这话时也没多想,还以为是李海洋或者周静呢,应一声侧着头将头发放下来,边走边将之缓缓扎起。 到了外面,寒风瑟瑟,院子里的灯光不甚明晰。 一轮明月悬在头顶,像清亮如?镜的圆盘,仿佛就挂在院中那棵大?树的树梢上?。 有?个人负手站在树下等她,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大?衣。 那一刻,钟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听?到脚步声容凌已经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在她身上?打?量。 钟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先对他笑了一下,试图化解这种尴尬:“谢谢你愿意帮忙。” “口头道歉,你不觉得太没有?诚意了吗?”他漆黑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直觉比这山上?的雪还要冷。 钟黎木讷地站在那边,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做不来那样理直气壮的事儿。 隔着几米,容凌就这样一刻不刻看着她,看到她心里都发虚。 周静的声音从?远处走廊上?传来,容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钟黎心里发苦。 后天有?一个重?要会议,所以容凌只能在这儿待一天。 但镇上?的人似乎对他格外热情,村长都来招待他。他在人群里总是安静的,他们说点儿什?么他静静听?着,不时含笑点头,眉眼漆黑沉静,瞧着天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清贵气场。 有?女孩子总往他身边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领导也来唱一首歌呗。”她指着鬼哭狼嚎的客厅——一堆人正轮流上?阵,目光娇媚婉转,流连在他脸上?。 男人却只是淡淡一笑,岿然不动?。 “我五音不全,会吓坏小朋友。”他单手开一罐啤酒,就坐在炕上?慢条斯理地喝着。 那女孩缠着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从?始至终温和平静,但也仅止于?此了。她忽然意识过来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到底撇撇嘴,悻悻地走了。 内室的人渐渐散了,涌向外面客厅去唱歌,也有?玩累了回?头的、或倒头就睡下的。 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翻倒的啤酒罐、乱丢的瓜子壳。 钟黎认命地拿着垃圾桶慢慢清扫,冷不防一双鞋子停在她面前。头顶有?明显的阴影覆盖下来,她顿了一下,迟疑地抬头。 “你平时都给?人做这种事情?”他皱了皱眉头。 虽然他刚刚帮过她,但这种态度实在让人心里不适,钟黎咬下唇,笑得勉强:“只是收拾一下东西而已。” “我允许你给?被人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火气,钟黎觉得莫名其妙,胸口都在起伏,她起身一言不发揣着垃圾桶就要绕开他。冷不防他忽的扣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把她按在了沙发里。 垃圾桶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着,朝远处翻去。 “你干什?么?”钟黎吓得睁大?眼睛。 他只是撑在上?方静静望着她,渐渐的,眼底流泻出一丝嘲讽之意:“你怕什?么?我们只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不是吗?” 心里的苦涩在一点一滴地积蓄,钟黎一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谢谢你。”她徒劳地说。 “谢谢?”他反而笑起来,觉得荒诞无比。 又无能为力。 良久,他平静地松开了她,替她将散乱的头发缓缓整理好:“别给?我发好人卡,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当初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钟黎在良久的静默后终是出声,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句话像是击中了他的死穴。 不应该、没资格、也不适合再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半晌,他勉力吸气:“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 钟黎一直垂着眼,直到看到他的脚步消失在视野盲区里。 四周仿佛又浸入沉静,冰凉而死寂。
第48章 娇养 徐靳生日那?天?, 提前给钟黎发了消息。 那?几天?,沈斯时也在,听说她要去赴一个朋友的聚会便有些不对付:“男的女的啊?” “男的。”钟黎压着笑。 “那我也要去。”沈斯时摸着一包爆米花说。 钟黎:“这多尴尬啊, 你?跟人家又不熟, 见都没见过。” 沈斯时:“你?心?里没鬼干嘛怕我跟去?” “这是?一码事吗?行吧,你?不嫌尴尬你?就跟我去。” 事实证明她说的没错,沈斯时去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要看一看她这个相交多年的男性?朋友长什么样?儿, 真到了那?边他腿肚子又发软了。 下?了车, 人还赖在车旁, 挪不动?分毫。 “怎么了, 不是?你?非要跟我来的吗?”钟黎看他这副熊样?, 没好气。 “这地方……”他的嘴巴都合不拢,手指着四周。 这四周很僻静,一溜儿的苏氏园林建筑。 他以前路过时听人说过一嘴, 这地方遍地显贵, 很多高官名流都喜欢住这儿。 他也就远远看一看, 没敢靠近过。 钟黎进园去, 见他还杵在原地不敢动?, 回头?拉了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靳在园子里也摆了露天?宴,人来得很多, 没几个钟黎认识的。 钟黎来之前还以为他只请了两三人,不免有几分不自在。 也有不少人在打量她和沈斯时。 很明显,阶层、圈子这个东西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他们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在这里明眼人一看就是?局外人。 不止沈斯时后悔了,只拘谨地站在她身后, 钟黎自己也后悔了。 好在徐靳很快从屋子里出?来,亲自招待她,把他们引到屋内。 沈斯时不时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没敢开口打断。直到徐靳中途离开,他才带着几分兴奋和忐忑地问钟黎:“徐靳?真是?徐靳?” 钟黎被他夸张的表情弄得反倒没什么不自在了,好笑地说:“他又不是?什么名人。你?用得着这样??” “他还不算名人吗?他以前可?以国内最有名气的大导演啊,号称京圈的‘泰山北斗’。虽然他现在不拍戏了,圈子里谁不认识他?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我听圈里人说他爸好像是?副国级的干部啊。是?不是?真的啊?”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问她,像做贼似的。 “我怎么知道?”钟黎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靳从来不跟她说这些,她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地去打听。 如果不点破这一层,那?么他们之间,还能维持一个比较轻松自在的关系。 尽管她心?里知道,那?就是?一层窗户纸的距离。 “那?个,你?跟他很熟吗?”沈斯时犹豫着问她。 “认识很多年了。”钟黎当时没作他想。 “真的啊?”沈斯时的脸微微发红,像是?兴奋的,拉着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牵个线,认识他一下?啊?” “他虽然不拍戏了,但手里人脉还在啊,而?且他手里那?么多影视公司那?么多资源,随便漏出?点儿都够我少奋斗十年了。”他喜滋滋地说。 钟黎怔了下?,一时没应。 她说不清什么感觉。 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徐靳已经?招呼完其他客人回来了,隔老远就笑着对她说:“怎么了,看着怏怏不乐的?是?我招待不周吗?” “哪里哪里,简直宾至如归。”沈斯时抢答道,上前跟徐靳握手。 那?一刻,钟黎脸上火辣辣的,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徐靳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异样?,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那?种要笑不笑的调侃神情——太徐靳了。 虽无直接嘲讽,可?比直接嘲讽还要让人无地自容。 钟黎开始后悔,这个宴会是?不是?来错了。 沈斯时一直拉着徐靳说话,见他态度和气,似乎不像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胆子也大了。 钟黎都看不下?去,终于找着机会拉走了他:“我渴了,你?去给我倒一杯橙汁。” “橙汁?这边上不是?有吗?”两人走远了,沈斯时的声音还传过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冉文聪原本要举杯的动?作都停住了,嘴巴微张,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靳淡道:“把嘴巴合上,表情收一收。” 冉文聪真佩服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不可?思议:“你?哪儿来这种穷亲戚啊?打秋风呢?什么星河的贺岁大片,想捞个配角来当当?我的天?哪——”这戏也不是?徐靳一个人投的,单部总投资超过15亿呢,能这么乱搞?而?且,真能塞凭什么给他塞?有病吧。 冉文聪真没见过这种人,看着也不像是?圈里的。 “你?声音小点,这么大声黎黎听到了多没面子。”徐靳笑道。 冉文聪挡住嘴巴:“得,我闭嘴,我闭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过一会儿,他又有些好奇地问他:“她那?会儿跟小五不是?处得很好吗?小五砸那?么多钱捧她,给办基金会又给她组局铺路的,几乎是?有求必应,怎么分了?还跟了这么个?” “小五那?时候不结婚了吗?”徐靳漫不经?心?地喝口茶。 “我知道啊,他结婚也请我了。”他们这种家庭,谁真的拿婚姻当回事儿?表面功夫做足了谁管你?私底下?养什么女人? “那?不就结了,人不愿意当外边的,分了呗。”徐靳低头?吹开茶面上的茶叶沫儿,挑眉轻笑,又想起一件事,“那?会儿小五给她8个亿,她捐给希望小学了。” 冉文聪:“……”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女的?” “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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