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呵护,是弥补她贫瘠童年的温暖,也是滋生欲望与惰性的温床,她曾深深地陷入这片温柔而致命的泥沼中。 其实回国后钟黎一度都很害怕看到他,哪怕只是看到一个背影。 他们当初的分开?虽然有无奈的抉择,更?多的还是意难平。她太了解容凌了,除非是他主?动放弃,否则,他这人永远那样一意孤行。 当年,与其说是他的选择,不如说是她的放手。他妈妈对她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每每想起都让她锥心般地痛:“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明白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是骄傲。” “他的骄傲和?自?信来源于哪里?是他的出身,他的背景,他的权力与地位。如果失去这些?,他就什么都不是。你真的爱他,就不该拖累他,让一个你爱的男人失去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被打落十八层地狱。” “说得难听一点,你会喜欢那样的他吗?” 钟黎只觉得每一根毛孔里都泛着寒气?。 顾允章的话不算难听,如她的为人处世一样,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直击她灵魂深处的痛点,让她难以反驳,绝望到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的选择,其实也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她不想让他以后怨恨她。 “你喝茶吗?家里有龙井。”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实在?尴尬,她站起来说。 “我喝白水就好。” “那你等一下。”钟黎去了厨房。 很快,开?放式厨房里传来了烧水声。 容凌抬头望去,她背对着他站在?那边,睡衣是粉白色的,有点儿臃肿,可她背影看上去仍是那么单薄纤细,好像比以前更?瘦了一些?。 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就有些?难受。 那么短的距离,却像是咫尺天涯一样遥远。 - 钟黎将倒好的水搁到桌面上,转身要去拿些?点心。 却被他喊住,他叩一下旁边的玻璃台:“不用忙活了,黎黎你坐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乍然再次听到“黎黎”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光年的历史?长河里涌出,以至于她都有些?恍然的不真实感。 钟黎的身体都有些?摇晃,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冲。 她握了握手指,感受到被他注视的压迫感,到底是坐了回去。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钟黎的手脚都有些?难以安放。 过了会儿她终于镇定下来,开?始思索他的来意。容凌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跑来找旧情人叙旧。这太无聊了,也不太上得了台面,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想通了这一点,钟黎平静下来,坐在?那边垂着头等待他的开?场白。 容凌也不急,将那杯水慢慢喝到一半时才开?口?,第一句是:“你跟那个沈斯时,是什么关系?” 钟黎委实是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但这样没头没尾的,更?让人心生警惕。 他从不直接说自?己的意图,而是将问题一一抛给别人,以此?掌握主?动权。 钟黎曾经在?这一招下屡屡吃亏,后来也长了个心眼。 她闷了会儿,似是思考:“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有关系吧?” 容凌笑了:“我这么问,肯定有我这么问的道?理。黎黎,你想清楚再回答。” 钟黎厌极了他这一刻瞧她的眼神,心里已经愈合的伤痕好似被撕拉一下扯开?,她豁然站起:“你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他这么咄咄逼人,让她有一种?所有隐私都无所遁形的羞耻感。 以及她的不好,她的窘迫,都暴露在?日光底下。 偏偏在?他面前,她不愿意透露自?己一丝一毫的难堪。 她宁愿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偏要把这一切血淋淋地撕开?。 这对彼此?有什么好处? 他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为什么不能留一点儿自?由和?体面给她呢? “你别激动,我只是问一下。”他语气?放缓。 钟黎别过头去,不愿意跟他对视。 从始至终,他平静的姿态都感觉像是对她的嘲讽。 钟黎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敏感,可他们之?间承载着那么多她不敢触碰的记忆,稍有不慎就像点燃的火药桶,一发不可收拾。 她悲哀就悲哀在?无法阻止他咄咄逼人的靠近,又无法让自?己的灵魂抽离,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窗外又开?始下雨,两人相顾无言不知道?坐了多久,钟黎耳边听到他隐约跟她说对不起,她原本都没有哭的,这一刻眼泪才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在?冰冷的手指上。 恁般镇定的人,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徒劳地要帮她擦拭:“你别哭。” 钟黎抿着唇,没有应声。 这一场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对峙,随着时间推移,也从一开?始的疾风骤雨逐渐向绵绵细雨过渡。窗外的杂草在?风雨中簌簌颤动,玻璃上蒙着一层阴冷的潮气?,那种?凉意好像能渗透人的骨髓。 钟黎恍然抬头时,天色暗沉到像是在?头顶遮了一块灰蓝色的幕布。 她捧住温热的水杯,无意识地喝一口?,还是觉得冷。 视野里瞥到他锃亮的皮鞋、垂感极佳的西裤,忙又缩回,不敢再看。 她觉得陷入了一种?困境之?中。 “这是我在?拍卖行拿到的。”容凌将那块表搁到了桌上。 钟黎怔怔看着,连日来的猜测都成了事实。 她心里更?冷,一寸一寸沉入冰冷的海底。 容凌站在?那边,角落里的窗户有一条缝隙没有合上,冷雨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就那样看着她,眼神也凛凛的,似乎被风雨吹得很远。 钟黎没有抬头,只入定般望着那块表,半晌才干涩地开?口?:“谢谢你。” 他没没应,也没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钟黎感谢他这一刻的委婉,总算替她保留了几分体面。 “把我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离开?前,他说,“不然我就去你们院长那里跟他聊一聊。” 钟黎心头发紧,心里有一种?苦涩的闷意在?无声地蔓延。 转身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深远到甚至有一种?哀伤的错觉,可过一会儿,他笑一下,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他说:“你知道?的,我一定干得出来。” 那一瞬的眼神甚至让钟黎感到害怕。 像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直到身后门在?她面前关上,钟黎才紧紧地抱着胳膊,伏在?膝盖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 其实容凌听到她的哭声了,可他离开?的步伐却是更?快。 怕晚一步就忍不住回头。 楼底下有盏生锈的灯,细雨沙沙,昏黄的灯光包裹着针尖般直线下垂的雨丝。 说大其实也不大,他站灯下抽了一根烟,抬头,她窗前的那盏灯熄灭了。 他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他了。 恍神的功夫,鼻腔里不慎呛进了一丝苦涩,闷窒而辛辣,灼得他的喉咙都好似要烧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烟掐灭了。 转身时却见?有个人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篮子草莓,表情木木的,似是震惊也是意料不到他竟然会在?这儿。 在?这种?情况下和?沈斯时狭路相逢,容凌也没有预料到。 他皱了下眉,只转身的功夫便?收起了所有表情。 “……领导,你怎么在?这儿?来看黎黎吗?”沈斯时到底是沉不住气?,上前一步望着他。 其实那日在?他府邸被传召他就看出来了,容凌对钟黎的与众不同。 言谈之?间,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深沉厚重如山峦又如林中晨雾让人捉摸不透。 可那种?微妙的感觉,作为男人他再傻也能感受到。 他不由攥紧手里的篮子,篮子上有根倒刺,不经意地扎了他一下,隐隐刺痛。 又有些?不甘心,看着对方,可良久也只敢不痛不痒地说一句:“都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容凌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沈斯时心里忽然有些?怯弱,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经纪人的话言犹在?耳,他要是不想让他在?这行混,他是真的混不下去,或者说,连混的资格都没有,分分钟滚回老家。就算他本人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没人敢找他拍戏了,谁都怕惹上事儿得罪人。 旁的不说,这年头立项审核都这么难了,排到猴年马月,要因为他被卡可就麻烦大了。 “我……我没别的意思……” 容凌不想再跟他废话,指了指车流熙攘的马路:“回去。” 沈斯时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么让自?己回去,他才是钟黎的正牌男友,而且霸道?到连个理由都没有。 容凌冷冷地望着他:“你配不上她。” 沈斯时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第51章 娇养 那几天沈斯时挺害怕的, 总感觉钟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有一次他去找她时发现那块表又出现在了她手上,简直肝胆俱裂,好几次想要?为自己辩解。可话没?出来已?经被钟黎打?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她似乎有意避过这个话题。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提了。 有种有惊无险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婚礼的事情他也不敢提了。 只是,有时候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抚摸着那块表, 有时候笑一下, 有时候又?比冬日的冰雪的还要?凉淡, 像松枝上凝结的霜雾, 好像风一吹就会随风散去。 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愧疚,后?来有一次她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可以跟她说。他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晚上他妈又?给他打?电话催他, 他气急败坏地冲她说, 以后?不要?再提房子的事情了, 那不是他的房子! 他那之后?也没?有赌了, 总感觉自己是魇了,再不敢跟刁哥周四之类的人为伍。 而且他也不敢, 那天容凌跟他说的话在他耳边回荡,每每想起都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当?时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那个地方?,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可以他的智商也实在忖度不出其他意味, 只是直觉这位容先生?对钟黎有一种别样的重视。 他静默良久,既发憷又?觉得不甘。 到了五月中旬, 沈斯时的事业步入一个高峰,因为参演了一部仙侠剧而大爆,那段时间他又?参加了一个采访。 被问?及可有女朋友的时候,他露出一个有些羞涩但大方?的笑容:“有的,我女朋友是个素人,是很好的人,希望大家不要?去挖掘她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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