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事事有报备的举动取悦了他,一路沉郁的人眉眼不似方才那般冷肃,难得扬了下唇,“嗯,等你。” 目送她上楼,季严凛神色才渐渐冷了下来,直接冲前面的方桓开口:“刚才那人是怎么处理的?” 方桓战战兢兢:“我提示了他,季二先生十分珍惜与牧小姐的兄妹之情,奇家如果不想在京圈销声匿迹,就不要再来骚扰牧小姐。” “兄妹之情?”季严凛嗤笑,伸手将领带扯松了些,“方叔,若不是我知道你一直跟在祖父身边,我都要怀疑你和奇雩是一家人了。手段这么软,你跟在我祖父和大哥身边也这么办事么?” 方桓被臊了红了脸,季严凛的话虽然难听,但他也知道,就到这儿了,连连点头:“我晓得了,三天后给您关于奇家的最新汇报。” 季严凛摆了摆手,沉出口气,眉间卷起冷厌。 思索半晌后做出决定:“宣布婚讯吧,不必等了。” 这场婚事太突然,比他计划的提前了不少,完全打乱了他回国前做的那些部署。 但今天的事儿却逼得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也给了他个警醒。他太忙了,总有护不住的时候,季太太的虚名虽没什么大用,却能叫那些趋利避害的人说话办事前掂量掂量,自己那几量重的骨头够不够动他心尖上的人。 方桓刚犯过错,眼下真心不敢再劝,踌躇半晌才硬着头皮倚老卖老: “今天没保护好夫人是我的错。但是宣布婚讯的事您是否再考虑一下?云缆科技已在港区预备上市,同时作为季氏掌舵人,您的婚事更关乎集团股价,这不是轻易能做决定的。” “那要怎么?就这么瞒着?”季严凛呵笑,眼里宛若浸了千年寒冰一般,“你想让今天的事发生第二次?” “这样的事今后绝不会发生第二遍。”方桓立刻拔高音量向他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季严凛不当回事,落拓的笑了,“我自己都保证不了。” 放在眼皮子底下都受委屈的人,他哪能放心别人的保证。至于方桓顾虑的那些更是无稽,先且不说牧念河出身书香世家,师从方景尘这样的当代名家,就算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也见不得小姑娘红着眼说有人欺负她。 — 牧念河从楼上下来,手里提了一个小手提箱,车里气氛相较之前轻松了不少。 “都收拾好了?”季严凛语气懒懒的,双腿交叠靠在后背上。 “差不多了,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牧念河将手提箱放好,上了车。她顺便回家收拾了下情绪,眼下眼眶也不红了,再次回到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嗯。” 季严凛应声沉在喉咙里,视线落在她手上。 他一直都没太注意过她的手,修长白皙,手里握着个乳白色的水杯,却像端着个玉瓶似的。 做设计的人手都这么好看? 心随意动,他捉了她手来,想瞧瞧是什么样子。 “欸...”牧念河没想到他会有这等举动,吓了一下,忙缩了手。 凝脂在掌心滑过,像一尾白鲤,一个悄然摆尾,试图消失在他掌心,却被他倏的抓住鱼尾。 “过河拆桥啊。”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她,噙着几分笑,顺着她指尖一点点将手收回来。 刚才是谁扑怀里红了眼眶,现在抽手就走,颇有些不负责任。 季严凛的强势霸道要比奇雩胜上百倍,却不让她反感,而是羞赧。她惊慌错愕的看向开车的方桓,生怕看见方桓揶揄的神情,好在方桓眉头紧皱,一直在认真开车,并未分神。 “我打算过段时间宣布婚讯,届时需要你和我一同出席几个晚宴。不用担心,你露个面就行,自有别人去交际。”季严凛把玩她的手,漫不经心的将话题抛出来,看她的反应。 果然,牧念河眉心微皱,然后又缓缓松开,道:“好,你安排吧,我配合你。” “怎么了?为难?”他察觉到她的情绪。 牧念河摇头,“没有,大约定在什么时候?我想提前和阿辛槐清说一声,免得她们误会。” 她都能想象到,一旦她和季严凛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自己会面对什么狂风骤雨。对季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这场没有任何长辈知晓与祝福的婚姻,与私奔无异。 她仗着季严凛对自己的心思将他拖下了水,让他担负自己原生家庭的捆绑与压榨,也就甘心承受一切自己本该承受的。她只担心齐司辛和季槐清会与她生气,她不想失去两个朋友。 季严凛倒是不清楚女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点头,“需要的话我去和槐清说。” “不用了,我亲自和她们说吧,显得有诚意,你别插手。”她低头。 季严凛无端又被小姑娘排除在自己社交圈子外,好心帮忙也不许,只得叹气,换了个话题,“我听方桓说你工作室要开张了,生意怎么样?” 提到工作,牧念河略微回神,直起身子:“已经陆续有订单了,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来的,下周就开始招人。” “嗯,之前和你说的给老爷子改碑,你也放在你的计划里了?” “自然,都答应好了。怎么,你要换人?” 牧念河侧过身子,眼睛清泠泠的,一副你要换人我也理解的模样。 “你是怎么做到每一句都惹我的。”季严凛终于用力捏了下她的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难不成你当我最初真是冲华君去的?” 她吃痛,心虚的皱眉,“...你突然这么说,我以为你有别的考量嘛。” ...... 方桓将他们送到了明庭湾,中式庭院别墅,加上地下室一共四层。 她走在前面,季严凛和方桓走在后面,她隐约听见季严凛的声音—— “公关那边记得叮嘱...万一...要做好准备。” 方桓后来应了什么她没听见,总归神色不太轻松。 没过多久季严凛便推着她的行李过来。 “还有公司的事要忙吗?”她小心翼翼问他。 “没有,进去吧。”他否认的很干脆。 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六点,家里的白班保姆已经下班,唯一的住家保姆晴姨出去买菜了,眼下诺大的玄关处只站了他们两个人。 季严凛将她行李箱放在一旁,躬身从鞋柜里给她找鞋。相似的场景,她想起上次没给季严凛准备的那双拖鞋。 “见过晴姨了吗?”他问。 牧念河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还没有。两次来都碰上阿姨出门买菜,不巧没见到。” “嗯,晴姨人很好,以后你俩大约要多相处。伸脚。”季严凛把拖鞋放在她脚边,示意她把腿抬起来。 他外衣还没脱,里面的领带被他扯的松散,领带下端从马甲里面坠了出来,挂在脖子上。他此时半蹲在地上,仰头看她,竟有几分意外的浪荡柔情。 牧念河呼吸一滞,连忙坐在换鞋椅上,“我自己来。” 粉色的皮质拖鞋,和季严凛脚下的是一对,他惯会在这种地方宣示主权。 她低头换鞋,季严凛将她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轻笑了下。 两人本就挨的近,这下更难免鼻息交互。 “东西都归置好了?”他压着嗓音问。伸出一只手抵在换鞋凳上,不动声色的将人半包围起来。 距离再次拉近,她膝盖几乎顶在他肋骨处,牧念河睫毛轻颤,往后挪坐,“嗯,就剩手提箱里的一些。” “放客卧了?”他声音压着笑,故意往前凑。 前几天晴姨给他来电话,说家里客卧有动过的痕迹,他一猜便知是小姑娘害羞,不肯和他住一起。 牧念河也知他一定知道了,红了脸,鼻翼翕动,却不讲话。 她就知道,自己那些试图蒙混过关的小心思骗不了他。 “怎么不说话。”连声音都不由得哑了几分。 抬起手用指腹蹭她下巴,摸着一片细腻的软肉,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她一直不说,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不惧展露自己的心思。 牧念河被逼得红着脸缩脖子,躲着他的手,竭力稳着声音,“放客卧了,你不在家,擅自挪动你的房间不好。” 好一个倒打一耙的借口。 季严凛笑了,吁出口气,忍住想亲她的冲动,只将人往身前拉: “我现在回来了,住过来?”
第21章 牧念河有时候觉得季严凛真是个霸道的人, 可有时候又觉得,他也有温柔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 他的温柔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是一种诱哄, 让人降低防备心, 心甘情愿的走入他设计的牢笼。 “会不会太快了...”牧念河有些无所适从。 牧念河想要谨守做妻子的义务,但终究抵不过某种陌生排斥。情感关系没到一定程度的亲密,对于保守的人来说, 是很难接受自己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的。 他们现在好像还是半熟状态。 季严凛也这么看着她,看她对自己又羞又怕,甚至还带着点责任感的疑问。 “会不会...”而不是“我不想...” 见她为难,季严凛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些天了, 他在她这儿怎么还这么说不上话? 想到这里,季严凛“啧”了声,手也从凳子上滑了下去。他现在真不爱干强迫人的事儿,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行, 你睡主卧,我搬去客卧总行了吧。” 他嗳气,那个“行”字被他说出了九转回肠的无奈。 牧念河抬眸,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脸上的红还没退下去,嘴却比脑子快了一步, 昂首问:“真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 “真的!” 季严凛没好气, 一手拎起她,一手拎起她手提箱, 头也不回的给她们一道送进主卧去。 两人各自回了屋,季严凛守诺,一样样从主卧里往外拿东西,决心要让她住主卧。问他理由,他也不遮掩,说感情要慢慢培养,让她先从熟悉自己的味道和生活环境开始。 牧念河语塞,无声的转过身,深呼吸,告诉自己他私下本就是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正经多久。 “晴姨儿子病了,回家照顾,你想吃什么?” 季严凛简单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带着她去了厨房。 “我没什么挑的,都行。”头一次入住,牧念河也不好说自己现在想吃泡面,于是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答案敷衍。 但眼前的人是季严凛,她有几两重都掂的清清楚楚,当即呵笑了声,睨她:“西芹炒胡萝卜片?” 牧念河立刻皱眉,摇头,“不要。” “那韭菜盒子?” “不好,有味道。” “搭配土豆条炒蒜苔?” “季严凛!” 季严凛朗声笑,他说的都是她顶讨厌的食物,从冰箱里拿出虾,视线落在她因羞恼而生动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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