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对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梦里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正扭过头看她。 “吓着了?”他苍白的唇微启,声音沙哑。 鼻腔猛的一酸。牧念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他一问,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季严凛…” “过来。” 季严凛气虚着,听出她的哭腔,眉心骤然蹙紧,着急向她伸出手。 牧念河立刻从两米外的小沙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她不敢碰他的手,因为他的手掌和手腕处也有深深浅浅的伤痕,被纱布包裹着,只能小心翼翼的,虚浮的牵着他的指尖。 小姑娘哭的稀稀塌塌,季严凛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因为手臂受伤无法抬起,抬了一半便无力的落了回去,只能言语安慰: “那动静听着唬人,实际上没什么,别怕。” “嗯,我知道。”牧念河一把抓住他胳膊,固定住,还在落泪,说:“你别动了。” 季严凛醒来后还在持续眩晕,脑震荡的反应让他恶心,却不敢告诉她,于是说:“宝贝,别哭了,哭的我心疼,一会儿头要晕了。” 季严凛的话提醒了她。 对,他醒了,得叫医生来看看。 牧念河抬起胳膊,用袖口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宝贝,顺便去看看方桓。”季严凛叫住她,“再通知他家属。” “嗯,放心。”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陈庭宴跟在医生身后探望,季严凛神色郑重的道谢。 “师兄客气了。” 陈庭宴打量了他一番。他刚才也听到了医生的话,伤的不算重,只是有些脑震荡,外加右腿骨折,旁的没什么大碍。 “师兄?你们认识?”牧念河端了盘水果进来,恰巧听见陈庭宴的那声“师兄”,不禁愕然。 陈庭宴:“我和季总在剑桥是同门师兄弟。” 牧念河瞪大眼睛,看向季严凛,他认识他不早说? 季严凛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半靠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做什么,我没拦着你联系。” 牧念河瘪着嘴瞪他。 陈庭宴不想再呆下去,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 “你们安心住着吧,这一层不会有人打扰。” 陈庭宴走的时候贴心安顿,帮他们关上了门。 房门即将关上时,他听到里面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之语。 牧念河语气干巴巴:“吃水果。” 季严凛:“你喂我。” 牧念河:“左手没受伤,自己拿着吃。” 季严凛:“连带效应,都疼。” 呵。 陈庭宴不由得想笑,季严凛当年的体格在欧美人里都算好的,现在一块草莓都叉不起来? 偏牧念河还信了,声音又软下来:“那你张嘴,小心点,不要扯到嘴角的伤口。” 季严凛高兴了:“好的baby。” 陈庭宴彻底听不下去,关上了门。 病房里面,季严凛视线从门板上收回来,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将人揽过来,吻她额头,声音黏糊:“你再陪我睡会儿。” 陈家的私人医院,高级病房和别墅客卧没太大差别,双人床宽敞舒适,季严凛睡在中间,两边还有足够的位置。 牧念河本就想离他近点,环顾四周,也不扭捏了,干脆脱了鞋和外套,掀开被子一角,窝到季严凛身边躺下。 熟悉的冷檀木香和陌生的床品味道交织让她莫名心安,在她窝过来的瞬间,季严凛也身体用力,吃力的想靠近她一些。 “诶,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牧念河连忙按住他肩胛,又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一些,面对他侧躺着,与他枕在同一个枕头上。 再次呼吸交缠,瞬间填满失而复得的心,牧念河幸福的想掉眼泪,问他:“昨晚的电话是你挂的?” “嗯。”被子下,季严凛牵住她的手,他的指尖温暖干燥,满满的安全感。 牧念河又想哭了:“怕吓着我?” 季严凛:“差不多吧。”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被撞的飞了出去,疼痛让他神思逐渐混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判断自己的车子是被撞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而沿海的这条路离市区很远,并不易被发现。 万一她在电话里一直听不到有人救他的动静,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凌迟,他只能挂掉电话。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害怕,怕车子爆炸吓到她,也怕自己活不下来,以后再见不到她。 牧念河把头在他肩膀下埋的更深了,没一会儿,季严凛感觉肩膀传来湿热。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心疼的沉出口气。他现在一身伤,连抱她一下都不能。 没一会儿,牧念河的呜咽越来越大声,一抽一抽的,她想忍住,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外溢。 “季严凛...”她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可叫了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他哭。 哭了快十分钟,季严凛被她哭的声音也酸哑了。 他无奈的抬起手,忍着疼把她往怀里揽,安慰: “宝贝,别哭了,你这么哭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灾人祸,旦夕祸福,他哪能跟她保证下一次不会出现相同的情况,况且就算他说了,牧念河也不会信。 季严凛只能侧过脸碰她额头,叹气:“我以后都走着上班,再也不坐车了。下次出差,我提前半年出发。” “你真是病了嘴上也没把门的。” 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牧念河也给面子的笑了,想了想,撑起身子在他唇心微微碰了下。 躺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情绪像洪水后的余留,向他倾诉自己的害怕: “我真的吓死了...季严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在飞机上一直在想,我的那句‘想你’还没有说出口。” “呦,还有这一句啊。”季严凛立马抓住关键,“那你现在说给我听听。” “你!”牧念河又直起身子,鼻尖红红的蹙眉瞪他,“说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要不是看他是个病人,自己真想给他一掌,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逗她。 “现在当然是等你告白的好时候啊。” 季严凛不以为意,眼神在她唇上肆意流连。 “我才不说,我还伤心着呢。”牧念河重新窝回去,继续流眼泪。 她打定主意了,哭就哭了,没什么面部面子的,这一晚上她简直过的太煎熬了。 季严凛没法子,看着她叹气,没一会儿又开始头昏,最后昏昏沉沉的在她的哭声里睡了过去。 接下里的几天,季严凛一直在昏睡和短暂清醒中度过,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医生说是他长期休息不好,身体发出了警告,干脆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牧念河立刻给他一个警告眼神。 季严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季槐清也跟着他们在港区呆了一周,见季严凛没大事,准备返回京北。 走之前她问牧念河:“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反正我二哥这里有专业的团队照顾,留下也没什么事。” 牧念河也这么觉得,她工作室已经积压了太多的单子。 “行,我和你回去。” 于是两人悄悄商量好第二天返京。 谁知季槐清是私下偷偷问的,不知怎么的就被季严凛知道了,直接将人截下,给做了决定,说牧念河不回去。 回去的路上,季槐清忍不住和齐司辛吐槽:“不是,你说我二哥是不是有病?念河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啊,难道她工作室不用管了?” 齐家最近乱成一锅粥,齐司辛忙着接手她小叔的公司,踩着高跟鞋急吼吼的问她:“念河怎么说?” 季槐清翻了个白眼:“念河当然也想回去,她有好几个客户在催稿了,可我二哥不让,还让人把她的工作电脑搬了过去,每天看着她工作。我真是服了。” 齐司辛倒吸一口冷气:“你二哥是有点强制.i在身上的,念河没生气吗?” “生气了。但也没办法,她一说要走我二哥就发脾气,前两天两人还冷战来着,今儿刚说上话。” 齐司辛:“哈哈,我是真想不到,你二哥还有这一面。” 季槐清叹气:“别说是你,连我都想不到,我默默祝福念河,并祈祷以后不要遇到这样的老公。”
第46章 季槐清走后, 牧念河每天都和季严凛大眼瞪小眼。方桓的夫人前几天也赶来了港区,先去看了方桓,见他没什么大碍, 几声“阿弥陀佛”后又匆匆赶来看季严凛。 这是牧念河第一次见到方桓的夫人, 加绒长款风衣, 阔腿西装裤, 高跟鞋,一位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士。 季严凛见人来了,撑起身子, 抱歉道:“谭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惊扰您了。” 方桓的夫人谭明莘是季严凛曾经的家庭教师,现在是京大经济学院的客座教授, 季严凛对她的态度要比对方桓恭敬许多。 谭明莘摆摆手:“没事,你俩没大事就好。” 在港区呆着无事,牧念河工作间隙偶尔会去找谭明莘闲聊,两人唯一的话题就是季严凛。 听谭明莘说, 季严凛从小就是个另类,但从小也聪明,季老爷子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季老爷子对他寄予什么厚望?” 有了上次季槐清的铺垫, 牧念河本能的对“季老爷子”的目的充满戒备。 谭明莘手上动作不停, 她借了医院的家庭厨房,正给自己的先生做他家乡的粿子。 谭明莘:“他们那样的家庭无非就是那些, 继承季家呗。季家祖上出过不少爱国企业家,一代又一代积累到如今的产业, 自然是想多买几个保险。我记得到了严凛这一代,季家子孙辈的大约有八九个孩子, 季老爷子雨露均沾,都按接班人来培养,但若论私心,老爷子实际最喜欢过世的大儿子,自然对他的两个孩子多器重。” “九个接班人?”牧念河听后不禁笑了,“季老爷子怎么跟康熙似的,难不成还弄个九子夺嫡?” 谭明莘笑笑:“大户人家规矩多,心思也多,谁又能知道呢?不过你也别担心严凛是个没人疼爱的,季老夫人很喜欢他,比疼季如絮都疼的厉害呢。” 牧念河点点头,季老夫人她小时候见过,一位十分和善的老夫人。 一连和谭明莘聊了几日季严凛,忽然有一日谭明莘不再提了。牧念河心想应当是方桓不叫她和自己聊季家的私事,便也不问了。整日里得空就和谭明莘钻研食谱,甚至练起了刀工。 谭明莘见她动手能力强,人也聪明有耐心,刻在骨子里教书育人的DNA瞬间动了。 谭明莘:“小牧,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徽城读的,师从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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