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鹤好不容易哄好龚甜,让她在原地等一会,然后走到白弦身前:“不能给你。” 白弦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李寻鹤也看着他,“我之前本来打算让给你的,但现在抱歉,我暂时不能给你。” 说完,亲昵地捶了他胸口一下,李寻鹤笑:“好了,我走了,送她回学校了。” 白弦原地不动,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控制不住,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暂时?” 因为这个词,他不会跟龚甜提起这件事了,因为没有必要。 “他只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想起你,不需要的时候,连个定位也不给你。”白弦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心想,“你没必要知道,他曾有一刻,真的为你动过心。” 一夜过去。 第二天赶早,学校里就热热闹闹的,因为放寒假了。 “你要是不想回家,不如跟我走?”冯宝月打量龚甜的神色,“对了,伯父伯母离婚手续办完没?” “办完了啊。”龚甜看起来有些有气无力,“过了年就离,而且都找好了下家,过年都不会回来了,免得见了面尴尬。不用担心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清净自在。” 想了想,她说:“不对,两个。” 因为秦墨也放寒假了。 不过作为一个明年就要参加高考的补习生,他的假期比龚甜要短得多,加上过年也就一个月,完了就要回学校继续魔鬼训练。 参考资料堆在沙发上,地上搁着一堆绘画用品,龚甜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阳台前,窗外树影斑驳,膝上放着一套卷子,她一页一页的翻,渐渐急怒攻心:“你……” “不能生气。”对面立着一个画架,秦墨拿着只碳素笔站在画架后,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表情变了,我没法画了。” 膝盖上一张张鲜红的四十,五十,龚甜冷冷道:“你是不是为了不挨打,才假装说要给我画画像?” “我是那种人吗?”秦墨伸出一只手,“你打吧。” 龚甜伸手打了他一下,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气道:“不痛是不是?” 秦墨:“那你多打两下。” 龚甜高高举起手,又轻轻放下。 “我跟你发什么脾气。”她叹了口气,“惹我生气的,又不是你。” 秦墨看了眼门口:“林北望那个臭小子怎么惹你生气了?” “怎么老气横秋的,叫什么臭小子,人家比你大多了。”龚甜哭笑不得,“他啊……” 顿了顿,她别开脸:“没什么。” 在读心术面前说这种话有什么用,秦墨看了她一会,突然笑起来:“李寻鹤死得好!” 龚甜回过头,责怪道:“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秦墨对她的责怪无动于衷,收回手,重新开始画画,“脚踏两只船的臭弟弟,救他干吗?让他死海上好了。” 龚甜笑了起来:“你要我一辈子记得他吗?” 画笔一顿,秦墨一脸郁闷地拿出块橡皮,擦着自己刚刚画错的线:“那还是救吧……你一定会跟他分手吧?” “当然。”龚甜仍笑,“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他不喜欢我,还看不起我……他的朋友也看不起我。” 秦墨又忍不住看了眼门外:“你说林北望?” “除了他,还有谁?”龚甜想起了先前那次争吵,语气变得冷冰冰,“他居然问我是不是想杀了李寻鹤?看来我在他心里,也就是新闻里那种分了手,就会连夜买把菜刀,上门砍死前任的人。” 他没这么想。秦墨心想,他只是嘴贱说错话,现在不知道多后悔,在门口徘徊了一小时了…… 大门外。 林北望又一次伸手想按门铃,忘记是第几次,最终又缩了回去。 拿出手机,却不是给她打电话,而是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写得密密麻麻,全是道歉要说的话。 林北望对着备忘录,一阵念念有词。 龚甜本来是开门丢垃圾的,猝不及防看见门口站个人,嘴里还叨叨叨不知道在念什么:“啊!!” 林北望一僵,没事人一样把手机放下来,背了那么多,到头来说出口的,却是淡淡一句:“找你有事。” 龚甜按着心口,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他:“李寻鹤的事?” 林北望:“……嗯。” “我就知道。”龚甜嘲讽一笑,但还是侧身让了让,“进来吧。” 从前他来她家,至少有双拖鞋,现在连拖鞋都没了,跟招待外人似的,给了他两个鞋套。 林北望默默把鞋套套上,走进客厅坐下。 连座位都泾渭分明,他一个人占了一张沙发,龚甜跟秦墨一同坐在对面。 “说吧。”龚甜看着他。 “……”做那么久准备,写一晚上备忘录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北望憋了半天,最后看了秦墨一眼。 你就憋死吧!我不落井下石不错了,还指望我帮你!秦墨面带微笑,剥了个橘子给他:“来,吃个橘子。” 龚甜欣慰地看着他,多好的孩子,都会招待客人了。 林北望捏着个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最后他把橘子搁在一旁,神色严肃的好像他就是为此事而来,而不是为了道歉,不是为了对她讲备忘录上那一百条,“我想到救李哥的办法了。”
第一百零一章 卑鄙 龚甜跟秦墨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他:“什么办法?” “船上那几个,都跟李哥的死脱不了干系。”林北望说,“既然没办法减少人数,那不如增加人数。” 龚甜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多带几个人,意外发生时,能帮上李哥忙的人。”林北望说,“只要人一多,很多事就得重新安排,搞不好怕被人发现,老潘直接就取消了计划。” 这好像也是一个办法。龚甜想了想:“我知道了,等白弦打电话来,我跟他说。” 没多久,白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龚甜把这个办法跟他一说,白弦楞了下,笑:“我提过了。” 龚甜:“……你提过?” “嗯。”白弦说,“我提过,说多带几个人,但被李寻鹤拒绝了,说这次团建只带几个核心人员,不带那么多人。” 龚甜把情况跟身边俩人一说,秦墨立刻耸耸肩:“哦吼,自寻死路。” 林北望不甘心:“你再问问他,一个人都不能加吗?” 顿了顿,他一咬牙道:“至少把我带上!” “……能多带一个人吗?”龚甜拿着手机问,“李寻鹤的朋友,叫林北望的。” 白弦有些为难:“我试试吧。” 倒不是他不愿意找人帮忙,而是李寻鹤的几个圈子泾渭分明,就跟他的两个女朋友一样,都占有李寻鹤的部分时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白弦根本进不去他其他圈子,更不知道要怎么找到林北望这个人,更何况之后还要求个陌生人办事。 龚甜听出他话里的为难,看了看林北望,用口型问他:怎么联系你? “让他不用担心。”林北望说,“我很快就会自己联系他。” 真的很快。 这边白弦电话还没打完,那头李寻鹤就从办公室里出来:“白弦!” 白弦回过头。 “我要去见个投资人。”李寻鹤笑,“一起去吧,他是你的书迷。” 咖啡店里,白弦接过那人递来的名片。 上头写着——林北望。 抬头看向对方,那是个很英俊的青年,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傲慢,不惹人厌,但也让人难以亲近,就像贝加尔湖冰封的湖面,美丽却只可远观。 “我看过你写的书。”他叉着双手,坐在咖啡桌对面,吝啬的给出三个字评价:“还不错。” “喂喂,你是他的书迷,还是他的编辑啊?”李寻鹤笑,“认识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林北望,这次多亏有他投资,公司才能起死回生。” “李哥,没有我,你一样能挺过来。”他对李寻鹤倒是客气,看李寻鹤的眼神,像看什么憧憬的对象,“白手起家不容易,我失败了,所以希望你能成功。” 李寻鹤感慨地拍了他一下,然后开玩笑道:“你也不容易,创业失败,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林北望却好像真的觉得委屈,抿了抿唇:“今年我会再试一次。” 李寻鹤仔细看他一眼,然后笑:“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白弦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现在,突然开口道:“不一起去吗?” 两人转头看他。 “林先生帮了公司这么大忙。”白弦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请他去普吉岛玩一下。” 他心里的确有些犹豫,这不是请人家去玩,是请人家死亡之旅。 李寻鹤用手指了他一下:“好主意!” 然后转头问林北望:“你怎么看?” “我没意见。”林北望道,“什么时候?我看看时间冲不冲突。” 李寻鹤就拿出手机来看备忘录,两人离得近,林北望不经意间扫见他的屏幕,笑了起来:“你交女朋友了?” “嗯。”李寻鹤笑,“叫龚甜。” 白弦闻言一愣。 临走时,是李寻鹤付的账,这一次白弦故意离他近一点,看见了他的手机屏幕,居然换了,换成了龚甜。 “她们两个还真是你的屏保。”白弦忍不住讽刺,“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轮着来。” “以后不换了。”李寻鹤仿佛听不见他的讽刺,面不改色地刷了卡。 林北望跟李寻鹤两个都开了车,年纪轻轻开辆兰博基尼,林北望富二代身份盖章了。相比之下,李寻鹤的二手宝马就低调多了,他开着车,白弦坐在副驾上,好一会,才问:“受益人呢?” 李寻鹤开着车:“也不换了。” 白弦转头看着他,皱眉道:“我不大明白。” “为什么受益人是赵雪之,手机里却放着龚甜?”李寻鹤半开玩笑半认真,“这趟出海,如果我死了,就归赵雪之,我活着回来,就归龚甜。”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奖品吗?”白弦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但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你还是没下定决心。” “哪有那么快,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李寻鹤苦笑一声。 “你这样是在浪费龚甜的时间。”白弦仍皱着眉,他完全不能认同对方这个做法,甚至这个想法。 前方的车灯变了,李寻鹤把车缓缓停下来,转过头,直盯着他。 “是,我是在浪费她的时间。”李寻鹤面无表情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但我宁可她以后后悔,也不想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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