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凤情先是眼前一亮,继而生出怀疑,“连署名权都不要,只要个复印本?” “对。”白弦看出她的犹豫不决,叹道,“哪个出版社,实在不行我跟你走一趟,把出版的事情定下来,就署你我的名字。” 这样的结果,凤情就能接受了,觉得是讨价还价,各砍了一半,欢欢喜喜的带他去了本地一家大型出版社,谈妥之后,在电梯里猝不及防地贴过来,在白弦脸颊上贴了一个完整的红色唇印。 “你真好。”凤情甜蜜一笑,“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把复印本给你邮寄过去。” 一夜过去。 第二天,白弦被闹钟叫醒,迷迷糊糊地走进洗漱间,倒了杯水正要漱口,微微一愣,将右手翻过来,看着自己的掌心。 掌心里,写着三个字。 “看日记。” “……是我的笔迹。”白弦忍不住心想,“我什么时候写在手心里的?” 从洗漱间里走出来,白弦翻出自己的日记本,打开一看,又楞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记了这么多日记?”他看着纸上的密密麻麻。 记忆里,上一本日记本用完,他才开始使用这本日记本,只写了一页,而现在,一路翻过来,已经用掉了差不多半本。 这些多出来的日记是谁写的? “是我。”看着眼前那熟悉的笔迹,白弦得出一个让他又惊讶又惶恐的答案。 无论是多出来的日记也好,手心里写的备忘也好,似乎都证明了同样一件事——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暂时忍下惶恐,白弦把日记从头翻到尾,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他打了个电话给凤情:“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把复印本还我?” “快了。”凤情还是这句话,这句话在他的日记本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你不要催了,出版社已经在安排了。” 白弦却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现在他好歹还记得《遗愿清单上》的事,他怕过几天,他连自己写过《遗愿清单上》的事都忘记了。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复印本。”白弦沉下声道,“你不给,就别怪我撕破脸。” 挂断电话,白弦穿上衣服朝外头走去。 “得快一点。”他对自己说,“趁我还记得,我得给林北望说明情况,不管他信不信……至少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船上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行色匆匆的下了楼,一边过马路,一边对着名片,打林北望的电话。 “白弦?”接到他的电话,林北望感到很意外,“找我什么事?” “你今天有空吗?”白弦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跟你说……” 一辆车从他身旁经过,太阳光从车窗上折过来,就像一道夜里打过来的手电筒,刺得他眼睛一痛,继而脑袋一晕。 “小心!” “有人晕倒了!” “吱——” 突然响起的刹车声,是白弦最后的记忆。 等他再次睁开眼,头顶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 “你醒了。”林北望就站在旁边,“等一下,我给你叫医生。” 医生过来的同时,凤情也过来了,看见白弦醒了过来,眼睛里居然流淌过一丝遗憾,但很快掩饰起来,笑:“你还好吧,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怎么在大马路上晕了过去。” 白弦看着她,心里有些奇怪,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值得她亲自跑一趟,嘘寒问暖。 “书还要过几天才能出版。”凤情从包里拿出一本复印本,“先拿复印件给你,可以吗?” 白弦盯着她递过来的复印本,半晌才问:“这是什么?” 凤情楞了一下:“你早上跟我要的,忘了?” 白弦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 凤情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林北望在一旁打量了他们好一会,这时才开口:“这是什么?” 凤情回过神来,笑:“是我写的书,让他帮我看看写得怎样。” 仿佛生怕白弦同意,她很快接了一句:“不过他现在出了车祸,我觉得还是别看了,免得费神,对了,你是他朋友吗?要不你替我看看,回头把故事内容给他简单说一下?” 林北望无可无不可地接过复印本,翻开扫了两眼,眉头一皱,又翻了几页。 “怎么样?”凤情在一旁问。 “这不是你写的。”林北望合上复印本,冷冷道,“是白弦的手笔。” 白弦跟凤情闻言都楞了一下。 但还是凤情先反应过来,一边笑,一边将复印本从林北望手里抽了回去。 “我跟他是情侣。”凤情摆明了欺负白弦记忆出了问题,面不改色道,“这是他送我的。” 白弦的记忆的确出了问题,可不知为何,听了她这话,心里突然生出极大的抗拒,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不对。” 他转过头,极肯定的眼神看着凤情:“我的女友不是你。” 凤情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也不知是被他这话挤兑的,还是在后悔自己多此一举,把复印本给林北望看了。 医生给白弦看了看情况,嘱咐他留院观察几天。 “医生说你在马路上晕倒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出现了轻微脑震荡状况,从而影响到记忆。”林北望公司还有事,临走之前,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在你没什么都忘了,至少记得你女友是谁。” ……我的女友? “有这个人吗?”在他走后,白弦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微信,又翻了翻通讯录,微信里没有跟女性亲密的对话,备忘录里也没有任何一个备注女友的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甚至没有过喜欢的女孩子。 只是这几天,大约是受脑震荡的影响,时不时半夜三更,在医院的病床上惊醒,手里拿着手机。 “奇怪……”亮起的屏幕照亮他的面庞,白弦喃喃自语,“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我电话。” 可她是谁? 他忘了。 于是他放下手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就在他睡着的同时,另外一个人,却仍然执拗的握着手机,屏幕在夜晚亮起微微的光,照亮她因为熬夜太多,开始泛出血丝的眼。 龚甜喃喃问:“你什么时候才会打电话来?” 叹了口气,她翻了个身,再一次失眠到天明。
第一百零五章 我该信谁 “我很久没接到他的电话了。”龚甜在宿舍内打电话,表情看起来十分忧郁,“有多久?半个月了。按时间来算,今天就是他上船的日子。” 叹了口气,龚甜低沉道:“我觉得,他已经忘了那件事……忘了我。” “你已经尽力了。”林北望在电话里说。 龚甜:“可是……” “谁也不想的。”林北望,“谁知道白弦会突然得失忆症?” 话是这么说,龚甜还是有点不死心:“就差一点点了,你当时真的没上船?” 林北望叹了口气:“没有。” 龚甜:“为什么?” 林北望缓缓道:“因为……” 一年前,机场。 一群人,一堆五花八门的行李箱。登机口前,李寻鹤接了个电话,回头对身后的几人道:“我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我们先走,他会坐下一班飞机,直接飞普吉岛跟我们汇合。” 白弦本来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听见这话,皱了皱眉。 又来了。他心想。 这半个月来时常如此,心里总是觉得焦急不安,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去做,可究竟是什么事,他想不起来了。 “白弦。”老潘走过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又来了。白弦更加心烦意乱,主动开口:“别问了,我真不记得了。” 老潘的目光一阵闪烁:“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咱们之前在仓库讨论过的……” “讨论过什么?”轮到白弦了,他拖着箱子走向登机口。 老潘紧随其后,用只有他们俩个人的声音,低声道:“普吉岛海难。” 白弦的脚步一顿。 那种难以描述的烦躁感又来了,他回过头,问:“……我们为什么要在仓库里讨论这个?” 老潘打量了他许久,缓缓笑了起来:“没什么,大概就是第一次去国外,心里有些想太多。” 他没说实话。 白弦盯着他,刚要追问,背后传来薛梦吟的喊声:“你们俩干嘛呢?快点!” 他只好先过登机口,打算上了飞机再说。 飞机上,几个人的座位是挨着的,白弦有心开口,却又有些犹豫,大家难得去普吉岛玩一次,提什么普吉岛海难,是不是不大吉利? 他不提,老潘更不会主动提这事,大家聊着聊着,薛梦吟突然问:“你们都带了什么,我带了好多漂亮泳衣,到时候做直播用,一天换一套!” 张金道:“我来当你的专属摄影师!” “我们大男人,出门在外,带不了多少东西。”李寻鹤笑道,突然转头对白弦说,“对了,你忘在公司了,我顺手给你拿过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递了张纸给白弦。 白弦接过一看……是一张彩票。 “是这个啊!”薛梦吟被唤醒了记忆,“你们的都还在吗,我的好像都丢了。” “还在。”张金道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张明显跟着裤子一起进了洗衣机,洗的皱巴巴的彩票。 最后除了薛梦吟,其他人的彩票都还在,只是有的带在身上,有的放在家里。 “要是能中一张就好了。”薛梦吟又开始做发财的美梦,“到时候我戴个狐狸面具去领奖。” “那我戴个老虎的。”张金道说。 “你?”薛梦吟看了眼他日渐臃肿的肚皮,“你戴个猪头面具吧,不然遮不住你的胖脸。” “那我戴个灰太狼。”老潘凑了个趣,然后看向白弦,“你呢?” 白弦手里举着一本书正在看,听见这话,条件反射说:“羔羊。” “《沉默的羔羊》?”薛梦吟看过来,目光定格在书的封皮上,“我看过这电影,不过一直没搞明白,沉默的羔羊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弦缓缓将书放下,转头看向三人。 “羔羊……是指被害者。”薛梦吟,张金道,老潘三个坐在一排,三人齐刷刷转头看来的那一刻,白弦不知为何,心跳越来越快,“它看见了受害者,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是心理作用吗?又那么一瞬间,白弦觉得他们三个脸上多了张面具,从左到右,分别是狐狸,猪,还有狼,面具上鲜血淋漓,沾着不知道谁的血。 白弦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看见的又是三张干干净净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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