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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贺明谣被杜兴扯住头发,打得嘴角出血,一头撞到床头柜上,看着近在眼前的水果刀,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刀砍了他! 外面的小弟们听病房里咚咚光光,动静不对头,开门进来,入眼便是杜兴躺在地上,魔怔了似的,拳头一下下往贺明谣身上捶,她的额头撞破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女人哪经得住这样打,他们急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小赵把杜兴抱到床上,也被拳打脚踢。 “把医生给我叫过来!老子剁了他!”杜兴不顾疼痛,疯了似的乱动,“滚!都给我滚!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一帮废物,我的腿呢!给我接回来!” 一番折腾,残肢大出血,杜兴直接晕了过去。 贺明谣缩在墙边,抱膝流泪。 小刘蹲过去,看她满脸的血:“嫂子,我叫护士给你处理伤口。” “别,我自己弄就好。” 小刘明白她的顾虑,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默叹口气:“老大没了腿,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所以冲动了。” “我理解的,没事。” “那我帮你要点酒精棉纱来。” “麻烦你了。” …… 杜兴一直昏睡。 半夜,贺明谣坐在床边看他安详的睡颜,手落在他断肢位置,倏地狠狠按了下去。 刹时,杜兴疼得惊醒,上半身拱起,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贺明谣趴到床边,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伤口又痛了?我去找医生给你打止疼针吧。” 杜兴将床单都抓皱起来,翻来覆去,满头大汗,话都说不利索:“去……快……去……” 贺明谣匆忙走出去,见守在外面的两个小弟坐在长椅上呼呼大睡,他们没日没夜守在这里,个个疲倦得很,病房里头这么大声音都没醒。 贺明谣关上门,干脆在走廊静站了会,直到病房里越喊越高的哀嚎声将小刘吵醒,见贺明谣出来,一边拍了拍小赵,一边问她:“嫂子?怎么了?” 贺明谣眨眼间变幻焦急的表情:“盛邦醒了,痛得受不了,我去找医生来打针。” 小刘立马起身:“我去。” 很快,小刘领着医生回来,给杜兴扎了一针。 药效未起,杜兴仍剧痛难忍,仿佛一把把小锯子在缓慢地切割他的皮肉、骨头,他攥住医生的白大褂,哆嗦地命令:“再打……再打一针!快!快!” “不能再打了,已经是最大剂量。”医生道。 杜兴瞪圆了眼,伸手就去掐他脖子:“打!打!” 医生没办法,只好再给他加点剂量,又打了一针镇定剂。 贺明谣立在床尾,看他痛得眼珠子都爆红,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却爽翻了。 良久,杜兴终于消停下来,睡死过去。 小弟们也再次出去守着。 贺明谣湿了块毛巾,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愉快地笑。 真可惜,只断了一条腿,四肢全没了才好。卖国求荣、残害忠良的汉奸,应该做成人彘,日日夜夜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擦完,她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从外面买的安眠药,给杜兴注射进去。 稍等片刻,推了推他的肩,又拍了拍他的断肢,确认人完全没意识后,才拿上包离开。 小赵见她又出来,手里还拿着提包,起身问:“嫂子,这是去哪?” “回家洗个澡,衣服被他扯坏了,还沾了血,这里人来人往的,有失体统。” “是是,那我送您?” “不用,我开了车来的。” “那您路上小心些。” “离得近,没事,你们分一个人进去守着吧,防止他再醒来,要喝水什么的。” “好。” 贺明谣驱车离开医院,回的不是家,而是去见湘湘。 屋里没亮灯,一听到钥匙插进来的声音,湘湘立马迎出来,刚要问有没有杜召的消息,看到她额头的伤和嘴角的淤青:“你怎么了?” “杜兴醒了。”贺明谣淡定地走进屋,关上门,“打了我两下,小事。” “他真是个王八蛋。” “不说他,讲正事。”贺明谣将手里的黄皮纸袋放在桌上,“船已经备好了,今天夜里走。你不能回昌源,我送你先去我朋友那躲一阵子,先吃点东西保存体力。” “我不走,先生还没安全出来,我要等他!” 贺明谣转身,看她哭得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线:“我今天去看他了。” 湘湘一听这话,眼泪又漫了出来:“先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受罪?我听说日本鬼子都不是人,各种手段折磨人。” “别想那么多,阿召身份特殊,他们以礼相待,没用刑。”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好,那就好。”湘湘五岁被卖进杜家,从小就跟小主子们混在一起,算是一块儿长大的。杜召向来待下人好,对自己和那几个亲妹妹们都一样,经常一起玩,贺明谣总来家里,自然和她也熟悉。还记得有一次玩游戏,和贺明谣分进一组,玩扮演游戏,自己给她演妹妹,她就曾说过这句话,“那他——” “放心,”贺明谣打断她的话,“会有人救他出来。” “可这么大事,谁能救啊?”湘湘越往深想越着急,“你有去找过张先生吗?张蒲清,还有辜岩云、霍沥、陈文甫,他们有钱有势,说不定能帮忙,不行,我要去找他们。”说着,她就要往外冲。 贺明谣厉声斥道:“不许去。” 湘湘头一回听贺明谣如此重的口气,印象里她一直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说话软绵绵的。文静的人凶起来,太唬人了。 “坐回来,哪都不准去。” 湘湘老实坐着,不说话了。 贺明谣看她垂着头,浑身的委屈劲,语气缓和些:“把饭吃了。” 提到饭,湘湘才想起来:“那先生把我做的吃完了吗?” “吃了。” “先生说什么没?” “他让我帮忙把你送走。” 湘湘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贺明谣本身就难过,见湘湘眼泪哗哗,又想起杜召被折磨成那样,鼻子也酸了,可自己得坚强,抱头痛哭没有任何意义,眼睛哭肿了在杜兴那还不好交代,她重重掐了自己一下,咽下苦楚,平静道:“快吃,吃完了我再告诉你点消息。” 湘湘抽了抽鼻子,赶紧拆开黄皮纸,将里面的包子拿出来啃,眼泪滴落,让肉馅更咸了,她将纸袋往贺明谣跟前推推:“你也吃。” 贺明谣疲倦道:“我不饿,快吃吧。” 湘湘囫囵吞下,又抓了一个往嘴里塞,连吃四个,直接用袖子擦擦嘴:“还有什么消息?” “你过来。” 湘湘腾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贺明谣跟着站起来:“背过身去。” 湘湘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转身。 贺明谣忽然扣住她肩膀,用沾了迷药的手巾捂住她口鼻。 湘湘睁大了浮肿的双眼,不停挣扎。 贺明谣死死夹住她:“对不起,我时间不多了,湘湘,不要任性,现在这种情况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就当为了他好,一旦你被抓,日本人以你要挟他,你要他怎么办?不能为他多一根软肋了,知道吗?”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走了,就别回来了。” 湘湘晕了过去,贺明谣将她缓缓放下来:“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安全了。” 贺明谣把人背到车里,开到郊外的河边,吹了三声口哨。 船从暗处开过来,停在她们身前。船夫将湘湘抱进去,出来与贺明谣说话:“你不走?” “还不到时候。”贺明谣看向船里昏睡的女孩,“有劳了,请务必安全送到。” “放心。” 船逐渐远去,淹没在浓雾中。 贺明谣立在岸边,望着平静的水面。 希望你此去平安,断不可回头。 …… 贺明谣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回到医院,病房没开灯,凄清的寒夜,压抑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此生最厌恶的男人。 贺家满门就只剩自己一个了,曾经无数次想一死了之,可家仇不报,有何脸面见泉下老小?国仇不报,尸首埋于地下,任日寇踩踏如何安眠? 她抬起手臂抱住自己,站在窗口仰望夜幕中的明月,皎洁的月华铺在身上,似乎,也没那么孤独了。 杜兴这一夜都没醒,早上,贺明谣又给他打了针安眠药,离开病房,和小弟们说出去吃点东西。 他们要送,贺明谣拒绝:“不用,情况特殊,在这看护好他更重要。” 她的车后备箱还放了一件大衣,将衣服换上,头发披散下来,戴上墨镜,来到一家私人银行,把钥匙和印章交给工作人员,去开了个私人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有一个装有电台的小箱子和一本《共.-产.主义宣言》、一本《资本论》,以及这一年多以来收集到的部分情报,用以诬陷杜兴,让他也尝尝被刑讯的滋味。 贺明谣将所有东西取出来,装进皮箱里,一起拿回家。 她进了杜兴书房,将一台缝纫机挪开,拆掉下面的两块地板,下面是事先挖好的暗格。她将书籍和证据放进去,重新封上地板,用缝纫机压住,再将电台裹进被褥,塞到衣柜最上层。 全是杜兴从来不会碰的地方,就算他回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做完一切,贺明谣到卫生间洗洗手,又用凉水扑了把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触碰青紫的嘴角。从前杜兴怕暴露本性,只在衣服能遮挡的部位动手,这次气急攻心砸在自己脸上,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贺明谣用力地按了下伤口,感受一丝一毫清晰的疼痛。 这些年所受的痛与屈辱,是时候要他加倍奉还,她要让他连摇尾乞怜的狗都做不成。 …… 贺明谣再次回到医院,没想到病房空了,走廊的小弟们也不见踪影。 她慌忙去找护士:“304的病人呢?” “出去了。” “出去了?” “是的,这么重伤让不要动弹,非不听,把我们通通骂了一顿,就叫人推轮椅离开了。” “去哪了?” “不知道,我们也不敢问。” 他那气性,一定是去红公馆找杜召了,贺明谣立马要赶过去,刚下楼梯,停住了。 自己不能去,否则更添杜兴的怒气,又要记在杜召头上,她紧握拳,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要捶墙,有护士上来,立马松拳头,佯装勾了下耳边的头发,朝对方客气地点下头,微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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