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喃喃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有用。” “对!就是这句话。”陶蜜赞同,“江舟当时提醒了我——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所有的模型都是错的,但有些模型有用。” 容栀的脑中慢慢浮现出比赛前夜沙盘推演时引发的那一场讨论。 难怪,陶蜜当时提出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需要更加先进的人工智能来处理。如果把这个模型用编程来进一步应用呢?” 当时容栀猛然看了她一眼,就是在想,为什么陶蜜会提出这样指向性明显的问题,有种诡异感一闪而过。 难怪。 所以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可是数据的发生过于无序,怎么解?” “栀姐,如果是你,怎么解?” 当时容栀突然被cue到脸上,怀着某种胜负欲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想法,“贝叶斯法则?” 时空流转,容栀和陶蜜坐在盘古计划的会议室里,容栀看向陶蜜,犹豫地缓缓吐出几个字:“贝叶斯法则?” 陶蜜点头:“对,贝叶斯法则。” 她指着容栀刚刚无意识画出的格子,说: “我们现在的思路是,将宇宙分成小块,利用贝叶斯法则,先人为对宇宙的每个小区域进行一个数据的筛选,然后再不断迭代,在继续发展中不断更新后验概率,来提升人为预判的准确性。” 容栀定定地看着陶蜜,如梦初醒:“所以,这一些,都是因为……我?” 陶蜜很欢快地说:“是啊,当时你的一句话,就好像黑暗的房间被点亮了灯——东西原本都在那里,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没办法看到。” “你的构想就像一个灯泡,让我们把所有原本就在那里的东西,看见了。” 陶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激动的红晕。 容栀却被震惊击中,久久不能平静。 是的,就是这样。 在11X生活的时代,宇宙被人为划分为一个一个小的行政区域,然后各自安于各自的使命。 比如,让她童年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垃圾星,就是这样被人为制造的。 制造着一切的源头,居然就是她自己。 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时空的玩笑? 所以,星际主脑要求人类把她交出来,点名只要她——就是这个原因吗? 自己能够在剥夺肉体、意识编码的桎梏下,从星际监狱逃脱,和这有没有关系? 原来……她出现在古代地球,竟然是一个时间的必然吗? 容栀垂下头,看着面前的桌子。有风吹过,刚刚她随手乱画的格子已经淡得看不见,又一阵风吹来,新的沙尘将过往的痕迹掩埋。 她抬起头,看向江韵。 江韵拿着一只马克笔,站在白板前写着什么,然后他微沉的声音穿进容栀的耳朵: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对于宇宙而言,虽然我们阻止不了变化的发生,但却可以预测它,让我们得以跳出时间的先后顺序来‘‘静观’这些变化。” “变异、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容栀和江韵的目光,隔着沙沙作响的时空,交碰在一起。 第186章 容栀设套,宁绪入瓮 谁也不知道在目光相交的这个瞬间,他们各自孤独地走过多少时间与空间。就好像,当你抬头赞美那星空的微光,其实,美丽的微光为了走进你的眼睛,在宇宙中孤独地流浪了十几万年。 “宇宙每一刻都在吞噬着一些东西,同时又在创造着一些东西。时间是不断流动的,你这次踏进河,水流走了,你下次踏进河时,又流来的是新水。” “所以,事情一旦发生,就成为宇宙的一个切片。如果时光倒流,我们回到过去……” 江韵的目光看向容栀,似乎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阐述:“那我们面对的,其实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又一个宇宙的切片。” 江韵说完了,对着容栀点了点头。 容栀豁然开朗。 她从前一直不愿意去改变历史,但“历史”这个词,本来也只是人类用有限的生命去认识无限的宇宙而发明出来的词语。 既然自己有这个幸运,见证过混乱的时空乱流,跳出了人类寿命的桎梏; 既然混乱流动的时间才是宇宙的真相。 那么,她本就不该用“历史”去思考宇宙。 她可以用自己有限的生命与行为,去无限地接近、靠近宇宙本身。 …… 散了会,容栀找陶蜜说话:“我的猫还好吗?” 江韵转过头:“什么猫?” “一只美短起司,叫火锅。”容栀说。 容栀养了一只黑白灰花纹的美短起司猫,叫火锅,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猫。 陆泽宇笑着给容栀八卦:“江韵小时候养了一只猫,但是后来跑了。” 陶蜜不理会陆泽宇的打岔:“火锅很健康啊,能吃能睡。” “等回去以后,我要给火锅安排一下例行体检。”容栀说。 “命这么长的老猫确实不常见。”陶蜜感叹。 这个话题就这样淡淡地过去了,江韵随随便便听过,没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陶蜜突然说,“我们来的时候,和你那个渣渣爹同一架飞机。” 容栀微微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气,听江舟在旁边补了一句:“他现在连商务舱都坐不起了,居然也是坐经济舱过来的。” 容栀淡淡地说:“他生意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现在应该越来越严重了。” 宁绪自从以容栀的婚事为代价接受了宋世任的注资后,行事便分外受到掣肘。 宋世任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商人的意思是,和容栀的事情一日不成,他就日复一日地吊着宁绪的胃口。 如今,宁绪眼看着容栀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在港岛也闯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儿,显然更加难以拿捏。 她肯乖乖听自己的,去敷衍宋世任吗? 想都不用想,当然不可能。 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宁绪非但心中没有半分后悔,反而对容栀有些埋怨:女孩子就是主意太大了,一点都不柔顺,根本没有孝道可言! 谁家的女孩子天天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的? 当时自己之所以对容栀不好,是因为她从沈城来,沈城那个鬼地方经济落后,容栀还穿得一身黑,看着就晦气,人又倔强又冷漠,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柔顺、甜蜜和讨喜。 他没有不爱容栀,他只是更偏心媛媛,有错吗? 人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是圣人,就连猫和狗都会不自觉地偏爱自己孩子中的一个,更何况他是个人? 动物偏心就像自然规律一样理所应当,人本来也是猴子变的嘛!会偏心不是天经地义的? 再说了,他就算偏心,也是有理由的。 媛媛和容栀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就算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容栀确实,好像,也许,也就是在一些地方稍微出风头了一些,可媛媛她甜蜜又柔顺,要扪心自问,自己就是喜欢顺从的小淑女,喜欢她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喜欢她的母亲所给自己带来的金钱和地位…… 是,宁绪自己也承认,自己的做法是不公平的,他也承认容栀和宁逸媛都是自己的女儿,理论上就应该一碗水端平,而不是对一个百般宠爱,对另一个十八年不闻不问—— 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家里的小事都无法容忍,谈何立足社会? 如果容栀和自己的亲妹妹还计较得失,她人品就是有问题! 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大段话以后,意料之外的,宁绪没有像在韶城的时候,收到附和和赞美,听过的人都沉默不语。 他正在参加京城的一场慈善晚宴,为了拓展交际圈,花了大价钱,找了关系,搞到了一张请柬。 原本,他对能搞到请柬这件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搞成了。 他去酬谢中间人的时候,中间人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你要感谢你生了个好女儿。” 宁绪有些诧异又有些骄傲:“媛媛确实品学兼优,不过她还只是一个学生,为什么能帮我拿到这场慈善晚宴的请柬?” “宁逸媛?”那人惊讶地重复一遍,然后斟酌着说,“老宁啊,不是我多嘴,但你对你那个大女儿,也确实应该多点关心。” “容栀?”宁绪皱起眉,下意识脱口而出,“她又怎么了?” 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倦。 中间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容栀可是当下华国炙手可热的天才少女,你不知道?” 宁绪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就是这样,爱出风头,和她那个死了的妈一样烦人……”话音未落,就被中间人打断,“哎呦老宁,你可别再乱讲话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以后这种话可说不得!”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字字句句,“容小姐现在可是江家太子爷官宣的女朋友!你说这话,是要跟江家对着干?” “我是她老子,我怎么说不得?”宁绪从鼻子深处发出“嗤”的一声,“长了张好脸,就知道到处去勾引男人,真是辱没门风!江韵那种家境,是她能高攀上的?我看江韵也就是玩玩,有容栀以后哭的!” “给她介绍宋世任,清清白白地嫁过去她不愿意,自己到外面做捞女,我们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我看她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管她的!” 第187章 宁绪被生意伙伴打脸&容栀的礼物 这几句话说出来,掷地有声,中间人沉默了,然后抖着手指着宁绪,重重地叹气:“老宁啊老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歹也是亲生女儿,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讲!” 每每想起容家,曾经那贫穷的出身就像精致手工西装溅上一片醒目的泥点子,散发着泥土的腥味,让宁绪无处可逃。 宁绪的脸和他的自尊心就一起扭曲,鼓着眼睛吼起来:“她自己做的,还不让说?她就是被容家那个瘸子养废了!她妈是个泥腿子,养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不成?媛媛像颗无暇的珍珠一样,容栀却到处去勾搭男人做捞女!” 中间人被宁绪这番言论震惊了,片刻,中间人四处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冒汗。 大家都是为了讨好容栀才给宁绪这张请柬的,没想到,宁绪竟然和容栀的关系这么差,这个人情是白做了! 他心中骂娘,恨恨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跟宁绪这个糊涂鬼来往了,非要害死自己不可! “随你!随你!我也不跟你争!”中间人把请柬拍在宁绪手里,“你自己眼睛被泥巴蒙住,看不清哪个是珍珠、哪个是瓦砾,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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