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天日, 阳光照进屋子里,灰尘满天飞舞, 许愿忙从包里拿出口罩戴起来。 她眨眨眼,刘海下的双眸, 泛起泪花。 她蹲在地上,抱着小板凳,无声哭泣着。 年少的日子早已过去,可那些快乐的时光,却难以忘怀,这里有许俊生给她编制的童年梦,可如今,早已千疮百孔。 屋子里父亲做的手工,被翻得到处都是,父亲给她做的纸鸢,甚至已经断了根尾巴。 许愿蹲下,将纸鸢捡起,放在了桌上。 桌上,父亲做的杯子,也布满灰尘,里面甚至生了蜘蛛网。 许俊生是个天才木工,他做的手工制品,如果放到现在,都能挂在网上卖个好价钱了,可是那会儿穷,只能在工厂靠苦力谋生。 他这一辈子实属不易。 许愿将父亲的手工制品找了个柜子放了起来,双手布满灰尘,她皱了皱眉,走至水池边,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生锈,难拧,许愿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拧开,过了许久,涌出水来。 不过由于水龙头早已生锈,涌出来的水都是红色,许愿站在生锈的水池边,看着红色的锈水,流干,直到涌出干净的水,她才将手放了过去。 生锈的水龙头,雪白的双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由于长时间没交水费,她刚洗完手,水就停了。 许愿不想看见家里这样荒凉,她忙拿起手机,在网上缴了水费,又把电费给缴了。 屋子里太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许愿急着赶飞机,也没收拾,她打了个保洁公司的电话,预约了上门清扫,又下单了一个智能锁。 不得不说,如今祖国强大,老百姓的生活也得到飞速提高,足不出户,就能解决好一切。 忙会半天,才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 许愿走至父亲屋子门口,看着生了锈的门把手,愣了愣,她推开门,用手帕擦了擦手。 父亲的屋子还是老样子,空空荡荡,除了床,就是书桌,书桌上还放着父女二人的合照。 许愿走过去,拿起那张老照片,照片上布满灰尘,她用纸巾擦了擦,温雅的父亲和年幼的她,逐渐变得清晰。 父亲将她抱在怀里,看着镜头笑得开心,身上穿着蓝色工厂服,头发上沾满木屑。 这张照片是许愿十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的她穿着白色长裙,留着波波头,嘴角笑起来,梨涡隐隐若现,和现场如出一辙,其实看这张照片,不难发现,她和父亲还是长的有点像的。 许愿没多想,将照片又放在了桌上。 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转,许愿最终将目光锁定在抽屉里,小时候她喜欢翻抽屉,抽屉里好像有很多小玩意。 纤细的手指,触及生锈的手柄,手机就震动起来。 许愿收回手指,从包里拿出手机。 扫了眼,来电人温容,她果断摁了挂断。 但没多久,那边又打了过来,许愿这次没挂,她摘下口罩,摁了接听。 “许愿,你为什么挂妈妈电话?”女人的声音温柔柔弱,带着凄楚,朦胧,恨不得卑微到尘埃里,可许愿知道,温容的温柔,有时候像是一把剑,能狠狠刺穿人心。 许愿苦涩一笑,“温太,你为什么第一句话,就带着责怪呢?” “许愿,你去了一趟澳洲,学了什么脑科,把脑子学坏了吗?怎么和妈说话呢!”这个声音是个男声,很熟悉,很年轻,是许灏。 看来一家人都在呢? 许愿倚在桌边,玩弄着指甲,冷声道,“怎么?要到我这里来治治你的脑子?” “你!”许灏气急败坏,“你的书读到马桶了吗?” 许愿笑笑,“想知道我的知识有没有到马桶,你撞个墙,把脑子撞坏了,看看我能不能给你修修那腐朽的脑子!” “许灏!你过来!”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许振海。 许愿继续低头把弄着手指,她的手指很干净,圆润饱满,每个指甲都有月牙。 “许愿,我们不和你吵,你执迷不悟,抢姐姐的男人,我们原谅你刚来城里,遇到周家少爷,情难自禁,但这世界离开谁不能转,你听爸爸的话,我们给你一百万,你离开周检,每隔五年我们加给你十万。” 许愿:...... 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她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被她清理干净的院子,嘴角微勾,“许振海,你们一家不是很有钱?为了周家,就只愿意拿出一百万?打发叫花子呢!” “许愿!你不要脸!你果然是为了家产,要抢聿白!”许宁委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许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厉声道,“首先,一百万我有,其次,周聿白不是你的,你连话都没和他说几次吧?最后,告诉你们,不光我对他情难自禁,他遇到我,也化身烈火呢!对了,我是干柴~” 许愿说完,那边鸦雀无声。 “你不要脸!” 许宁没有底气,只能编编谎言骗骗父母,遇到正主,她屁话都不敢继续放,只会一个劲儿的说她不要脸。 许愿想了想,继续说道,“许宁,我想问你,装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花,模仿了这么多年的我累不累?” 她话刚说完,那边就传来嘟嘟嘟声,许宁将电话给掐断了。 很好。 恬不自知的家伙。 许愿心里堵得慌,看到满院子的败落,她已经极度不适了,现在许家还给她来这一出,许愿恨不得找上门去,将他们一个两个揍一顿。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平息了怒火。 纤细的手指勾了勾抽屉手柄,陈旧的抽屉“滋啦”一声打开。 灰尘扑面,许愿被呛了一脸灰。 她轻咳几声,用纸巾擦了擦脸。 灰尘呛得她眼泪哗哗的,许愿忙又揉了揉眼睛,才舒缓过来。 她扫了眼抽屉,发现里头有被人翻动的痕迹,但家里没啥宝贝,那些盗贼肯定是空手而归。 抽屉里的没啥值钱的,都是一些药膏,工具刀之类的,但有一样东西吸引了许愿的注意力。 是一张京北大饭店,手工填写的菜单。 几个菜三千的那种。 许愿愣了愣,三千在那个年代,是笔巨款了,可许俊生却只是吃了一顿饭? 她颤着手,用手机拍下照。 她又翻了翻,翻出不少吃饭的单子,还有一些电影票之类的。 许俊生上个世纪,在京北的生活可以说是奢靡,夜总会,大饭店,电影院,只要能花钱的地方,他几乎都去过。 一张张过去的单子,找出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一张单子无所谓,这么多张单子,许愿觉得比那什么信还要珍贵。 上个世纪,谁能消费得起这些场所? 屈指可数。 许愿没翻到什么信件,但她在衣柜里,许俊生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衣服里,翻到了张学生证。 京北大学,物理系,许文河。 旁边还贴了张学生照片,文质彬彬,儒雅英俊。 许愿惊慌失措地拿起桌上的相片,和这张老照片对比。 更惊人的是,两张脸重合。 许俊生就是许文河。 京北大学物理系学生。 瞳孔睁大,大脑一片空白,许愿整个人仿佛身在云雾间,即使之前周聿白给她打过预防针了,但当真相扑面而来时,她还是不敢置信。 能消费得起上万元的娱乐项目,能在上个世纪考上京北大学的许文河,是如何在几千米以外的安阳市的某个小镇,过上了穷得揭不开锅的日子? 她揉了揉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将这些照片,一张张拍下来发给了周聿白。 她突然觉得父亲的身份是个巨大的谜团,这个谜团关系到父亲牵涉到的杀人案。 发完消息,她坐在椅子上,精疲力尽,双腿发软。 七年前,高中毕业篝火晚会,父亲来找她,随之而来的,除了警车还有救护车。 是不是有人在追杀父亲? 即使他进了监狱,也依然有人在追杀他? 是谁呢? 许愿觉得所有事情都凑了起来。 她将手机调成静音,坐在椅子上,闭眼沉思。 一张张脸浮过脑海,四月镇上的所有人,她都回忆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可疑人。 时间线拉近,最近一次,父亲说有人来厂里找他,是个男人,但因为父亲因车祸失忆,记不起来男人的身份,只觉得恐惧。 “你父亲被发现的时候是在隔壁无缘村,那个村有一个刚死没多久的女人......你父亲是在那个村子里空学校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你父亲手上还拿着那个女人的手机。” 陈安民的声音在脑海浮现。 无缘村。 许愿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去无缘村,但确实,那段时间,许俊生的举止确实奇怪。 早出晚归,神色匆匆。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许愿想不通,她没再继续想,将这些东西放进包里,许愿转身离开。 - 晚上十点,南宜飞京北的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 上次来这里,他们还没和好,许愿看见男人从海城回来,一身笔挺西服,个高腿长,整个人就像是橱窗里的模特。 身后跟着不少青年才俊,但唯独他最耀眼。 那样英俊清冷的男人,却会在昨晚,那样卑微地抱着她,揽住她的腰,极力克制,才不越界。 周聿白,真的是很好的男人啊! 许愿想起他,嘴角便忍不住扬起,她从包里拿出手机。 两个小时前,男人回复了她的微信。 周聿白:好。 她提着包,来到空旷的机场内部,拿起手机,按了微信语音键,“周聿白,你在哪儿呢?” 大晚上的,人不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经过,也都会慢下脚步,看一眼,这个柔美动人的女孩子。 那边过了会儿,发来消息,检察院。 这么晚,还在上班? 许愿没多想,出了机场,她打了辆车。 “小姐,去哪儿?”司机问。 “京北市最高检察院。”她答。 司机愣了愣,笑道,“这么晚去检察院做什么?开庭什么的,也要白天吧?” 许愿将车窗打开,寒风吹来,她疲惫的身体,突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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