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渺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好看。” 她们在这姐妹情深,坐在沙发一侧的段宵乏味地出声:“好了没?可以吃蛋糕了吧。” “……” 夏仰朝茶几上的蛋糕看过去,看着品相和款式都不是镇上这些普通蛋糕店能做得出来的,不禁问:“你在哪买的?” 段宵:“不知道,王姨订的。” “从公寓那带到这儿来?在路上都闷一个多小时了。” 说是这么说,课她还是惊讶于蛋糕毫无损坏的表面,奶油上面浮着的果肉看上去还很新鲜。 温云渺指了指垃圾桶里的东西:“蛋糕盒子,下面……有冰块,都化了。” 夏仰恍然大悟,一边拆开蜡烛盒子,一边说:“那吃吧,先许愿。” 段宵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数字为“1”和“七”的蜡烛。 他看温云渺在那闭着眼睛许了半天,笑了声:“差不多行了。说话说得慢,许愿也许得慢?” “你别催她!”夏仰瞪他一眼,见温云渺睁开眼了,又变脸飞快,“许完啦?” 温云渺腼腆地点头,吹灭了蜡烛。 蛋糕味道不腻,订的也不大,就精致小三层。几个人都吃过了,还剩下一小块,温云渺把多出来的放进了冰箱里。 电视机一打开,是学英语的频道。 段宵就坐在那看,也不打算走,时不时像个老大爷似的开口:“水在哪?渴了。” 夏仰在阳台收衣服,屋里就他俩在。 温云渺瞥他一眼,起身去给他倒。再回来时,就看见段宵拿着她刚做的物理练习题在那懒洋洋地看。 他没有一点动了别人东西的自觉性,泰然自若地接过她递来的水杯,点评道:“你比你姐聪明,现在能考多少分?” 温云渺:“上次模拟考,是652。” “985是能随便挑了,京大就还差点。” 她和夏仰不一样,没学艺术。 夏仰母亲是申城话剧院的,舞蹈出身。夏仰从小就跟着她学舞,从初中起就是走艺术生的路子,上京大舞蹈系自然也不用这么高的文化分。 但普通文化生想上京大,得吃不少苦。 段宵拉出张椅子坐下,示意她拿笔过来:“你物理的主观题都很薄弱,去年不是还行吗?到今年就偏科了?” 温云渺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难。” “嗤。”被小女生的坦荡逗乐,段宵不给面子地拆她姐的台,“你知道你姐会怎么说吗?她会说今年出卷子的老师变了。” 说到这,他又没忍住笑:“她那总有一堆理由,就是不承认自己写不出来。” 温云渺当然知道。 她还知道接下来给她辅导功课的过程中,这人嘴上会一直提到她姐。 温云渺时常觉得段宵虽然人很好。 但他有病,还病得不轻。 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暑假,他给自己送了一本专门讲异性恋的中学生启蒙书籍。 她只是很依赖姐姐,又没到病态跨越血缘的迷恋程度。可在他眼里,似乎所有人都对夏仰有非分之想。 夏仰回来一趟就是检查妹妹的生活状态,从厨房到卧室。 看见桌上还摆着从旧冰箱里拿出来的菜,她皱了皱眉帮忙塞进去,絮叨数落道:“不是让你多吃肉吗?怎么上个月给你买的鸭还冻着一半,生活费用完了?” “还有的。”温云渺抬起头,“作业多,自己煮饭……来不及。现在我,都在学校吃。” 段宵撂开笔,起身:“行了,去买点东西把她冰箱塞满吧。” 温云渺连忙摆手,她是属于情绪一激动,结巴更严重的:“不、不用,我吃不了,我……” 段宵径直拉过夏仰,留她在家继续写作业。 两个人往门口走,他这张嘴一如既往地坏:“不想听你说,等你说完天都黑了。” “……” ** 外头天确实黑了。 11月中旬的北方,天黑得快。 小镇就这么大,开车反倒不方便。他那车又不便宜,难免引人注目。 两个人刚才在屋里也没怎么说话,现在就剩下他俩并肩走着,有一种相对沉默的尴尬感。 夏仰想着去买点糕点、水果之类的,转身问他:“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去?” 段宵反问:“你呢?” “我不回去了。明天上午没课,机构那节课也被我调到明晚了。”她看了眼时间,说,“快7点半。” “你急什么?我来这连顿晚饭都没吃。” “那吃完晚饭走?” “嗯。” 他随口应了声。 街上传来烤红薯和栗子的香味,夏仰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也吃不了,慢慢走到街边的一家驴打滚的糕点店里。 老板说可以尝一下再买,递给她一块:“纯手工现做的,可好吃了!” 夏仰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软糯清香,里面红豆馅的口感十分清甜。 但她算了算含糖量,不想把这一整块都吃完,丢掉又太浪费。 段宵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在一旁开口:“手上的给我吃。” “哦。” 她递过去。 段宵没打算接,微张着嘴等她喂。她睫毛抖了下,一股脑儿地把那块糕点全塞进了他嘴里。 他视线灼灼,边嚼边埋冤地问:“你要噎死我?” 夏仰不自然地转过脸,从包里把装着薏仁水的保温杯递给他:“谁让你不自己拿。” 一回头,看见老板娘一脸慈母笑地望着他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来这拍电影呢,这小情侣,都长得这么好看。” 段宵心情不错地笑了声,囫囵开口:“拿五盒。” “要这么多干嘛?”夏仰看他那大口气就急,扯了一下他手。又回过头对老板娘说,“两盒就够了!家里人不多。” 老板娘露出个“懂”的表情,麻溜儿地装盒递过去。 付过钱,夏仰提着糕点往外走,又在旁边买了两袋橙子和梨。 段宵两手空空,跟在旁边问接下来去哪。 “去买菜,不是要吃晚饭吗?这里的菜市场一般在9点关闭。”她说完,打了个喷嚏。 夏仰从京大出来就穿了身秋冬季的棉质长裙,上身套着件薄紫色的线衫。 白天是多云天气,温度不算低。刚才在室内也有暖气,一出来才发现晚上风这么大。 瞧见他动作,夏仰忙说:“你别给我脱,待会儿你也感冒了。” 段宵里面还穿了件毛衣,他又本就是常健身的体格,不怕冻。脱下来的那件卫衣披在她身上:“我们俩之间,谁更容易生病?” “……” 夏仰无语。 她一家子都遗传的身瘦体弱,她更是一到换季就得感冒一次。 段宵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大了好几个号,明明也不矮,但那骨架就像个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他给她穿完,心血来潮地还戴上了后面的帽子。 帽子压下来,盖住女孩的大半张脸,露出个白皙纤细的下巴尖。 夏仰身上挎着包,还提着东西,弄不开。只好往后仰头,想把那帽子给弄下去,人又被拉回去。 她看不见他表情,猜他又在玩自己,轻皱眉:“你好无聊,这帽子都挡住我眼睛了。” 段宵低声笑,喉结一滚。两只手拉着帽子边沿把人拉近,脖颈一勾低,探进去亲她。 路灯光影疏黄,偶尔有行道树的枯叶落下。阒寂的街道上连辆车都没有,只有他俩在接吻。 帽子这么大,谁也看不到里头亲得多热烈。 男生粗砺的指腹沿着她脸颊摩挲了一下,顺着肌肤滑下来,掌心握住她颈侧,能感受到她吞咽涎液的颤动。 唇瓣覆下来时还算温柔,舌齿抵进来后就变得炽烈了。 夏仰踮着脚迎合他动作,手里的东西沉,差点从不知不觉快松开的手指上掉下去。 她偏开一点脸,细细喘着气:“袋子……” 段宵伸手捞过来,提在自己手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去牵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侧,又碰了碰她脸。 夏仰头上还戴着那帽子,垂眼看着底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 好像这些天来,彼此心照不宣的冷淡期就这么消弭了。 …… 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夏仰说不能让寿星煮菜,决定自己来下厨。 温云渺担忧地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进厨房。 她是会做饭的,但她姐长这么大最擅长的只有跳舞,其他事情好像都做得不是多顺手。 至于她那朋友,看着也不像会做菜的。 夏仰在手机上搜了几道菜的教程,把配菜都洗完,也切好,转过头:“你在干嘛?” 段宵面前是那盆活蹦乱跳的虾,他把水倒了,虾全装在篓子里,回答说:“等虾死。” “你在等我们被饿死吧?” 夏仰皱眉,拿着剪刀抓起一只虾剪断了虾头,利落去掉了虾线。 段宵看着她残暴的手法,迟疑:“它是活的。” 她面无表情地抓起那个缺水缺氧蹦跶得最厉害的虾,剪掉虾头,抬眸看他:“现在死了。” “……” 下锅时倒轻松许多,夏仰照着网上说的那样:下料酒、生抽和小米辣,期间还放了一把去腥味的香菜。 段宵站在旁边,闷声:“香菜好臭。” 她也不喜欢这个菜,可面色不改地又往锅里丢了三根香菜,皱着鼻子说:“我知道。”
第12章 第12章 出乎温云渺的意料,这顿生日晚饭吃得还不错。 两个没正儿八经做过几次饭的人,在厨房里捣鼓小半天居然做出了四菜一汤,还有一份味道鲜美的虾。 冰箱里被他们塞了太多存货,温云渺洗了几样水果端出来,拉了拉夏仰的衣角,小声问:“他今晚,要留下来吗?” 夏仰被她提醒,这才看了眼时间,转过身:“快十点了,你不是要回去吗?” 段宵指了指阳台外边:“在下雨。” 京郊开回市中心要走高速,总归晚上雨天开车不太安全。 “那你今晚住这吧,一次性洗漱用品都在洗手间里。”她想了想,说,“你睡我房间。” 温云渺不知道他俩之间的事,紧张地看着她。 家里只有两个小房间,她房间里是张单人床,夏仰房间的床倒是大一些,可是…… 段宵闲散地靠着沙发扶手一侧,明知故问:“那你呢?” 夏仰白他一眼:“我睡沙发。” 沙发这么小,当然睡不下他。 他没客气:“行。” 段宵在这有几套衣服,是前年暑假落在这里的。 后来夏仰觉得温云渺一个小女生单独住不安全,让她偶尔洗洗就挂阳台上,营造出有男人在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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