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姨刚做过一顿饭,人已经走了,摆在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时隔4、5个月再回到这。 夏仰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但其实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她的拖鞋还在玄关鞋架上,随手搁在台子上忘记带走的发夹也在原地。 走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也还是什么样。 “你先吃。”段宵进门,解着领带往卧室走,“我去洗澡,在饭局上染了一身烟味。” “……” 很好,这个流程更别扭了。 夏仰当然没先吃,她在客厅坐了须臾。本来想打开电视打发时间,后来又感觉太奇怪了,有种回到主人位置上的感觉。 那些人不做床伴之后,也是和他们一样还能正常做朋友吗?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性格一向乖顺佛系的缘故,也导致很多关系的主导权都在对方的手里。 夏仰索性起身,在阳台吹着风清醒了会儿。 一转眼,她看见了那盆枯萎的生菜。好像是因为最近气温高了,没浇水才干死的。 盆栽里干涸的土印证了这一观点。 她莫名想起了上次段宵说他种的生菜都没人吃了。 都死了,当然没人吃。 段宵好像真的没有再把他们这段关系往以前那样发展的打算了。 听见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夏仰走回了餐桌那,端起碗舀着汤。 头顶上方那颗炽白色的灯泡突然闪了几下,发出怪异的电流声。滋滋两声后,灭了。 只有餐桌这里的这颗灯泡灭了。 段宵正好换了身居家服出来,他发梢还有点湿,脖子上挂着条白色毛巾,往餐桌这看过来:“灯泡坏了?” “嗯。”夏仰放下了勺子,盯着天花板两秒后,问,“有备用的吗?” “应该没有。” 这不算多常见的情况,他去杂物箱那翻了翻,果然没找到。再起身转过来时,就看见餐桌边已经亮起来了。 那只在病房里被他抢过去的香薰蜡烛,在此刻发挥了该有的作用。被点燃,烛火明亮,照着那一隅。 夏仰把打火机放回中岛台那,解决完这个小麻烦,拍了拍手:“行了,吃饭吧。” 段宵走过去,径直伸手摁灭了蜡烛。 他指腹像没被灼疼一般,掌骨撑着餐桌上,垂眸正儿八经地看她:“不要点我的蜡烛,烧完就没了,你又不会送我第二次。” “这个也不是我送你的!”夏仰无语,幽怨地抬眼,“是你抢的。” 段宵耸肩,拿走蜡烛:“我抢的就是我的,把饭端客厅茶几那去吃。” “……” 夏仰嫌麻烦,又拗不过他。 她站起来一边转移那几道菜,一边碎碎念:“什么臭毛病,蜡烛放着不用,留着攒灰嘛?抢就抢了,还能美化成是我送的,安徒生都没你会编故事……” 段宵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跟在她后边,语气危险:“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当我聋的?” 夏仰吃人嘴软,心虚闭麦。 才坐下来吃到一半,又听见门铃在响。夏仰离门近,以为是物业。起身跑到门边,看了眼连接门口的显示屏。 但门口站着的:是拖着行李箱,挎了个包的周栖曼。 夏仰一怔,她都知道这里的地址了吗?带着行李箱,今晚是要住下?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来。 段宵看她迟迟没动,走过去:“谁啊?” “你那个……朋友,你自己开门吧。” 夏仰错开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回去。 不料段宵直接就把门拉开,她就这么被迫站在了门后和墙中间的位置。 段宵居高临下看她:“你怎么在这?” 周栖曼见到他就想诉苦,把包丢他怀里,苦着脸:“我毕业了,刚回国呢。家里人去旅游了,嘉泽说你这有地方住,快让我进去。” 段宵一动不动地挡在门口,把手里的包放回她行李箱上:“不方便。你不想回家,可以去住酒店。”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这样我告你妈去!” “那你就去找她,老宅大把空房间。” 他一脸无所谓,边说着要关上门。 周栖曼伸手挡住,气急败坏:“你真是变了!阿宵,我只是刚回国不想一个人待着,想借住一晚上而已。” “我公寓没客房,何况你去小梅家更合适吧。” 小梅是梅雅茉,是圈子里一块玩的女孩。周栖曼听出了他这意思,又正好瞥到玄关台子上的女士挎包。 “你藏女人了啊!又是那个夏仰?”她咄咄逼人地问,“寒假你去意大利那会儿,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是不是她故意接的?” 夏仰没想到这也有她的份,偏偏他俩现在又不是那种关系了。提起以前的事情,只会让彼此尴尬。 段宵挺不耐烦地回:“我故意让她接的,也是我挂的。” 周栖曼被气得不轻:“你……你为什么?” “因为老子在做.爱,你打扰到我们了。”他耐心耗尽,耷拢着松懒的眼皮,话语混劣,“上次是,这次也是。” 听到这的夏仰皱起眉,在门后边儿狠狠踢了他一脚。 什么这次也是!
第41章 晋江独家发表 后跟腱那不轻不重地挨了下, 段宵唇角轻翘,不动声色地把人继续打发走。 门口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周栖曼忿忿不平地拎起自己地包:“行, 我去你妈那!” “不送了。” 门关上,段宵刚转身又挨了一脚。还没出声,就看见夏仰气鼓鼓地往茶几那走回去,趿拉着的拖鞋踩出“哒哒”响。 她坐下来把饭吃完,低着眼轻骂:“又胡说八道!” 段宵不紧不慢地坐到她对面, 拾起筷子, 乜她一眼:“我不这么说,还真让她进来?” “也不是不行啊。”夏仰鼓了鼓腮,抬起头,“反正我待会儿就走了。” 他偏了偏头,轻慢开口:“继续说,看看你待会儿能不能走。” “……” 撂完这句话, 对面那姑娘一下就老实了。还很努力地往嘴里多塞了两口饭, 低眉顺眼的。 段宵睨着她那装乖巧的识相模样,不由得低嗤了声, 手欠地往她脑袋上揉了揉。 她拧眉躲开,皱着脸:“你快吃饭!” 他偏要停下来, 眼皮微掀:“夏仰,你今晚在我车上睡着那会儿,除了梦见你爸妈,没梦见别的吗?” 夏仰端起果汁抿了一口:“为什么这样问?” “你呓语了几声, 好像在害怕。” 只梦到爸妈, 不至于瑟缩地发抖。段宵想了想,还是想问清楚一点。 夏仰犹豫了几秒:“除了梦到他们, 还梦到了当年我爸帮忙抓歹徒的那一幕……我看见捅伤他的那个男人被警察戴上了手铐。” 她那次在广场那只是和他提过几句这件事,但没细说。不过光是想起来都能哭成那样,一定是很痛苦的记忆。 段宵眸光轻动:“你在现场?” “嗯,我就在我爸的那辆车上。”她深屏了口气,“货车很高,我爬到了挡风玻璃那找他,他倒在了地上。” 即使已经过去七年了,但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夏仰惊讶于自己讲出这件往事时,能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 当初去警局的时候,她也是把那个逃犯的样貌外形都描绘得清清楚楚。 “警察说多亏我爸的货车横亘在那条路上,挡住他们的车,才抓到了人。” 身边人常说夏仰身上总是散发着温柔、温暖的气质,一直有股向上生长的蓬勃生命力。 她脾性软,只要不触及底线,有时候甚至能说是随遇而安的性格。 那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接收到的都是很好、很纯净的爱。 父母相爱,父母爱她。哪怕父亲因为帮忙除恶出了意外,母亲给她的教育也从来不是怨天尤人、伤春悲秋。 搬来京州后,相依为命的妹妹同样也无保留地爱她。 纵然她和同龄人相比,经历颇为凄惨,但也早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练就了钢铁意志,坚韧又独立。 她早就接受了自己这样的生活。 不会学坏,不会变坏,她永远美好。 “……我妈妈当年也很难吧。警察怕逃走的那个聂小仗报复我们,劝过几次我们搬家,还向政府申请过安置费。”夏仰现在回想起来,理解道,“但我妈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那个家。” 段宵安静地听着她讲起这些,久久没说话。 饭都吃完了,故事也讲完了。夏仰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往前挪过去一些,突然抱住了她。 夏仰愣了一下:“我不难过了,你不用安慰我。” 她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段宵下颌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发顶,缓声道:“所以你初一那年才从申城搬到了京州?” “对。”她迟钝地笑笑,“说来我来京州之后,过得还不错。能继续学跳舞,还被附中录取了……本来我还以为高中三年要读它隔壁的那所高中呢。” 当时初中升高中,也是要看中考成绩的。 隔壁那所高中是纯公办学校。 不管是专业分还是文化线,都相对好上。 而京大附中是公私合办,全市最好的高中,但学费低,还有很多奖学金助学金。不过,它录取艺术生有文化分数线的高要求。 按道理她夏仰当时只有专业过关,文化刚刚达标,得看总排名能不能录到。 没想到居然真的被补录到了。 “我那时候作为最后一名进学校,可紧张了,只能比其他同学更努力。”夏仰说到这里,笑了下,“还好后来拿了桃李杯,带我的老师都能扬眉吐气些。” 段宵抚了抚她的背:“读隔壁那所高中,就遇不到我了。” “是啊。” 如果父亲没出事,她不会一个人搬来京州投奔亲戚,不会在京郊上完初中。之后也不会上附中,不会因为校区重建搬去有他在的主校区,更不会遇到罗良琛。 有些事情就像蝴蝶效应。 一环扣这一环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夏仰眨了眨眼:“好晚了,我要回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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