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就算是发现只有我最好骗,那也没关系。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夜晚清晰。 温迟迟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眶染上浅薄的殷红。由嫌不够,于是她又垫脚,用唇堵住他的话。 东西在玄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没人能分出神来管。 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温迟迟背抵在门板上,后脑被他护在手里,分开的时候舌尖都发麻,嘴唇湿润到仿佛有莹润的光。 李槜埋在她的颈窝喘气,还不忘从鞋柜上摸了遥控器开空调,温迟迟觉得他的气息就足以将她融化了。 她脚有些软,全靠李槜拖着腰,讲话也轻轻的,声音里像是没什么力气。 黑暗中,她抬手摸到李槜脸上的湿润。 温迟迟红着眼眶笑笑,踮脚吻掉一些。 她轻声呢喃:“我爱你……” 因为你是李槜,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身前男人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接着是又是铺天盖地的吻,柔软的口腔发烫,仿佛不是自己的。 从玄关到沙发,续的时间远比断的要长,温迟迟觉得自己快缺氧,像岸边脱氧的鱼,只想要大口喘气。 她累得不行,眼见面前的人又要压下来,干脆自暴自弃,坦白了越婷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槜动作一顿,只感觉脑海空白。 于是她被抱着进了卧室,背撞到床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差点要窒息。 温迟迟睡眠质量不好,书桌那边的墙壁上挂了灯串,昏黄的灯光,其实很暗很暗。 但足够李槜看清。 亲吻的力道越来越凶,有泪从温迟迟眼角滑出来,顺着流过她鼻背旁那颗小痣。 李槜腾不出手,干脆俯身替她舔去,舌头落在脸颊是软的,温迟迟也是软的。 细细密密的吻从那颗小痣开始,路过脸颊的时候他轻轻咬了一口,温迟迟背脊崩紧,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嘤咛。 从下巴亲到脖颈,耳垂被人轻柔地含住,黏腻湿润。 温迟迟忍不住仰头,脖颈被汗珠坠上了珠光,崩出漂亮又脆弱的线条。 明明是快要飘雪的冬季,温迟迟却感觉自己正置身于那个初遇的雨季。 玻璃盏里坠着水珠的潋滟樱桃因为惊雷颤巍巍摇晃,亚热带绿植阔叶被水渍冲刷出油亮的印痕,像是顺着纹里滚落的灼热汗滴,鲜红的瓜瓤不小心落地,晕染出大片汁水。 轰隆雷声,暴戾的雨滴涤荡青石板,热气席卷,玻璃窗户氤氲水汽,世界即将崩塌。 如此今日,她又一次沉溺在这样窒息的湿润中。 李槜额角青筋跳起来,声音里含着哀求,促声问她疼不疼。 温迟迟伸手轻拍被自己下巴顶到的那颗脑袋,又往外轻揪了下,她说你不咬的话我就不疼。 李槜有些恋恋不舍地吐出来,但真的不咬了,只是手撑在两侧,呼吸忽远忽近喷在她上。 温迟迟想起早晨他为她剥开的那只胡柚,此时此刻她也像他手中的那只胡柚,汁水在他指尖、唇间肆意,又苦又甜。 昏昏沉沉中,不够宽敞的双人床是冬夜浮沉的船。 风雪飘摇,迷迷糊糊睡过去前,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气一样说爱她。 —— 新换的床单被套上绣着苍兰,似乎还残留着暴晒过后的阳光的味道。 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半醒过来,李槜下意识伸手去捞旁边的人,但只摸到残留的温度。 他皱皱眉睁开眼,有微弱的光晕洒在被子上,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路灯。 “迟迟?”他坐起来,喊站在窗边的人。 嗓子还有些哑,低低的沉。 “下雪了哎!”温迟迟站在窗边,声音雀跃。 开着空调的卧室很暖,她身上只穿了李槜找来的睡裙,白色的棉麻质地。 浅淡的光打在莹白的肩膀上,叫人轻易就能看清她肩膀上的红痕。 李槜眼底暗了暗,从背后圈住她,下巴也放在温迟迟肩颈处。 “嗯,你心心念念的初雪。”他亲亲她的侧脸。 体型差的原因,从后面看,像是垂着肩的李槜把温迟迟完全包在臂弯里。 窗帘被拉开一半,玻璃窗外飘着绵绵的雪花。 感受到脸颊柔软的触感,温迟迟嗔怪道:“干嘛,大晚上不睡觉耍流氓啊?” 睡前抱着她去清理,她不好意思待在一块,要李槜去自己家拿了整套睡衣,但他只套了睡裤,此时坚硬的胸膛贴在温迟迟的后背,皮肤摩擦间避不开战栗。 寂静的夜晚,所有声音都被放大,李槜轻笑,吻流连在她的脖颈,没有说话。 温迟迟抬起手臂绕到肩膀,牵住他的手,李槜顺从地和她十指紧扣。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里,有分别来自李香茹和温先江的未接电话和短信,一个用直白的语言教训她,一个要她照顾好年纪小的表弟。 窗外白雪像细弱的柳絮,悬在空中、又落入楼下浓稠的绿影。 温迟迟眼神平静地看着天空,跟李槜说她先不急着再找工作了,李槜点头,说挺好。 她笑他反应怎么这么迟钝,问他两个人都创业,以后没饭要吃怎么办? 李槜大概以后也会是溺爱孩子的父亲,夸完她考虑的周到,想了想说没关系,他爸退休金挺高,也可以一块儿去孝敬他妈,毕竟秦清最喜欢她。 温迟迟又被他逗笑,眼泪都快流出来。 看别人家庭幸福不免偶尔为自己惆怅,但李槜说的时候,她只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幸福。 从京市纷纷扬扬的初雪中移开视线,她转身环抱住李槜,埋首在他怀里。 “寒假的高中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去吗?” 李槜摸摸她的头:“嗯,去年高川柏还欠我一顿饭,我通知他等着破费。” 温迟迟又说:“那去之前,我们一起去雾淮吧。” 李槜愣了一下,紧紧圈住她的肩,雪印在眼里,几乎就要融化。
第54章 第二十一颗水星 “我如此坚强, 愿我永远善良。” ——徐佳莹《言不由衷》 * 高中时候,温迟迟常常会一遍遍不自觉在脑海里描摹未来的样子,晚自习后回家的路在这样汹涌的平静中变得不再难熬, 路灯半明半昧, 透过樱花洒下枝枝缕缕的光。 那时候她偶尔会觉得, 自己与雾淮这座城市其实存在某种宿命, 因为李槜。 但温迟迟未曾料到过,真正了解雾淮,会在此时此日。 离过年还有几天,李槜提前订了酒店,自觉充当导游角色。 北方的冬天寒冷又干燥, 雪如李槜所形容的一样纷扬。温迟迟很快就习惯不打伞穿过雪幕, 裹着加厚羽绒服将下巴埋进羊绒围巾,牵着爱人的手, 穿过安静又热闹的大街小巷。 他们去他幼时常去的科技馆,写明信片寄回海城;路过他的小学、中学,买热乎乎的烤花生;也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沙滩,捧着排队买来的榛果咖啡。 阴沉的空气中弥漫着咸湿味,雪花落下同海水翻滚, 礁石坚硬,世界似乎只剩黑白两种颜色。 温迟迟眼睫毛挂着的水珠几乎快要凝结。她看着海,仿佛能感受到胸腔中的潮汐涌动。 这些年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铺展在眼前。她终于发现,自己早已经死去又活来一次。 去秦清家的路上,温迟迟收到越婷的分红转账, 以及附带的新年祝福信息:“年后见, 顺便终于可以好好减肥了:)” 温迟迟和李槜说了自己决定先不找工作好好学摄影,他当时看似反应平淡, 实际转头就给工作室叫了好几天餐。连客妹都惊呼,还是第一次见工作室包下午茶,吓得越婷赶紧解释,生怕下次没有了被传成虚假宣传。 被消息逗笑,温迟迟把手机屏幕给旁边的李槜看。 他轻挑眉梢,语气暧昧:“本来就应该谢谢她的……我说的是工作室的事情,你别乱想啊。” 前不久约了很久的饭终于吃上,越婷还友情赞助了两个游戏角色的设子,李槜说谢谢确实也没错。 但想到什么的温迟迟:“……” — 新年做饭的阿姨放假,秦清得知他们要来,早早就从私房菜馆订了餐,都是雾淮特色。 三人一起就着春晚的电视声音包了饺子,吃完年夜饭,秦清给温迟迟和李槜都发了压岁钱。 早早收拾好的客卧暖气片出了问题,大晚上的,一时半会儿不好收拾,秦清索性指挥李槜把温迟迟的行李搬到他自己房间,让儿子睡只能开空调的客卧。 秦清安抚地拍拍温迟迟的手:“雾淮不比海城,用空调干得很……” 李槜刚搬完行李下楼,听见这话懒洋洋地喊了声妈。 秦清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行了,给我叫魂呢,自己去仓库翻加湿器。” 温迟迟忍俊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阿槜上次住这还是前年过年。”秦清带她去房间,言语间都是温和暖意。 温迟迟坐在铺了深色床单的床沿,等秦清拿东西的时候,好奇地打量李槜的房间。 虽然在海城两人基本都是住在她家,但温迟迟还是挺熟悉李槜家大概的布局。 现在这个也是很典型的男孩子的房间,不过和现在的李槜已经不是很搭,一架子书和各种手办乐高,一眼就能看出中学时代的风格。 秦清拿来一本厚厚的相册在她身旁坐下,从李槜的百岁照翻到初中毕业照,期间穿插着讲述各种儿时囧事,再回忆起来都让两人发笑。 温迟迟自己童年的照片寥寥几张,可以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见证”一个人的人生,何况这个人还是李槜。 即使只是经由他妈妈讲述,还是感到莫名亲切。 最后两张照片是同一天拍的,时间是高二,她记得李槜那时候到京市参加了数学竞赛。 一张是他捧着获奖证书的照片,眉眼间都是少年意气。另一张则是他和秦清的合影。 温迟迟看着照片里,秦清包上系着的那条链子,不自觉问出声:“阿姨,这是……” 秦清凑近了点看,笑笑,解释道:“这个啊,是之前有个品牌搞的系列,我当时买包搭的吧,恰好也挺有纪念意义的,就缠在包上了,这么一说我都忘记放在哪里了……” 一串长长的,挂坠一样的东西,上面坠着很多小小的金属牌,长度又很像项链。 曾经在她心中激起过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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