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温迟迟笑笑,坦然道:“好漂亮。” “是吧?”秦清点点头,“我记得李槜也有一个,当时他还非说不好看,也不知道他的还在不在。” 她正要合上相册,突然又笑道:“对了,当时买这条链子的时候还买了别的东西,我记得是徽章和明信片吧?” 温迟迟一愣。 秦清看见她的反应,顿了一下:“看来是了,他那时说自己换了个女孩做同桌,想要给她带回去一些纪念品,我打趣了他几句,叮嘱他要送就全部人都送,不要让同桌感到冒犯……” 牵过温迟迟的手,她了然笑道:“现在看,他当时的同桌就是你吧?” 窗外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白驹过隙,新的一年又快要到来。 原来那片明信片上的大海,她早就该看到。 门被李槜打开又轻轻关上的时候,温迟迟还有些怔愣。 “在想什么?”他已经洗过澡,没完全的头发透着潮,从背后凑上来亲她的时候凉凉的。 回神的温迟迟抬手摸摸他头,说:“在想原来有人蓄谋已久。” 李槜没问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点点头,说那你愿意和蓄谋已久的人接个吻吧,毕竟他高中就想这么问了。 温迟迟笑骂他流氓。 李槜丝毫不在乎,咬着她的耳朵坦然承认。 昨天窝在酒店断断续续做了一整天,他借着检查的由头,说什么都不肯走,软磨硬泡。 温迟迟咬在他唇角,警告他秦阿姨还在。 谁知李槜全然不管,亲吻挑着空落在敏感处,极尽技巧:“那让我妈打死我吧。” 温迟迟:“……” 窗外鞭炮声愈盛,影影绰绰传进来。 她被吻得脱离,软软摊在他少年时的地盘上。迷迷糊糊间,只找出床单不能湿这个理由试图劝退他。 谁知埋首的人撑起来看她,眼睛湿润润的,乍一看特别无辜。 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就在温迟迟要再接再厉的时候,他用还沾满晶莹的手托起她,踢开浴室门。 “你提醒我了,”李槜笑得很少年气,“这里就没关系了。” — 落地宜兴前,温迟迟特意把羽绒服脱下来。 久违的故乡,冬天也艳阳高照,这两年街道变了样,她反而不如李槜这个去年还回来过的人熟悉。 居然有些近乡情怯。 李槜他爸爸出差了,他没回家,和温迟迟一起住酒店。 同学聚会的时间在晚上,放完行李还有一段时间。她想了想,从箱子最深处翻出一把钥匙,“阿槜,陪我回家一趟吧。” 新年的氛围还未完全散去,店铺门口新换的对联喜庆,屋檐下是鲜红的灯笼。 路过关门的面店,温迟迟抬手指了指:“我当时就是在那儿说你闲话来着。” 李槜牵着她的手,装不懂:“你那不是问我时间么?” 温迟迟因为他的“颠倒黑白”噗嗤笑出来。 “你真的不用回家一趟吗?”踏上斑驳的家属楼楼梯上,即使知道这个点温先江和李香茹都在上班,温迟迟还是骤然被一种压抑的情绪包裹住,只能找话题试图让自己回到地面。 李槜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捏捏她的手指:“懒得回,我爸知道了又得喊我搞卫生,留给他出差回来自己弄吧……” 踏过最后一层阶梯,拐角绿萝一如往昔,只是看起来更旺盛些。 松开和李槜交握的手,温迟迟从口袋掏出旧钥匙,与锁孔严丝合缝,往右拧开。 家里的摆设处处熟悉,又好像哪里都不熟悉。时间是再强大不过的东西。 她直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地板上堆了很多箱子杂物,床和桌子都是空的,书架倒只是积了些灰。 “没关系的。”温迟迟阻止要把箱子挪开的李槜,叮嘱他在门口等,自己绕过去,从书架最下层翻到一个小收纳盒。 打开,里面是一件叠起的校服外套,再往下翻,是曾经被撕成两节又粘上的成绩单。 重新合上盖子前,温迟迟从校服口袋里摸到一块儿早已经过期的巧克力。 巧克力品牌层出不穷,这块儿几乎已经被挤出了市场,就像那几年的荨麻疹一样,再不见踪影。 李槜接过来,说改天可以一起去市场找找看。 离开前,温迟迟把一张银行卡和便签放在厨房——温先江基本不会去的地方。 你们欠我的我偷偷放不下又偷偷放下了,你们没做到的我单方面记住又单方面划掉了。 关上门的时候,温迟迟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工作日,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多,阳光明媚,两人走着就到了三中。 寒假,连高三都还未收学,门口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随口考过班主任姓名就让他们进了学校。 毕业就装修的“习俗”并没有在这几年应验,一砖一木都透着熟悉感。只是曾经属于他们的教室里,黑板上写的值日生再也不是熟悉的人。 路过体育馆,李槜突然驻足:“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里。” 阳光透过榕树缝隙撒下,他抬手指了指乒乓球桌,看着她笑得肆意:“当时我办完转学手续,回去路上看见你和王思琪在打乒乓球……” 他心想这个女生脾气可真好,一个球都接不到也不见恼。 那是才是初见。 李槜眉眼意气,温迟迟从脑海中费力找出一点模糊的记忆痕迹,也跟着笑起来。 恍惚又回到少年时候。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青春? 是乏味可陈的,每一寸经脉都掺着疼的,血液浸没着酸辛的; 是汹涌叫嚣着却不得出路的,被腥臭味淹没的; 是腐朽又摇摇欲坠着,看不清来时路的。 在这样潮湿的青春里,你是我唯一的宣泄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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