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奥罗拉就和安东尼奥商量着报警。 “我都听你的。”一病过后,安东尼奥憔悴了不少。他原先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虽然看着瘦削,但是体格很健康,而现在病号服下显得空荡荡的,脸色惨白。在他的心里,现在怎么追究责任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怎么恢复以往的状态。 这一晃,三个多月了,不但奥运会铩羽而归,还可能完美错过西甲联赛。 奥罗拉摸摸他的脸颊:“你后悔吗?”为了一个大部分足球人都不重视的比赛,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甚至不需要测试,也知道安东尼奥各项数据都下降了不少。一个足球运动员,或者说大部分竞技运动员的运动生涯都是那么短暂。挑战人类的身体潜能,冲击既定生命轨道,一瞬间灿烂,却像烟花一样易逝。 “当然不后悔,每个人都至少有那么一刻想过要为国而战。”安东尼奥坐起身说道。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不可避免的也会觉得恍然。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有一天终于学会了奔跑。可就跑了几分钟,或者说几秒钟就栽倒了,还来不及看一看那升起的朝阳。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失望沮丧的情绪来,奥罗拉已经像一根绷紧的弦。有人痛他所痛,关系他的梦想更甚于她自己的,他觉得很暖心。可是,他不愿意奥罗拉因为他长久忧伤,她应该是耀眼的、无拘无束的。爱应该成为一双翅膀,让彼此飞得更高、更远,而不是束缚。 奥罗拉也是这么想的。她想着,安东尼奥这时候肯定很失落。就像她自己,在舞台上掌声越热烈,越无法接受谢幕后的苍凉。她也想到了她的母亲,是不是也正是因为热烈的爱过,才无法接受没有爱时的贫瘠。奥罗拉曾经逃避过,不愿为爱所困,但是安东尼奥给了她飞蛾扑火的勇气。 在感情上,她和安东尼奥都是初学者,但无疑安东尼奥的成绩要比她好得多。现在也是一样,他怕她难过,所以不肯表现出一丝丝难过来。 想到这里,心底里蓦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她说:“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一个勇士,你一直都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她看着安东尼奥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如清波荡漾,一切尽在不言中。不必说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甚至不必说我爱你。此时此刻,一个吻,足够。 呼吸缱绻间,奥罗拉搂着他的肩,真的感觉到生命交融,欢悲与共。 “有那么几天,我觉得自己会死。”安东尼奥突然说。 奥罗拉没有说话,抚了抚她的头发。 “我舍不得死。”安东尼奥看着奥罗拉,“我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留恋,即便没有足球。” 所以,我不会倒下,你也不用担心。 “而且,我不曾,也不会失去我的爱好。在卡拉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伯纳乌,会在这个承载了那么多故事的地方奔跑。” 所以,即便在没有那样好的状态,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依然是一种快乐。 “以前,我只想着夺冠。不管哪一场比赛,都想着一定要赢。我觉得自己是上帝赏饭吃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没有人可以一直赢。承认别人的天赋,承认别人的强大,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没有那么难。” “我最亲爱的罗拉,如果我还能回到球场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安东尼奥狡黠一笑,露出了脸颊边的小酒窝,“你以后可要养着我了。快去好好工作!” “那可不行,你到时候得快点再找别的工作,我不喜欢无所事事的男人。”奥罗拉笑嗔,“说真的,除了足球运动员,你小时候还想做什么?” “呃,”安东尼奥顿了一下,有些腼腆,“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我保证不笑。”奥罗拉立刻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是个演员,有职业素养的,“你快说。” “我……我想做裁缝。”安东尼奥几乎是把话含在嘴里的。 话音未落,奥罗拉就意料之中的哈哈大笑起来。 “说好了不笑的。”安东尼奥有点委屈,撇着嘴说道。 “那不是实在忍不住吗,”奥罗拉笑得停不下来,“真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感兴趣。”想到安东尼奥眨巴着绿眼睛,小心翼翼的缝衣服的场面,她就觉得又蹩脚又温馨。 “哎,”安东尼奥泄气似的往床上一瘫,用枕头盖住脸,“都是生活所迫。我那时候都拣我表哥的旧衣服,那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就没有不调皮的,到处乱窜,没有一件衣服能洗干净的。最窒息的事,几乎每件衣服都有洞。你知道有一次,他那个洞在哪里吗?” 奥罗拉好奇地看过去。 安东尼奥指指右胸:“那个洞在正中!” 颇有一种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效果,加上安东尼奥小时候长相精致,雌雄莫辨。小伙伴们毫不客气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和某爱情动作片的女主同名。那时候,正是性别意识最强烈的时候,没有哪个男孩子愿意天天被叫一个女生的名字。最后,安东尼奥还是用拳头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你还真是和平的性格。”奥罗拉调侃道,“能用针解决的问题,绝对不用拳头解决。” “哈哈,”安东尼奥也笑了,“真是名副其实的‘衣不蔽体’的回忆呀!” 曾经困扰过他的那些回忆、那些愤怒、那些尴尬,好像趁着卡拉法小镇的夕阳,都变成了路边的小野花,总能带个人阵阵欣喜。
第38章 人生的坎坷, 或喜或忧的回忆,勾勒出人生轨迹。这天过后,在奥罗拉的心里, 安东尼奥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青春时精致的容颜,球场因为偏爱而生的感动与激情渐渐成为了相濡以沫的信任和恋慕,唇齿相依,不离不弃。 这天过后, 安东尼奥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不用科林催促, 他就自觉归队了。想要尽快恢复巅峰状态, 还是要尽快进入到训练的节奏中。 奥罗拉最近也在挑选剧本。她不缺名气, 不缺流量。虽然黑子多,但是黑红也是红,她缺的是一部证明自己实力的作品。之前之所以不挑,是因为要攒钱给莎拉治病, 现在外公外婆也把她接回去了,手术费用也包了, 她也没有压力了, 喜欢什么演什么就好了,不着急,可以慢慢选。 “你妈妈也太坑了, ”朱迪忍不住吐槽,“明明家里有钱,回去就行了,还要在贫民窟讨生活, 还要让你跟着吃苦。”矫情得很,画地为牢只不过感动了自己罢了, 真的爱曼纽尔不是应该好好得把他的女儿养大成人嘛。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明明家庭条件尚可,父母亲也愿意接纳他们,莎拉却连低一次头都不愿意,自私得很。 “我要是有女儿,一定给她最好的”,朱迪摸摸奥罗拉的脸蛋,“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 奥罗拉也笑了:“你想做我姐姐还不够,这是想做我妈啊!” “我一见你就觉得熟悉,想好好照顾你。”朱迪笑着说,“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句搭讪。”她是没有记忆的人,但是午夜梦回,总会看见一双湛蓝的眼睛,倔强又温暖。 “那依瑞斯是不是想做我爸呀?”奥罗拉调侃道,这段时间伊瑞斯追朱迪追得人尽皆知,连带着她女儿蕾拉,大的小的一起上,大的就天天送花,小的就天天抱大腿,“你对他有没有感觉呀?”在很多人看来,伊瑞斯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家境殷实,成名多年,在镁光灯下也没有被抓到任何品德上的瑕疵。在混乱的圈子里,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的孤苗,没有流连过夜店,每天按时回家带孩子。虽然有一个私生女,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孩子的母亲,所以一直有传闻说孩子是代/孕的。 朱迪也很困惑,伊瑞斯的容貌是她喜欢的类型,不管是他还是蕾拉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就是没有心动,心脏不曾为他激烈跳动过。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没有那些激情澎湃的时刻,于是,她落寞的说道,“可能是我没有爱情吧。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一开始,是想和他在一起,喜欢他的脸,喜欢他说的每一句话,”奥罗拉说,“而现在,是不在一起也无所谓,只要想着,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着,他和你同呼吸共命运,就会觉得不枉此生。” “我只觉得惶恐,”朱迪说,“不想再了解一个人,也没有精力再了解一个人。”就像是盛宴过后,必归于沉寂。 “怎么说得好像心灰意冷似的,”奥罗拉调侃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曾经怎么过呢。”实际上,连初恋也没有。 “那是,不像你,老司机,”朱迪也笑了,“说正事吧,剧本选的怎么样了?” “我倒是看中了一个,就是人设不太讨喜,”奥罗拉说,“也是小成本制作。” 这是一部贴近现实的影片,前半段搞笑,后半段血泪。男女主在夜店一见钟情,少年情热,婚后却是一地鸡毛。无处不在的诱惑,生活观念的差异,让两个人分歧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想要分开的时候,女主却怀孕了,而当地是不允许堕胎的。于是,两个不怎么相爱,又很自私的人想了很多啼笑皆非的方法想把孩子弄掉,甚至想一举多得,撞车碰瓷,一边搞掉孩子一边挣钱。但是,也许是身体太健康了,胎儿渐渐长大,最后顺利出生了。 一开始,两个人还是自顾自的生活,对孩子没什么感情。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人类幼崽还是用胖乎乎的胳膊,纯洁无暇的笑脸获得了父母的爱,在孩子的粘合下,男女主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就在这个时候,孩子检查出了先天染色体异常,智力会永远停在两岁,无法治愈。 年轻健康的父母生出异常孩子的概率微乎其微,他们不禁想到,是不是因为那时候为了弄掉孩子的某项举动导致了孩子的异常,可能是吃了什么,也可能只是因为心理上的厌恶,连医学也无法解释,他们就更不得而知了。就在奥罗拉以为男女主要放弃孩子的时候,他们却因为这无法自抑的父母之爱陪伴着孩子长大,两人也在共患难中感情越来越深。可是后来,看着孩子虽然渐渐拥有了成年人的身体,却连话都说不清楚,长期不能睡整觉,焦躁起来还会打人,而且由于身体长大了孩子力气也变大了,男女主都因此受过伤。旁人的异样眼光,加上为了照顾孩子两个人都无法全职工作,生活一直很困顿,慢慢地爱又在这日复一日的绝望中渐渐消弭,无法放弃,却又无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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