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不爱看浪漫爱情剧,那些就像给成年人看的童话,人活在世上,需要一些虚假的东西的抚慰。 陈致笑了,“你好像也不了解自己。” 她就像玩躲猫猫的小孩,藏在一个,自以为安全可靠,实则一眼被看见的地方。 是吗? 也许是吧。 不管是不是,许年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这段于自己已然陌生的感情,还有他。 她确实对他还有感觉,但不会再像十八岁那样,凭一时冲动,答应和他在一起。 她没有闲心,更没有精力,再尝试一段叛逆得突如其来的青春。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最最重要的是她自己。 - 雪下了一天,到晚上才小了些。 新闻报道说省中部、西南部、东南部发生雪灾,有些市县交通堵塞,甚至断电。 天寒地冻,家里空调暖气顶不上太大用处,许年窝着取暖,不想动,甚至忘了还多了一号人。 午、晚饭还是陈致做的。 本来,她想到上次那锅粥,没对他抱什么期望,没成想,土豆焖排骨、白灼菜苔,加一道萝卜汤,卖相一般,还不错。 他说:“之前咖啡馆那位,说的什么,女人做家务、带孩子一套理论,全是放屁。男人怎么就不能做了?” “你,你全都听见了?” 他说是,又问:“你之前相亲也碰到过那种人吗?” “没……”以免产生歧义,她补了句,“那是第,第一次。” 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陈致不觉得生气,只是心疼。那样歧视性的语言,她估计没少受。 他低低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我足够强大,就能让你免遭这些。” 许年摇摇头,说:“人总是喜欢给,给别人套上枷锁,要,要求该做什么,不该做,做什么,明明没,没有这样的规定。” 就像,没有任何法律条例、道德标准上写着,到达适婚年龄的女性,必须结婚生子,人生才算完整。 也没有明文规定,女性一定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广交良友,按照世俗刻板印象打扮自己。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活在这样的条框里。当有些人为了挣脱,便会衍生更激烈的矛盾冲突。 她选择平和地对待。 造成悲剧的因素,就有反抗。她没有伟大的救世观念,她唯一能救赎的是自己。 “我想,既,既然已经生活在这,这个不公的社会里了,与其指责,不,不如忽略。何,何必弄得自己不开心,有空,空的时候,散步、睡觉,或,或者,就是没意义地发呆。” 所以,不必担心她,哪怕没有他,她也可以好好过。 陈致苦笑一声,“是,你一直很聪明、清醒。当初你提分手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说:“我其实有,有想过,和你好好在,在一起的。” 只是,那时彼此的境况,并不容许两只手紧紧牵着。 饭菜已经凉了。 他们坐在餐桌两端,头一回客观、理智地谈论起这些事。 许年郑重地说:“陈致,我选,选择你,是因为你够,够好,我放弃你,也,也是因为你太好。” 他声音低缓下来:“我知道。” 打从她提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 “不管我们还,还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会记,记得你对我的好,但,但我也希望,你可,可以放下。” 放得下吗? 单凭她这一句话,他就觉得,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得了。 说这么多,许年口有些干,打算收了碗筷去倒水喝。 “我来吧。” 陈致起身,偏了偏头看她,从来是光衬她,娴静,温柔,坚韧。 “许年,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用一直靠自己挺着,是人都会累,都会犯懒。当我是椅背也好,坐垫也罢,你随时可以取用。我永远是你的托底。” 他又说:“想说‘谢谢’的话,请明白,道谢的前提是,我所做的,对你有用,并且你表示接受。” 许年静默良久,“嗯”了声。 她说的是:“谢谢你这,这么真心地喜欢我。” 晚上,许年把客卧收拾了出来。 房间小,床也不大,之前唐黎睡着刚好,陈致这么一个大高个,就显得又窄又短了。 她有些纠结,要不然,把主卧让给他? 陈致洗完澡出来,身上就穿件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半湿地搭在额上,脸刮得很干净,没了半点舟车劳顿的疲惫感。 跟在校男大学生似的。 “有吹风机吗?” 她猛地回头,差点撞到他的胸口,往后踉跄一步,被他扶肩稳住身形。 呼吸间,一阵阵熟悉的柠檬海盐香,是她的洗发水。 往日闻惯了的气味,掺杂了他本身的气息,变得有那么几分不同。 隔着薄薄的布料,似乎能看到他胸肌的形状。他以前老是密不透风地抱她,肌肉结实归结实,但轮廓没这么明显。 她定了定神,“你怎,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 行吧。 “你刚刚问,问的什么?” 他说:“吹风机。” “哦,在,在我房间里。” 许年取来吹风机,见他趴到床上了,眼睛阖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她戳戳他的背,“吹干头发再,再睡。” 陈致含混不清地“嗯”了声,“帮我放那儿吧。” 这么快就困了? 她在床边的插座上插上电,坐在床沿,帮他吹。 他发质不软不硬,十分黑亮。男生头发短,边吹边拨,很快就干了。 拔掉插头时,见他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看她。 他说:“我是答应你,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是不是对我太没防备了?我好歹是成年男人……也会想亲你。”
第37章 36.心软 此时两人的姿势, 是有些暧昧不清。 许年坐在枕边,背靠床头,陈致趴着, 脑袋稍稍一偏,目光刻意地定在她的唇上。 再结合他那句话…… 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微恼道:“看,看什么看。” 他笑得身体震动,“看你漂亮啊。” 明显是调侃她。 “什么时候,你也这, 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什么时候没觉得你漂亮过?” 陈致拿下她的手, 握住她的指尖, 打量着。 指甲修得很短,甲床粉粉的,有形状好看的白色月牙。只是, 经常干活的缘故, 手心有茧,掌纹略深, 保养得没那样精细,一看就知不是不沾阳春水的手。 就是这样的手, 他也觉得漂亮。 他执着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轻柔一吻。 她的心,像顷刻间被河水倒灌,倒映银河,晃晃明月相照,令人晕眩的亮。 令人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宛若穿梭数年深沉的昏昏的梦境, 抵达那个盛夏。 在第一次接吻前,陈致最多就是亲亲她的手背, 然后牵住。他喜欢十指相扣的牵法,哪怕再热。他说,这样不容易分开。 分手那天,他应是有了预感,牵得格外紧。但他没留住她。 到底没有唐突她,就这一个吻,以解他多日相思。 他翻身起来,盘腿而坐,问:“之橙装修完了吗?” “差,差不多了,剩一点收,收尾。” 她催得紧,没让师傅们磨洋工。他们颇有微词,但也没辙。这两天下雪耽误了,下周大概就能完工了。 他嗓音低沉缱绻:“想吃你做的榛子蛋糕了。” 许年无端觉得耳朵痒,摸了摸,“家,家里有工具,下次去超市,买,买点材料,也可以做。” “明天不下雪的话,带你去一个地方,再去超市,好不好?” “嗯……” 他不是困了吗?怎么跟她聊起来了? “你睡,睡你的觉,我走了。” 许年卷起吹风机的线,起身离开,顺便带上了门,但他没错过,她耳根那点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脸皮薄。 他兀自笑了笑,环顾一圈。 白墙灰砖,陈设很少,就只有床、书柜、床头柜,他拉开抽屉,空空如也。 她生活太过于清心寡欲,东西整齐地收纳后,更显得精简,除了厨房东西多些,各种调味、锅碗瓢盆的,旁处都没有太多物品。 也没有她的照片什么的。 他能够留下的,仅有一张毕业照。奈何像素实在一般,看不大清脸。第一排是老师、校领导,她个子不高,站第二排,半边身子被遮挡。 终归是聊胜于无。 只是后来,到日本收拾行李的时候,照片不知掉到哪儿了。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 南方的雪好像很难积深,第二天清早,路面的雪基本消融完了,只剩屋顶、草丛、树梢还残留一些。 许年醒得挺早,开空调太干,她想给自己冲杯蜂蜜水润润嗓,发现陈致已经穿戴整齐,在厨房研究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 “习惯了。” 又是同时。 陈致扬眉笑笑,“因为工作,平时最多也就睡六七个小时。” “嗯,开,开店也是得早起。”她看向他找出来的食材,“要做,做什么?” “不知道,现学。” 许年说:“随,随便做点吧,我早上胃,胃口一般。” 他故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也不会做什么。” 她好笑,“你,你昨天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只能说明,我学习能力还不错,就是动作慢了点。” “也是,毕竟,你不,不需要自己做饭。” “主要是没时间,真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他又问,“蔬菜饼,可以吗?” “嗯。” 陈致按照教程,将胡萝卜、土豆、包菜擦成丝,开水焯熟,放一点肉末,加面粉、鸡蛋搅匀,上锅用小火煎。 许年看他,“这样没,没味道。” 他定了定,才反应过来,忘了加调味料,转头问她:“现在加是不是入不了味?” “嗯,算了,不加也,也没事。” 他屈指蹭了蹭鼻尖,想说什么,又见她“噗”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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