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翻白眼,竟然质疑她的专业,“尸体要带回市局做进一步的检验,你们父亲回来让他到市局签字。” “签什么字?” “死者的头部有肿块,需要明确有无颅脑损伤,再进一步确定死因。” “要解剖?” “是,为了保险起见。” “不用了,胸口那么大一个匕首,死因很明显。” “既如此,就把尸体带回市局,只做尸表检验。”沈星言破天荒的没有继续劝阻,而是叫邱明帮忙搬运尸体。 郑俊良瞧着她的背影,“看来做警察考核的一点儿都不严格,什么样的人都能做法医。” 顾放一下子冷了脸,“这样的人不是法医,什么样的人是法医?郑先生,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在工作时从不掺杂私人情感。还请你也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小心皮肉之苦。” 郑俊良的脸色大变,骇然地看着顾放。 顾放嘴角一扬,跟着法医的车回了市局,他要调查郑鸿远的档案。 郑鸿远的档案怎么说呢,透着一股子诡异。 郑鸿远原来只是铁路厂的一名普通工人,在68年大革命的时候当起了红.卫兵。当时他已经步入了中年,却像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一样,到处喊标语,斗反派。由于他工作积极,被提拔当了小队长。 大革命结束后,他竟然进入了街道负责治安口。两年后,转到了房管科,做了五年,之后升任了街道办副主任,两年后升了主任,直到去年办了病退。给出的理由是,工作掏空了身体,需要回家休养。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人做到了街道办主任,看起来是一部励志的奋斗史,可是顾放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的红.卫兵打杂劫掠,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制造了不少冤案,而郑鸿远不但一点儿事没有,还被安排到了街道办。理由是,郑鸿远在做红.卫兵期间曾经保护过革命烈士的家属,这位革命烈士的家属还亲自给郑鸿远做证。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出现了一大批野心家,郑鸿远已到中年还毅然决然地参加了红.卫兵,很难说没有野心。 只有做最狠的事,才能在红.卫兵中出头,郑鸿远当上了小队长,必然什么事都要冲在前面,他不信,他没有做过坏良心的事。 还有一条信息引起了顾放的注意,郑鸿远的妻子是他参加红.卫兵的第二年去世了,去世的原因是病逝。 自从妻子去世,郑鸿远再也没有结婚,一个人带着十几岁的郑保昌。 一个单身男人,在街道办工作,手上的权力不大不小,会没有人拉拢,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顾放摇头,他不相信,一定有某种理由,郑鸿远才会单身至今。 二十几年,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单身未尝不是一种煎熬。 顾放又查了郑保昌,郑保昌中专毕业,毕业后进入一家建筑公司当小工,不知道是本人会来事还是有郑鸿远的关系,很快拉拢了一批人,离开了建筑公司,自立门户做了包工头,开始揽工程干。 后来越做越大,成立了昌宝房地产公司,从给人家干工程变成了包工程给别人干。十几年的功夫,成为了南阜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不但把业务扩展到了外地,还进入了旅游、零售业。最近南阜市新开了一家大型超市,铺天盖地的广告,背后的老板就是郑保昌。 郑保昌还曾经获得过杰出青年的称号,成为南阜市励志人物代表。 郑保昌的履历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实际上呢?就他私下赌博这件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郑保昌跟郑鸿远一样,妻子病逝之后就一直单身,直到现在。 顾放叫来江胜宇,“你去查下,郑鸿远和郑保昌的妻子曾经因为什么病逝的。”
第96章 、当年(二) 南大街派出所传来消息, 赵怀德被人杀死在屋内。目前已经封锁了现场,在联系赵怀德的家里人。 赵怀德同样是独居,住在萃园府3幢2单元101室, 有个小院,院墙两米多高。民警叫了半天没人应, 翻墙进去, 才发现赵怀德已经死了。 顾放带人前往现场,现场跟别墅那边不一样, 有明显打斗的痕迹。报纸和水果掉在地上,茶几斜着, 一边的角几乎挨着沙发,沙发上的靠枕扔在地上,其中一个被利器划破了。 赵怀德趴在地上, 后背上插着一把匕首, 他的头朝向门口, 应该是想去求救。头上有一大片鲜血, 像是遭受了重击。 顾放蹲下.身子,查看死者, 死者瞪着眼睛, 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沈星言道:“匕首刺穿的位置是肺部,头部有机械损伤, 可能存在颅骨骨折, 得进一步化验才能确定到底哪个是致死原因。” 顾放站起身, 在房间里巡梭, 似乎是在寻找东西。他趴在地上, 朝沙发底下望去,然后站起身, 搬起沙发,沙发底下有一个玻璃的烟灰缸,烟灰缸上有血迹。 沈星言拿起来,“这是造成死者头部伤的凶器。” 顾放点点头,“应该是凶手用烟灰缸砸了死者的头部,在与死者扭打的过程中,烟灰缸被踢到了沙发底下。” 墙上的照片框掉在了地上,玻璃碎了,照片散落。顾放走过去,将相片捡起来,没有要找的合影,“凶手带走了合影。” 沈星言:“ta为什么没有像杀死郑鸿远那样,先绑架,再殴打,最后杀人,而是直接上门将赵怀德杀了,作案凶器还留在现场?” “也许他没了耐性,也许有什么事情让ta不得不尽快杀了赵怀德。” 赵怀德的儿子匆匆赶来,见到父亲的惨状,悲声大哭。 顾放很同情他,也想安慰他,可是现场情况不允许,合影上的人还在危险之中,“赵先生,请节哀,我有事问你。” 赵程擦掉眼泪,哽咽道:“你说。” “你父亲和郑鸿远有一张合影,那张照片你有印象吗?” “我知道,那是父亲当兵时拍的照片,上面有郑鸿远、林昂、薛乾、方明波。不过薛乾和方明波都已经去世了,林昂出国了。” 顾放有点意外,他竟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当年曾经做过什么?” “我只听我父亲提过当年他们当兵的事,别的事他很少说。” “你父亲当过红.卫兵吗?” 赵程诧异地张了张嘴,“我没听父亲提起过,但是我听到年纪大的老人议论过,我也曾问过我父亲,他发了好大一通火,此后我也没敢再问。” 看来当年有隐情,不然赵怀德也不会三缄其口。 顾放:“他一直跟郑鸿远联系吗?” “联系的不多,我也只见过郑鸿远两次,一次是我在父亲的六十岁大寿上,还有一次是我父亲要做心脏手术,郑鸿远来过一次。” “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我觉得不太亲近,可是父亲却一直留着当年的那张合影,经常看着合影发呆,他总说要是一切重新来过该有多好。” “你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以前我一个星期来看他一次,最近工作忙,没有时间过来,我已经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实在不知道他有没有反常的地方。我说接他到我那去住,他不肯。他说他喜欢一个人住,跟我们住一起不方便。” 赵程愧疚,要是他早点接父亲到家里住,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你父亲有没有跟人结怨?” “我父亲对我很严格,但是对外人很和气,平常吃点亏也不跟人计较,跟街坊们相处的也不错,街坊们做了好吃的,有时候还会给我父亲送点过来。” 顾放沉思,看来凶手应该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过去的事。 赵程道:“警官,我知道寻找凶手很困难,我求你们尽快抓到凶手,给我父亲伸冤,需要我配合的,我尽全力配合。我知道,要找到死因需要解剖尸体,我都同意。 我父亲一辈子过得不容易,我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的。” 相比较于郑俊良,顾放还是喜欢赵程,拎得清。 顾放点头,“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方便问你一下你母亲吗?” “我母亲是前年去世的,她走的很安详,是在睡梦中走的。怎么了?关系到我母亲?”赵程不解。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对了,你见过郑鸿远的妻子吗?或者有没有听你父亲提起过?” 赵程摇头,“没有,要不是我父亲六十大寿那天郑鸿远来了,我一直以为父亲是在吹牛皮。郑鸿远是郑保昌的父亲,郑保昌可是南阜市响当当的人物,要是我父亲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从来没有见他用过。” “你有问过你父亲吗?” “我有一次因为工作调动的事,想请郑鸿远帮忙,我父亲拒绝了,他说他现在不想跟郑鸿远扯上关系,可他明明那么怀念当年。”简直是相互矛盾。 “有没有可能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你问过别人吗?” “我曾经找过薛乾,他那时候病重,几乎说不出话,我也没好意思问。至于方明波,由于在大革命期间逼死过人,大革命结束后背判了无期,几年后死在了狱中。林昂十多年前去了美丽国,至今杳无音讯。” 赵程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他为了了解父亲,下了大功夫查,可惜依然没有查出结果。 “我父亲那一辈是经历过特殊时期的人,他们曾经的一些经历,在我们看来特别不可思议。警官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想来你的父亲也应该经历过那段时期,应该了解我的想法。” 顾放愣了下,没有接他的话,“你父亲的尸体我们先带回市局了,有了消息再通知你,你要是想起什么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赵程看着他们将尸体装进了尸袋,又哭了起来,他再三跟顾放讲,请他们尽快抓到凶手。他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心里空落落的,从此后他成了没有父母的人。 …… 由于萃园府最近的监控在主路上,提取的用处不大,顾放带着祁家宝去走访邻居。 邻居们听说赵怀德遇害都很诧异,其中一个还红了眼睛,“老赵人不错,怎么会遇到这种祸事!是哪个混蛋干的!” “老赵跟我们做了几十年的邻居,谁家有困难都会搭把手,我们还商量着,等今年社区再选优秀党员户的时候,推荐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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