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双眼紧闭,正昏迷着。 在看清男孩儿的脸时,虞绾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微微颤抖,正要扑上去,就被千凌肆抓住了手腕。 “你不能过去,他现在情况很危险,不穿防护服身上的细菌会让他感染。” 虞绾转过身来,双手抓住千凌肆的胳膊,眼里翻涌着泪花始终没有落下来,声音里是压也压不住的哽咽: “你在哪找到的他?!他还能活吗?千凌肆,他还有救吗?” 这是找到她这几天来,虞绾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千凌肆嘴角压了压,心中嘲弄,绾绾,什么时候你心里才能只有我一个人? 见千凌肆不说话,脸色阴沉,虞绾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裹挟,嘴唇颤抖着问他: “他……他没救了是不是?你是带我来看他最后一面的对不对?” 千凌肆垂下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看她时眸光坚定,写满了势在必得,弯下腰,捏住她的肩膀,和她对视: “你弟弟他患有心脏病,那场车祸加重了病情,我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口气了。” “不过,我已经请了世界顶级专家会诊,也为他找好了配型的心脏源,只要做了移植手术,很快就会恢复的。” 听到还有救,虞绾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刚刚强忍着的眼泪,再也绷不住掉了下来,又哭又笑。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那我爸妈呢?” 虞绾扯住他的衣袖,目光希冀地望着他。 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如果弟弟还活着,那是不是代表养父母也有生还的希望? 千凌肆垂眼,三秒钟之后摇了摇头。 “虞正义和白玉兰用身体护住了他,才留了他一口气,他俩尸体面目全非,四肢都不全了。” “按照你养父家乡的习俗,逝者不举行葬礼,我已命人火化,葬入寺庙附近的墓园了。” “你养母信佛,想必会喜欢那块地方,日后你想祭拜,我也可以带你去。” 是啊,妈妈信佛,要不是为了给她祈福,爸妈和弟弟怎么会驾驶那么远的路去乐佛山? 自然也不会遇见泥石流,失踪月余,最后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 “这是在车里找到的,你养母至死都握在手里。” 千凌肆摊开手掌,他的手心里躺着一串用红绳编织好的佛珠,串尾那颗小佛珠,俨然刻着一个“绾”字,沾上了一丝血迹。 虞绾接过那串佛珠,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佛珠似乎突然间有千斤重量,压得她直不起腰,喘不上气。 她先是蹲下身去,渐渐又匍匐着跪在了地上,仿佛被人抽走了气力,紧紧攥住那串佛珠贴到胸口,痛得连呼吸都忘了。 几个月前,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原因是父亲看出了千凌肆对她的心思,不愿她继续代自己赎罪。 “绾绾,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没有责任为了我牺牲掉自己的一辈子,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养父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明明说着不是亲生父亲,却为她做亲生女儿的打算。 养母明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却一直到她十六岁,不忍父母膝下没有孩子陪伴,孤单寂寞,才在她的劝说下生了弟弟。 “绾绾,死人是救不回来的。” 低沉磁性地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千凌肆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灰蓝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凝视着她,清隽矜贵的面庞带着海妖般的循循诱导。 虞绾神情凝滞,恍然间如梦初醒,深吸了一口气,她比任何时间都更冷静。 “千凌肆,你想要什么?” 考虑得如此周到,连她养父母的尸骨都处理得近乎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相处十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千凌肆骨子里是个做事全凭自己心意的上位者,毫无忌惮,他怎会突发善心去救仇人的儿子。 千凌肆轻笑一声,看她的眼神如同筹谋多日的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落入陷阱。 是那样的胜券在握和志在必得。 “绾绾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要什么。” 千凌肆指尖转了转耳朵上戴着的三枚银质耳环,既有耐心地看着她,他要她再次“心甘情愿”地走到他身边来。 他要她亲口承诺,做他的女人。 千凌肆摆了摆手,纪玄拿着两个单页夹递到虞绾面前。 男人的眼神肆无忌惮在她脸上游走,“右边手术单,左边是结婚登记表,只要你在两张表上签了字,你弟弟马上就可以做手术。” 虞绾看过去,那张结婚登记表上,她的所有信息都填的清清楚楚,下面还夹着她的所有证件。 她甚至不用亲自去民政局,只要在那张纸上写下“虞绾”两个字。 从此,她便是他的合法妻子,生同衾,死同穴,一辈子都被那个玫瑰花镯套牢,再也逃不掉,无处可逃。 这是一场和魔鬼的交易,那个魔鬼看似在给她选择,实际上,早就替她选好了。 弟弟是养父母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她能不签吗? 千凌肆也不催促,负手而立,极有耐心地看着她,像是在看陷阱里的兔子,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千凌肆,我不签。”
第5章 今晚运动量很大 “呵~” 空荡的长廊里传出男人轻蔑地笑声,千凌肆眼中含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纪玄,通知医院,520病房缴费和氧气机都停了吧。” 话音刚落,他丝毫没有眷恋,迈着长腿朝着电梯口走去。 “千凌肆!” 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带着急促的哭腔追了上去,千凌肆止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腕骨处那只嫩滑的小手上,风轻云淡地开口:“绾绾宝贝,怎么了?” “千凌肆,我愿意继续陪在你身边,做你的情人,你的床伴,直到你腻烦为止。” “结婚不是儿戏,要是有一天你厌弃我了,或者你遇见你生命中的真爱,离过婚,会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的” 虞绾语气温柔,尽量不去惹怒他ᴊsɢ,眼角挂着泪,试图给他分析利弊,说服他。 鬓角的碎发因为动作过于着急黏在了额头上,也顾不得去管。 “这么说,绾绾倒是为我着想了?” 她以为,他和她结婚是儿戏? 千凌肆伸手捻下她那几根头发,捏在指尖把玩,手臂圈住她的腰肢,猛地收紧,小姑娘跌进他的怀里。 另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擦过脸颊,鼻息交织在一起,“绾绾,我没你那么薄情,利用完我就丢掉。” “我千凌肆没有玩腻这一说,只有,丧偶。” 他顿了顿,唇瓣凑近她耳边吐出两个字,语气偏执又霸道。 裙摆的薄纱和西装裤脚纠缠在一起,他像只八爪鱼将她一小只包裹在怀里,密不透风。 “我不喜欢勉强女人,绾绾要是不愿意的话……” “我签。” 虞绾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平静地打断他的话。 千凌肆是铁了心要算计她,每一步都算计的天衣无缝。 还说什么不喜欢强迫。 “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 虞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接过纪玄手中的笔,在两张表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背后一热,腰间多了一双大手,千凌肆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肩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像是情人的低语:“我们的弟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虞绾胳膊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腰间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这个男人可真够可怕的。 “不过,有件事我想要跟你商量。” “你说。” 男人的手背抚上她的脸蛋,眼含宠溺地看着她,“只要绾绾乖乖听话,不要老是想着离开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我养父那边的风俗是不办葬礼,可我刚刚丧失双亲,尚在孝期,可不可以先领证,不办婚礼?”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团棉絮,带着小意试探,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掐得支离破碎。 千凌肆纵使心里不悦,却也没有继续勉强她。 先把小姑娘拐过来再说,婚礼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办。 “好。” 得到应允,虞绾明显松了口气,只是,她的心还没有放回肚子里,就听到他说: “不过,领完证我要带你回老宅,千凌家的规矩,娶老婆是要上族谱的。” 旁边木头脑袋的纪玄心里犯嘀咕,悄悄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一眼他,老大什么时候把千凌家的规矩放在眼里过? “绾绾,就算是你死了,墓碑上刻的也是我千凌肆的妻子。” - 玫瑰庄园。 虞绾看着红本本上自己茫然的脸,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到底还是和千凌肆领证了。 如果是在做梦,这一定是个噩梦。 “绾绾宝贝,新婚快乐。” 和虞绾不同,千凌肆脸上的欢愉藏也藏不住,从虞绾手中抽走那个红本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进了保险箱。 拉着虞绾推开卧室的门,天花板由上千盏小灯组成了一片银河星空,光线却不刺眼,触目尽是她钟爱的白玫瑰。 卧室中间的圆桌上摆着她爱吃的菜式和未开封的红酒,两根无烟干花香薰蜡烛散发着暖黄的光。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时光倒回十八岁,她隐约记得,千凌肆曾问过她,希望以后有一场什么样的婚礼,她当时在素描本上画下来的。 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他竟然还记得。 “宝贝,多吃一点,今晚运动量会很大。” 等虞绾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拉着坐到了桌子前,那零星的感动还没有持续一分钟,就烟消云散了。 “你……” 虞绾软包子似的脸蛋涨红,唇瓣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真不明白这个男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荤话! 千凌肆拿过她面前的波尔多杯倒了一点红酒,推到她面前,示意她举杯。 这是他们的交杯酒。 虞绾没有理由拒绝,手腕相交,略微苦涩的酒液入喉,口腔中留下回甘。 她从不喝酒,一杯下去就已不胜酒力,脸上的红晕扩散到耳根,虞绾低头吃菜,逃避着千凌肆的眼神。 屋内弥漫着香薰蜡烛似有若无的香,冷淡中带着一点甜腻,纸莎草和琥珀清冷萧瑟的荒漠感被玫瑰的甜美中和了不少。 闻着这个味道,一股暖流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千凌肆几乎没怎么动筷,一双眼黏在虞绾身上,灯下看美人,她比往日更加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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