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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午，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窗子紧闭着，室内的空气闷热而浑浊。白子谦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几乎是用虔诚的耐心，缓慢而细致地一遍遍擦拭那把手枪。 方月出进了办公室，便看到白子谦一个人坐在那里，盯着手中的枪。她放轻脚步，溜回自己的座位。 “方月出。”白子谦放下枪，叫她的名字。 方月出步子一顿，她看向白子谦，神情沾着些戒备。 “中午的时候，你朋友来了，他带了两张票，说是路笑送的，给你和你的向导。”白子谦从桌上拿起两张方形的纸质票，递给方月出。 “我朋友？”方月出接过票，一阵莫名其妙，“是宋思锐？” 白子谦自然知道宋思锐，却只是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方月出看了看票上印着的字样，果然，是路笑的演唱会，地点在S城的一处小型演唱厅。她翻过票，待看清了票背面印的日期，她愣了几秒。 这…… 不对。 方月出突然看向白子谦，眼眸微眯。宋思锐知道她的办公桌在哪里，他完全可以把票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而不是由白子谦转交给自己。但是，能自由进出影机关的朋友也没有别人……说起来，宋思锐已经很久没有来找她…… 是白子谦把票要到他自己的手上，再交给方月出的。他想说明什么？ “你知道什么？”方月出的语气带着寒意，她觉得自己捏着票的手有点发抖。 “我知道什么？”白子谦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方月出的问句，“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方月出盯着白子谦，半晌，她移过目光。 白子谦在暗示一些东西，但他什么都不说。 方月出把票夹到自己的笔记本里，她干涩地开口：“你上午没有在？” 白子谦说：“对，我上午去医院了。” “你去医院？”方月出略感惊讶。 “我身体一直不好，要定期去医院检查。”白子谦淡淡地解释道。 方月出恍然，怪不得白子谦身为哨兵，却让人觉得很是单薄，脸上总没有血色，原来是身体不好。哨兵学校的训练繁重，很难想象他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由于方之渺的缘故，病痛带给人的影响，方月出再清楚不过。恐怕，白子谦这样压抑的性格也和他的身体有关系。 办公室里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来。白子谦站起身走过去，他拿起电话，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不时回应几声。 方月出的目光停在白子谦的背影上，她看出白子谦已经和向导身体结合，看来，林晗晔对他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只是，完全没有感情的话，这样也会很难受吧？ 正胡思乱想着，白子谦放下电话，对方月出报出一个地址。 “出什么事了？”方月出问。 “上面让我们快去这里，”白子谦说，“这里有异能者失控。” “异能者失控不是由影机关处理吧？”方月出没有动。 “是的，”白子谦说，“但出事的异能者是非法异能者……或者说，高度疑似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曙光’的成员。” - 方月出和白子谦赶到指定地点时，失控的非法异能者已经被控制住了。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哨兵，独自住在S城的一间公寓里，之前一直掩藏着异能者身份。不知为什么，今天下午，这位哨兵突然失控，邻居举报给了“塔”，负责处理失控异能者的部门人员来到他的寓所，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便又联系了影机关。 言雀已经在这里了，她正指挥手下搜查这个哨兵的住所。从言雀严肃而凝重的表情中，方月出判断，这个非法异能者的身上恐怕大有文章。 “你们来得有点晚了，”言雀看到了方月出和白子谦，走上前对他们说，“失控的哨兵已经被控制，他住所里的东西也被搜得差不多了。我看，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忙了。” 方月出立刻明白了言雀的意思：“这是大鱼？” 言雀点头：“恐怕是15号的人，说不定还和之前截获的情报有关。看来，这些非法异能者组织里，15号对S城的渗透不小。” 白子谦的眸中闪过几分复杂。 “他是做什么的，向外传递情报？”方月出问。 “大概是的，”言雀回答，“粗略来看，他是个挺重要的联络人员。对了，我们从他这里获知了一个代号，‘云雀’。” “云雀。”方月出念了一遍这个代号，她想起夜莺，那个也在15号里待过不短的时间的向导。或许，她的假名就来自曾经的代号。 言雀点头：“只是，这个代号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它是不是和那份重要情报有关系……说不定，这个‘云雀’就是那位大人物。” 说话间，言雀身后走来了几个异能者，他们看到了方月出。言雀没和方月出说几句，便被其他人叫走了，那几个异能者赶忙凑到方月出身边。 “头儿，”一个异能者低声对方月出说，“这么久了，我们那边没有动静啊，还要不要盯着？” 方月出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子谦，后者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盯着，不管出什么事，都不影响你们那边。”方月出叮嘱道。 那几个异能者离开了，方月出正思忖着这些事情，却听白子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些是你的人？” 方月出本就没想着避着他，承认道：“没错。” 白子谦难得地扯了个笑容出来：“方将军的女儿，不容小觑。” 方月出闻言眸中一冷：“你就不好奇，我让他们盯些什么？” 白子谦却没有回答的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你看到演唱会的票时，心里是有些震惊的吧。” 方月出盯着白子谦看了半天：“你知道的也不少。” “那份被截获的情报在影机关内是公开的，我不难联想到，”白子谦说，“只是，你为什么会盯上……”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份情报上的时间就是下个月，我们拭目以待，”方月出回答，“事实上，我没有什么发现，但谨慎一些是没有错的。” “你说得没错。”白子谦说，他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正如言雀所说，他们来得有点晚，现场的行动已经收尾，没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两人便难得和谐地站在一旁，看着影机关的异能者来来去去。因为在执行任务，这些异能者的精神体都被放了出来，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拥挤。 方月出看着面前走过去的一只大型犬，这大概是一位哨兵的精神体。她扭过头问白子谦：“话说，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哨兵的精神体，说来说去就这么些。”白子谦没有正面回答。 方月出发现这人是真的没法沟通，她没好气道：“你无聊不无聊，这又不是保密的事情，翻一下档案别人就能知道。” “嗯，对。”白子谦也不理会她话里的锋芒，点头表示认可。 方月出心里的火气又涌上来了，但白子谦的态度不温不火，这让她觉得即使吵起来也索然无味。她小声骂了一句，转身去找言雀了。
第36章 Chapter 35 一个月后。 傍晚，S城大剧院，音乐厅。 方月出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她今天穿着休闲的衣服，刻意将自己打扮得朴素，面色却不轻松。她俯视着音乐厅，此时，离演出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观众正在有序落座。 齐沧坐在她身边，他是和方月出一起来听这场演唱会的，但他感到方月出的精神很紧张。齐沧知道方月出最近工作繁重，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替她疏导精神。 “谢谢你，齐沧。”方月出轻声说，她的目光没有离开音乐厅中熙熙攘攘的人们。 “别太累了，今天听演唱会，放松一些。”齐沧忍不住劝道。 “我知道，”方月出闭了闭眼睛，“没事的，别担心。” 这个时候，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要随影机关的其他成员一起行动。那份被截获的情报显示，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里有大人物会出现在一家酒店，与其他隐藏在S城的组织成员联络，时间，正是今天。 方月出看了看手表，现在，影机关的人们大概已经潜伏在酒店外了吧。然而，她并没有被排除在工作之外。 她没有对齐沧说，来听路笑的演唱会，正是工作的一部分。 不久前，方月出对言雀摊牌，她怀疑路笑和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曙光”有联系，甚至，路笑很可能就是他们一直寻找的对象，“曙光”安排在S城中的大人物。在此之前，她已经安排手下的人对路笑进行了调查与跟踪，并从中挖出了一些可疑的部分——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作为一个普通人歌星，这些与路笑身份不符的讯息，足以引起方月出的警觉。 她对路笑的疑心是从那次饭局上生出的。路笑同人讲话滴水不漏，但方月出嗅到了其间试探的意味，还有她对林晗晔身份的提醒，处处透漏着古怪。另外，演唱会的票送来的时间也很微妙，更何况，这场演唱会就开在情报上提到的日期，怎么想都不是偶然。 言雀对方月出的看法并不认同，她觉得方月出手里没有实质性证据，路笑又是家喻户晓的歌星，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不会傻到把重要的任务交给这位引人瞩目的公众人物。但在方月出的坚持下，言雀还是勉强同意了方月出的打算。 “你要怎么做？路笑的歌迷那么多，她总不会演唱会用替身、自己溜出来和下属接头吧。”在批准方月出行动的时候，言雀问她。 “我也不知道，但她能把票送给我，就说明肯定有事。”方月出说。路笑知道自己是影机关的成员，工作并不轻松，却送给自己票，其中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路笑也在提醒自己一些事情。 上个月，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一个重要的联络点被端掉，他们内部肯定在为此焦急……如果路笑真的是组织的成员，她又怎会无动于衷。 就算路笑并不是他们的目标，那么，她会不会和“云雀”这个代号有一些关系？ “嘿，你们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方月出抬起头，宋思锐正站在她身侧，向下面拉着幕布的舞台看去。他的精神体，花豹包子跟在身后，有些畏缩地看向方月出。 “好久没见你了。”方月出的语气冷淡。 “你们影机关那么忙，哪敢打扰你。”宋思锐笑嘻嘻道。 方月出也跟着他看向舞台，目光逐渐变深：“恐怕不是吧。” “有话说话，绕什么弯子。”宋思锐说。 “没什么，多谢你给我们送的票。”静了几秒，方月出说。她侧身向包子伸出手，摸了摸花豹的脑袋。等她收回手，包子立刻把头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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