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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让我来接你们，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文小虹回答。 方月出皱眉。岳绫一向爱惜下属，尽量不麻烦他们，怎么会刻意让秘书来接自己？她下意识拒绝道：“没事啊，我是哨兵，不会出事的，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小虹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月出，”文小虹压低声音，“你知道你妈妈平时不愿意麻烦我们，她能让我来接你们，就是有原因的。这一带最近真的不安全，而且，她让我带你和齐沧回家，说是有事和你们讲。” 方月出愣住。齐沧轻轻推了一下她，对文小虹说：“辛苦小虹姐了。” “你呢，思锐，我也顺便把你送回去吧。”文小虹对宋思锐说。 宋思锐自然乐得占便宜：“哎呀那怎么好意思……谢谢小虹姐，回头请你吃饭啊。” 四个人上了车。文小虹坐在驾驶位，她发动车子，将车倒出停车场，驶上马路。 驶过几个路口，方月出听到窗外杂乱的人声。宋思锐啧了一声，他也是哨兵，将远处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那边怎么这么吵。”方月出看向车窗外，远处的路口，人影重叠，似乎有火光闪烁。 “我说了，这一带晚上不安全，闹事的人很多，”文小虹回答，“而且，这是针对异能者的，就算你实力很强，也最好不要冒险。” 方月出沉默了几秒：“我不知道。” 文小虹笑了一下：“你不常来这边。” 车里陷入沉默。方月出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膝盖。路灯的灯光将她的皮肤染成一种偏红的橙黄，像是夕阳的色泽。 文小虹先把宋思锐送到了家，接着把方月出和齐沧送回方家。下了车，看见自己家窗子里亮着的灯火，方月出莫名心悸，她完全猜不到这个点父母找她是为了什么事。 进了屋子，方月出看到，方之渺和岳绫都坐在客厅，两个谁也没说话。见他们进来了，岳绫站起身，让方月出和齐沧在沙发上坐下。 文小虹和岳绫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她带上了屋子的大门，顿时，屋里变得格外安静。 方月出见没有人说话，便主动打破沉默。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上茶水：“嗯……出什么事了？” “晚上最好不要喝茶，影响睡眠。”岳绫看到方月出的举动，提醒道。 “无所谓，”方月出说，“回来以后我睡眠一直不好。” 方之渺注视着女儿，他开口问道：“月出，最近工作如何？” “比较忙，”方月出回答，她观察着父母的神色，试图摸清他们把自己和齐沧喊过来的意图，“对了，今天影机关有行动，他们情况如何？” “这我们怎么知道。”岳绫轻轻说。 不知道么？方月出心里一颤，如果影机关行动顺利，别的部门多少会收到风声，这样看来，这次的行动怕不是没什么成果。 “月出，我和你讲一件很严肃的事，”方之渺的声音多了一丝压迫感，“你退出影机关吧。” 方月出正要喝茶，闻言，杯子停在嘴边。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退出影机关。”方之渺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方月出放下杯子，瓷杯杯底和茶几的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她看着父亲，“这是我的选择，而且当年我报考影机关，你也没阻止我。” “你还看不透吗，月出？”方之渺冷冷地说，“前些年，我和你妈妈没有给你讲过这些事，是觉得你年纪还小，知道了以后不好。现在，你也二十多岁，在‘塔’里混了快两年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明白。” 方月出沉默。 “白子谦都调入影机关了，形势如何，月出，我想你应该清楚，”岳绫凉凉地说，“当初默许你去影机关，是想着那地方培养人的能力，又不用你离开S城，可现在……” “是你想在白君琳那边下注，又看不上人家，结果被人家一脚踢开了吧。”方月出看着方之渺，说。 “月出！”齐沧见气氛不对，出声提醒方月出。 方月出烦躁地站起身：“我就不明白了，影机关不是完全被白君琳控制，大家各凭本事，我没被排挤，工作也在上升期，现在又让我走。为什么我干什么都要受你在‘塔’里的位置影响啊？” 方之渺和岳绫交换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方月出到底是年轻，还抱有天真的想法，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境况。 方月出还想说话，突然想起母亲提醒过自己，父亲的身体恶化了，尽量不要让他生气，便坐回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既然现在形势不同了，那请问我该去哪里，你们安排好了吗？留在S城的‘塔’，还是去地方的军队里？” “我们暂时还没有安排好，当然，这也要看你的意向。”岳绫说。 “我的意向？”方月出拿起杯子，把里面的茶水一口气喝完，“可那根本不重要！” “月出，你不要意气用事，”方之渺压着自己的怒火，“我叫你回家，不是要你和我吵架，只是向你阐述现在的情况。我们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多么？和向导结合，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问过我和你妈妈么，自己就随随便便决定了！” 齐沧脸色一白。 方月出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我随随便便决定？当时什么情况？我根本没有向导素，抑制剂也失效了，后面又可能有追兵，我请问结合热要怎么熬过去？你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况且，我从来没有‘随随便便’决定过，如果还是要提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说下去了。” 岳绫注意到齐沧不自然的神色，便走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你别介意，他们父女俩吵架有时候口不择言，不是针对你。” 齐沧勉强笑了笑：“没事。” “不，”方之渺沉声道，“我不是要说这件事，你们回来，我和你妈妈什么都没说，就是觉得你们挺好的。” 方月出冷笑：“我们挺好的？是你和——” 她看到岳绫使劲向自己使眼色，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下去。 “我知道了，退出影机关，”方月出觉得疲倦，她再次站起身，“你们让我考虑一下，我就算现在往上面递报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脱身的，况且退出影机关以后怎么办，你们还没想好，这事急不得。” “这次让你回来，就是要你先准备着，”岳绫叹息道，“我知道你当时也是拼命考进去的，但前些日子出的事，我和你爸都心惊胆战，与其留在那里，不如换个地方。” 齐沧感到，岳绫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颤抖。 “换到‘塔’里其他部门也不见得有多好，多少人在处理失控异能者时都受伤了，到了军队上更是……”方月出话说了一半，又觉得乏味，便停住了，“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没什么别的事，我和齐沧就先回去了。”
第38章 Chapter 37 第二天，方月出照常去影机关上班。一进办公室，她因为眼前出现的画面愣了几秒。白子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自己右手拿着的半张纸页。他的身边，一只棕黄色的黑条纹老虎卧在那里，闭着眼睛，似在浅寐。 “这是你的精神体？”方月出走过去，顺口问。最近，大概是因为工作总在一起，难免有接触，她和白子谦之间的氛围说不上有多好，但总归是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 白子谦点头，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纸页上，脸色苍白而镇静。 方月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问白子谦：“你们昨天的行动，情况如何？” 白子谦抬起头：“一无所获，情报上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出现。” 方月出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外：“或许，我们这是打草惊蛇了。” “你呢？”白子谦反问道。 “同样，没出现异常，我布置在剧院的其他人手也没有什么发现。”方月出回答。 白子谦将上半身后倾，倚在椅背上，黑眸看不出波澜：“但是，15号非法异能者组织的电文显示，他们的行动完成了，已经在S城重新布置了力量。” 方月出心中一惊：“怎么可能？” “看来，我们被某种假象欺骗了。”白子谦说，他站起身，将手中的纸页递给方月出。 方月出接过那半张纸，纸页上只有短短一行粗铅笔写下的字： 本月8号 15:00 万鑫书城三层 云雀 “这是——”方月出的瞳孔骤然紧缩。 “一份小礼物，我通过一些私人途径获取的信息，或许它会告诉你答案。”白子谦说，“你在影机关也工作了不少时间了，手上有不经过批准便可以调动的人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上报给言雀，但我想，这会出现一些不可控的结果。” 方月出不明就里，即使现在，白子谦和她也谈不上相熟，他又为什么送给她情报？她眼里闪过寒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子谦面无表情，“这只是一份信息，至于要做什么，这取决于你的选择。” 这算什么？友善的表示，诱惑，还是陷阱？ 方月出慢慢地将那张纸页折成一个小方块，她把小方块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多谢，我自然会选择。” 虽然没有正式递交离开的申请，言雀也毫不知情，但昨天晚上父母的话已经让方月出明白，如果没有发生转机，她恐怕在影机关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在有限的时间里，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的选择是…… 白子谦身边的老虎突然睁开眼睛，它盯着方月出，黑色的圆瞳里闪过危险的光泽。 - 下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幕，照在浮着花纹的瓷砖上。地板被打扫得洁净锃亮，在灯光与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映出书架上的书影。 这是一个工作日的午后，万鑫书城里很安静，只有寥寥的顾客在书架前翻阅书籍，尘埃在清澈的阳光中漂浮。隔着玻璃墙，向外看去，蓝天白云下，柏油马路与绿化带色调出奇的鲜明，被阳光照得似乎在发亮。 方月出坐在一楼阅览区的角落里，她面前放了一本自己完全看不进去的硬壳书，还有一杯茶水。茶水仍温热着，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变幻着捉摸不定的形状，最终了无踪迹。 快到下午三点了。她的人手已经在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就位，静静地等待着变故的出现。 方月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茶叶的带着苦涩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她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 “云雀”，真的会出现么？白子谦给她的纸条上没有其他信息，云雀在三点会来做些什么？和同僚联系，还是放置信息？这些，方月出都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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