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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打开手机，陆锦城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我今天有一天的会，结束之后直接回湾区了。你回国前要是回湾区，来找我，家里密码锁密码你知道。” “我对你昨天说的事情，不是太满意，这属于不对等条款。我暂时没想好接下来的应对策略是什么，我很快会想到。” “多吃点，你又瘦了。下次见面我可不会像昨晚一样轻饶了你。” “袜子前两天买ᴶˢᴳ的，这颜色你应该没有。” “照顾好自己，记得想我。” 宋清差点气笑了，他在说什么，他昨晚轻饶了自己？陆锦城太可怕了，他以前不这样啊，他总是很温柔技巧也很好，从未让宋清感觉到任何不适，可是昨晚他暴露真面目, 他要是再这样，大家只能各自安好了。宋清心里暗暗责骂陆锦城昨晚的暴行。 宋清接到一个电话，戚天阔也在纽约，跟她约了见面。 宋清打车去了戚天阔所在的酒店。49 岁的戚天阔这几年也从普通合伙人升级成了高级合伙人，在公司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宋清一直跟着他，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戚天阔见到身着一件浅蓝色休闲针织衫的宋清。宋清和她往日总是穿着定制衬衫的模样很不相同，看得出她还没进入工作状态。 戚天阔把她带到行政酒廊中的会议室，示意她坐下，让服务员倒了两杯咖啡。干这行这么多年，咖啡其实早就不起作用了，但是不喝状态只会更差。 “宋清，还在休假么？”戚天阔语气柔和，他没有选择坐在她对面，而是坐在了她邻座的位置。 “是的，最近觉得状态很不好，想休息一下。”宋清坦诚回答，最近一次崩溃来得太过突然，宋清没有办法只能被迫休假了。她算了一下自己确实四年没休过年假了，打算这一次多用几天自己的年假。 “宋清，你这趟出国准备待多久？” “不确定，我想等回国隔离政策友好一点再回。” “哦，那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了。”戚天阔直说。 公司几个合伙人都有外籍，疫情这几年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国外，回国了怕影响行程。可是这两年遇到个难搞的问题，很多国外机构 LP 开始撤出中国，他们基金的管理规模有所缩水。这几个合伙人呆在海外也很难继续募资，他们寄希望于国内的团队能搞定政府旗下的产业基金或者保险机构 LP。 “宋清，你是硕士一毕业就进公司了对吧，多少年了，8 年？”戚天阔直接问。 “是，今年第 8 年了。”宋清回答。 “这个圈子流动性很大，能在一个地方熬这么久的人确实不多。现在公司里还有跟你一起进来的人么？” “还有两个，一个乔劲松，一个姚紫蔓。” 乔劲松是金融专业出身，进公司之后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组，因为没有行业知识，最后去看了互联网和新消费。14 年国内互联网创业浪潮，他也算是吃了一波红利，有了很多名气很大的投资案例。 乔劲松早在 1 年前就是公司的 SVP，这个人非常擅长营销自己，老出现在各种投资人榜单上，还有自己的博客和公众号，不懂行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明星投资人。 姚紫蔓是宋清的 THU 校友，这个行业女生熬下来的就更少了，工作十分辛苦不说还老是出差。而紫蔓一直做下来也是有自己独特优势的，她有个政府当官的爹。姚紫蔓早在 2 年前就升任 MD（管理合伙人）了，全靠她在北京当官的爹，让她搞定了好几个政府基金的 LP。 “宋清，我记得你是学生物化学一类的吧，对吧？”戚天阔说话向来如此，循循善诱，从不着急。 “对，本硕都是生命科学。”宋清回答。 ”我记得你是四川人，父母离异，母亲是中学老师？”戚天阔语气关切地问。 “对，没错。”宋清确实是公司里为数不多，呆的时间长却家里没什么背景的员工，她理工科背景出身，为人谦和稳重，全靠自己的踏实努力给自己积攒起的口碑。 “宋清，我们都知道的，这个行业起步阶段很辛苦，赚得也少，可是每天动不动就是过手千万甚至上亿的项目，对年轻人来说，心理落差是很大的。有多少人做着做着就飘了，也有好多人坚持不住就走了。宋清，你入行以来，有多少个项目成功退出了？” “我参与了快上百个项目了，成功退出的只有不到 20 个吧，这两年有几个公司卖掉退出的。”宋清拼命三娘是出了名的，参投的项目非常多，但公司能不能成功退出，这东西多少还有些命数在里面，宋清退出的项目数量并不算非常多的。 “确实不算多，不过收益应该还可以。你一直看生物医药行业，这行业壁垒高周期长，能有这些退出的，已经很不错了。”戚天阔说。 宋清感觉到自己昨晚并没有休息好，精力有点不集中，面对戚天阔，她本应该打起 120%的精神，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充满着暗示和意指。 宋清脸色不太好，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她还没有从戚天阔的问题里听出他的目的，所以决定先不开口，等戚天阔说。 “宋清，你是个做事稳重又没什么物欲的人，确实跟这个圈子里的人挺不一样。什么支撑你坚持过这种生活，在这个行业里做下去的？”戚天阔总是喜欢灵魂拷问。 宋清也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呢？自己一毕业就削尖脑袋进了这家基金，那个时候应届毕业生招得少得可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进了这个行业，她一直看这个赛道，不为别的，因为自己只看得懂这个。这个行业很苦很卷，可是宋清从小到大就是好学生，她的母亲就是严厉的中学老师，吃苦和坚持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她本能地往前走，一级一级台阶往上爬。 “天阔，我记得我从投资经理升 VP 的时候，你问过我。我跟你说过，我的性格不适合创业，但是我很希望看到 Good people win。”宋清从认识季重楼之后，就越来越坚信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从自己的私心来讲，她以为只要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就总有一天可以帮到自己最爱的人。只可惜，这个人后来离开了。 “宋清，你是聪明人，知道这条路继续往前走会越来越难。”戚天阔一直认为宋清这种性格让她在公司里十分吃亏，的确她专业能力过硬，圈子中人脉口碑也不错，可是她不太会营销自己，也不太会去拉拢资源。戚天阔作为她多年的上司只是想善意提醒她，从 SVP 到合伙人，不是业绩好就可以的。合伙人的席位基本不会怎么变，除非有人离开，或者公司的资金管理规模进一步扩大。宋清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要学会运筹帷幄，同时具备募资的能力。 这年头，合伙人才下场募资是常有的事。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清显然还没有具备这种能力。 “宋清，你今年 32 岁对吧。说实话，你只是因为入行早，但是升迁速度不算快的。现在年轻又没有成家，还能再努力搞搞事业。这两年如果想升合伙人，最好早点想清楚自己的能力护城河是什么。”戚天阔拍拍她的肩膀。他不知道也不想关心宋清最近究竟怎么了，在他眼里一个成功的投资人需要具备快速的自我调节能力。 “投资是一门非常难的专业，本就需要最聪明的头脑和最通透的心智。早点调整好，趁着在国外，多见见人。”戚天阔终于把话点名了，他对宋清这半个月的消极怠工有些不满。 他手下没有几个能打的人，宋清业务能力强又勤奋，她一休息，就感觉项目进度慢了很多。最近大环境非常不好，项目少不说募资也变得非常困难，戚天阔需要稳定住原本的 LP 还要想办法搞定新的。 “我还约了几个人要见，就不送你了，你今天脸色不好，回去好好睡一觉。”戚天阔说着走出会议室，给司机打了电话。
第14章 14不速之客（上） 宋清从酒店出来，走在繁忙喧嚣的大街上。她路过一个商店的橱窗，玻璃反光里她看到了自己疲惫的身影。她看起来好憔悴，也确实瘦了很多。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可是怎么才能恢复呢？没有答案。她走进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里，给自己买了两身连衣裙。 宋清回到邱浩渺的家里，正好安东尼也把邱浩渺接回家。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宋清心里很羡慕。邱浩渺请了一个阿姨，帮忙带小孩和处理家务。她进门看到宋清穿着跟昨天不一样的衣服，一脸坏笑。 “哟，姐妹，男友风 oversize 啊？”邱浩渺明知故问。 “对，我今天要见人，不想穿没换洗的衣服，只能借他的衣服穿一下。”宋清柔声说 “你这个头也不矮呀，怎么这衣服这么大，我可真好奇，这到底是几码的。” 边说邱浩渺边去够宋清的领口，翻出标签一看，190. “果然，种马先生果真不一般啊。” 邱浩渺翻领口的时候，看到她身上又留下了不少荒唐的痕迹，说，“你们至于嘛，每次都这么干柴烈火？几天夜不归宿ᴶˢᴳ，看来相处很愉快？” 宋清赶紧拉紧自己的衣领，“姐妹，你是个当妈的人了，给你的小孩树立一个好榜样好么？” “哎，我好好奇，他每次这么对你，你有没有给他留下点什么？”邱浩渺可不愿意善罢甘休。 “礼尚往来。”宋清笑。 讲道理，这个事情还是宋清率点起的火，她为了讨好陆锦城让他对自己温柔一点可没少在他身上极尽谄媚，可惜这策略显然没有怎么奏效，反而成了陆锦城的兴奋剂，最后宋清只能很怂地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牙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宋清，他回来了，你心情有没有好点？”邱浩渺很担心宋清这段时间的状态，她在网上偷偷查过，这种间歇性情绪崩溃，是有点轻度抑郁症的症状。可是她不敢跟宋清提这件事，怕反而给她造成了不好的心理暗示。她生宝宝之后，宋清好像状态又好了起来。 “还好吧，他今早走了。我习惯了，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匆匆忙忙的。” 宋清想了想回答。 ”宋清，你接下来在纽约还有要见的人么？” “有的，我明天开始恢复工作了，准备再见几个创始人，顺便拜访几个机构的 LP。” “宋清你有完没完啊，你现在这个状态可以工作么？”邱浩渺有些生气。 宋清只觉得烦躁，为什么要质疑她的状态，像戚天阔一样不好么，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把她逼回现实不好么？为什么要提醒。“我到底怎么了，让你觉得我没办法工作？”宋清有点微怒，但是她控制了自己的语气。 “宋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再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钱是赚不完的，可是你真的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邱浩渺看得出，自从那天给季重楼打电话对方没接以后，宋清的状态就愈发不对，失眠严重，食欲低下，半个月就瘦得有点脱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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