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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遭受到撞击的声响再次传来，陆嘉禾的脚步也再一次停住。她咬了咬嘴唇，闭上双眼。 要谨记母亲的话.....不要走近小巷。 即使是身体里的自己已经 26 岁也不能够在这种事上莽撞的...... ......可是。 陆嘉禾停在原地踌躇着，听着那一次比一次重的殴打声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愣。脚上穿的帆布鞋早就因为湿润的泥土沾染上一层薄薄的黑色污渍。 陆嘉禾其实不喜欢穿帆布鞋，因为它很磨脚。但从前的班级里正掀起穿帆布鞋的热潮，她也随波逐流的去到商场里将自己无法欣赏出美的它买下，然后穿上。 即便它很磨脚，她也妥协了。 陆嘉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试图将还萦绕在耳边那些杂音抛诸脑后。但那些叫嚷着“还钱”“不还钱就把你打死在这里”的噪音像是困住了她的双腿，无形中桎梏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直到那个少年细碎零散的呜咽声穿入陆嘉禾的耳内，像是秋季落下的枯叶。他的身体或许正像那片轻盈的已经有些破碎的叶子一样，被那些混混拽住，再抛出丢下。 最终陆嘉禾也还是没能忍得下心，像是被不知名的念头蛊惑，迈开双腿，走向的却不是那条被刚换上的新灯泡照耀得明亮的大路。 未被路灯顾及到的昏暗小巷里，正如陆嘉禾所想，聚集了七八个男性。他们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看身形年龄似乎都在 18 岁左右徘徊，最大不过 22 岁。他们的围攻对象正是那个发出细碎呜咽声的少年，陆嘉禾无法看清他的脸。 他被那些人推攘着身体就像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枯叶，但却不曾因为殴打而发出较大的叫喊声。 秉承着既然来都来了的心思，陆嘉禾还是咬着下嘴唇靠得近了些。 似乎是那一群为首的老大见到有人来了，吐掉了嘴里的牙签，从一旁被人遗弃的沙发上站起身，朝陆嘉禾的方向前进了几步。 “小姑娘，如你所见，咱们正在这办事呢，别靠近啊。” 陆嘉禾听那人痞里痞气的话语，心里不由得冷笑——这人竟然还讲点职业道德。 接着朝着那少年又是一拳，力道极大。少年承受不住攻击的身体脚底一个踉跄，彻底摔在一旁的墙角。为首的混混见他似乎已经无力反抗，朝着他啐了一口，大口呼着气。 “小妮子还不走？怎么，想跟他一样挨揍是吗，啊？” 他抬头便见陆嘉禾还愣在原地，便又朝着她威胁了一句。周围的几个手下也将目光转移到了陆嘉禾的身上，就连那位已经被打得无法站立的少年，也抬起头来看向她。 一时间，小巷内所有人的目光全在陆嘉禾的身上。 陆嘉禾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那位倒在一旁的少年。 “他......欠你们多少钱？” 混混和那少年都愣在了原地，像是见到什么奇闻趣事般，那群人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宋南琛我该说你什么好啊，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啊？” “说你运气好呢，你又被我们逮住，说你运气坏呢，现在又出来个小妞想替你出头” 其中一个混混提着看上去不短的钢管走到陆嘉禾和那位被称作宋南琛的少年之间，若有所思的瞧了瞧陆嘉禾，又瞧了瞧他。 “得，我也不废话，老子接下来还有活。妞儿，你知道这人欠我们多少钱吗？” “多少？” 陆嘉禾试图在混混们面前摆出神色自若的模样，这种时候可不能够怯场。 “他可欠我们一千大洋，立了欠条字据的，咱们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做事还是有十分讲究原则的哈。” 那混混生怕陆嘉禾不信，甚至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就为了一千块，把人揍成这样....... 但陆嘉禾转念一想，在他们这个年纪和现在没有父母管束在外闯荡的现状，金钱确实能够让他们对任何一个人起杀心，动手打人更加不为过了。 “那么是不是只要把钱还了，就不会再打他了？” 陆嘉禾扬起下巴直直盯着那个为首的混混，他们听着她说这话一时间竟都双双愣住。 “你在说什么.......？嘶，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位挨揍的少年向陆嘉禾开口，似乎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无法开口继续说下去，咳嗽了几下吐出一点血又失力的躺了回去。他抬了抬手，还在试图阻止她。 “那你说说，你凭什么帮他还钱啊？我们又为什么要接受啊？” “实在不好意思，我走进来之家已经播了报警电话，警察不出意外五分钟后应该会来。” “你想想，能够拿到欠款回去休息潇洒，为什么要拿他当个沙包出气呢.....” 陆嘉禾一边帮助他们分析，一边调出手机里的报警记录后，便拿出钱包打开夹层露出钞票向混混们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还钱。 “别和钱过不去嘛。” “相信你们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对吗？” 那混混被陆嘉禾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说得动了心，最后只好上前几步接过她数好的钞票. “哼，既然小妞都这样说了，确实我们不和钱过不去。但你又为什么要为他出头呢.....” “......就当我积德行善了。” 陆嘉禾被这话噎住，总不好说自己鬼迷了心窍才进来帮陌生人还钱吧。 那群混混见事已结束，警笛声悠悠传来便转身便想跑。陆嘉禾却一把挡在为首的混混身前阻止他的离去，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欠条呢，给我。” “给你给你。小妞，看你也挺讲义气的......” 他将兜里的欠条塞到陆嘉禾的手心里，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看她。 “以后有什么活记得来这一带找我，报我的名字，秦易！”说完便和其他几个混混一起错开小巷的位置跑远了。 陆嘉禾看着自己手心里那张被揉成一团的欠条，展开过了一遍上面的画押和内容。再看着那个从墙边泥地里挣扎着爬起来的少年，眼一闭将手里的欠条撕了个粉碎，留在手心里的那些碎片也被她丢在泥地里，用鞋底碾了几下。 那人已经摇晃着身影好不易站立了起来，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似乎是被打破了嘴。陆嘉禾犹豫着朝他走去，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你怎么样？还好吗？” 他听到陆嘉禾的脚步声，提前对上了她的双眼。即使头戴的鸭舌帽遮盖住了部分脸庞，但他凌冽的双眼搭配上脸颊上的伤痕，仿佛他才是刚刚揍人一伙的。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他拥手指压低了帽檐，似乎不太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模样。低沉的嗓音传入陆嘉禾的耳内，少年侧过脸看着她。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救人还需要理由吗？被救你就谢天谢地吧，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样。” 陆嘉禾被少年的态度一时间气的发笑，自己花了要用去购置相机的钱救人，结果救下来的这家伙居然还有点不知好歹。 他似乎被陆嘉禾堵得没话说，斜眼瞥见了已经被她撕成粉末的那张欠条。 “欠条被你撕了，你还怎么让我还钱？”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虽然我还不上钱但我很讲原则’吗。 陆嘉禾抽了抽嘴角看向这个刚被自己以一千大洋的价格赎下的男生。 “是啊，你要怎么还我钱？” 陆嘉禾没好气的朝他吐出一句，双眼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刚刚承受了那么重的殴打，如果不好好处理伤口会落下许多毛病。 “你的伤.....还是去医院解决一下。” “这个就不劳你再操心了，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到陆嘉禾的面前，用大拇指指腹拭去了些嘴角残余的血迹。 “你叫什么？” “我？陆......陆嘉禾。” “哪个陆，哪个嘉，哪个禾？” “陆地的陆，嘉许的嘉，青禾的禾。” 他似乎真的有在认真记，将陆嘉禾的名字重复了好几遍，像是记在了心里。 “我叫宋南琛，这个给你。” 宋南琛将一块长方形的小金属塞入了陆嘉禾的手中，退后了几步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要离开。 “可以用这个来找我，或者，等我去找你。” 他说完，还未等陆嘉禾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在了深深的夜色中。等陆嘉禾带着疑惑摊开手心，查看那块金属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时。只见手心里躺着的，是一块金属制成的名扎。 上面赫然印着：江北高中 宋南琛。
第5章 初见（三） 关于陆嘉禾的高中就学问题，父母在安顿好工作事宜后便召开了一次十分具备针对性的家庭会议。 因为车祸错失了进入父母一早看好的私立学校就读机会，同时也因为养好身体的原因，又再一次将入学时间延后。而到现在，B 市的公立高中也都已经尽数开学。 陆嘉禾看着面前摊开放置在桌面上的那一堆学校宣传单，各式花花绿绿的纸张堆放在一起，就像街头上宣传美食店铺的传单，在陆嘉禾和父母的审视下被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孩子他爸，来看看这个。这个学校虽然办学时间短，但教学质量和水平好像还不错.....” “但是这个学校.....离咱们家太远了，嘉禾要上学的话得转几趟地铁，如果学校要求晚修的话她一个人回家也不安全。” 陆家一向将学习奉为家庭大事之一，俗话说人靠衣装，选择好的学校首先就是在起跑线上起步快些。父母之所以选择私立学校的原因不外乎私立学校的教学条件相对比公立学校会好很多，并且多数的私立学校会选择让学生进行住校，这样也能早早锻炼你的独立意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晰......上辈子我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陆嘉禾无奈的看着父母拿着宣传册讨论的模样，也随手拿起一份宣传册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这些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有十多份的学校宣传手册看起来各不相同，实际上翻看后就能知晓学校所宣传的不外乎就是那些东西，万变不离其宗。一般来说，学校的宣传手册受众人群都是家长，所以宣传手册上写的内容也就都是针对家长们最感兴趣的。 要不是为了美观，那些手册的编写者估计恨不得将那些内容划重点加粗给家长们看吧...... 学生的选择权把握在家长的手中，因为多数家长一致认为自己为孩子选择的都是对他们最好的。无论是就读的学校也好，亦或是今后的人生道路也好。虽说家长们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事先询问孩子或者与孩子一起商量的情况又有多少呢。 想到这，陆嘉禾开始回忆起自己已经活过一次的，那按部就班走完了半辈子的人生。随便的升上一所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的私立女子高中，随便的听从了志愿填报导师的话去学习一门自己其实本不感兴趣的专业，毕业后也随便进入了一家对口专业的公司。即使自己大梦初醒时也犹豫着抗争过，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梦想开口说过。可一向习惯了“乖女儿”的父母只会避重就轻的为她今后的就业考虑，将梦想撇开并认为其作为兴趣爱好也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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