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夏光、温凉的票,都是他送的。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温凉费尽心机,依旧在他设计好的圈中。事情没那么简单,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个姑娘,那个咖啡馆。 他一早就赶去咖啡馆,正好见朝夕出门,他也便跟上了。 “去言舞团。”朝夕拿出手机,查询位置,“你既然跟踪,就跟踪到底吧。喏,这是地址。” 朝夕举着手机,在温凉面前晃了晃。温凉没有看手机,却直直地看着朝夕。 “你找冷言?有事?” “嗯,赶紧走啊。”时朝夕催促。 “她不在剧院。”温凉启动车子,直接打转方向盘,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是那种私生饭?”朝夕很意外,温凉竟然对冷言的去向了如指掌。朝夕言语中有些吐槽,想看温凉如何回答。 “我看你咖啡馆外没有摄像头,很不安全啊。”温凉答非所问。 “ 啊?是吗?我没注意啊。这属于街道治安的事,跟我没关系。”大大咧咧的时朝夕根本没关注这件事,忽然疑惑温凉这么关注摄像头,是担心自己安危?朝夕想到这儿,心里有些暖,有些沾沾自喜,忙若无其事地宽慰温凉,“我知道你担心我,毕竟我这个样子,会容易吸引一些目光。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温凉顿了下,心想这个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也懒得跟她解释。 “你和你的小叔叔关系很好啊。” “一般吧,他说是我的小叔叔,具体他是不是,我还不知道呢。”朝夕漫不经心回答。 “你不了解他?” “我才认识他几天。哦,你好像对我的小叔叔很感兴趣啊,你看上他了?”时朝夕歪着头,一脸八卦地盯着温凉。温凉瞟了一眼,伸手将朝夕的脸别过去。 “坐好!” 温凉猛踩油门,车飞驰而去,最终,车停在了郊外一个封闭森严的房子外面。 “这是哪儿?你要把我拐卖了啊。”朝夕的话未说完,便看到冷言从一侧门中走出来,神情沉重。她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好似发呆,好似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朝夕对温凉更加疑惑,但她顾不得其他,丢下一句“你等我”,便跳下车。温凉倒也听话,没有跟来,没有打扰,只是在车内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抱肩看着两个女人。 当朝夕站到冷言面前时,一丝惊讶在冷言脸上闪现了下,随即却笑了,好像朝夕的到来,是在意料之内的。 “陪我走走?”冷言提出邀请,朝夕欣然接受。 这所院子是看守所,不远处便是一条芦苇荡,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动。冷言、朝夕一前一后,徐徐而行。 “恭喜你啊,冷老师。” “恭喜什么?” “恭喜您得到至高的荣誉,那是多少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东西;恭喜您的腿恢复如初。” 时朝夕看着冷言的腿,那双行动自如的腿。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四次见你,但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冷言没有往日的冷艳,笑笑回答朝夕,“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朝夕下意识问道。 “你不知道?”冷言诧异地看着时朝夕,随即反应过来,“也没什么。有句话不是说,上帝在每一份礼物都在背后标了价码吗?我接受代价。” 冷言长呼一口气,有些轻松。但是朝夕心中疑惑的石头压得越来越重,冷言看出她的疑惑,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在冷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迷恋优美的舞蹈。她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单身家庭,保证她们正ᴶˢᴳ常的生活就花光了妈妈所有的力气了。冷言常常跑到少年宫外玩,趴在窗户上,看屋内的孩子们随着老师的节拍跳舞。冷言满脸羡慕,总是在学生们放学后,偷偷跑到练功房学习。就这样,她和夏光相遇了,那时他也是个孩子,比冷言大两岁。 冷言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慌乱和敏感,害怕他找大人告状。没想到,夏光不但帮她保守秘密,还耐心地指导冷言动作。夏光答应她,每天放学后教她。自此以后,大孩子教小孩子,变成了她的老师。这一教,便教了二十多年,也是彼此的搭档。 为了实现冷言的梦想,夏光陪着她参加许多舞团的面试,但是常常被拒之门外。冷言不甘心,决定成立自己的舞团。她忘不了,在两人蜗居的小小公寓中,她畅想未来,他的眼里有光,注视着她。无论她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笑。 两人便开始艰难的创业,其中艰辛可想而知。舞团一点点得到认可,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参加国外演出。冷言明白这是舞团唯一的机会,她不能放弃,可是,他们没有钱。排练、出国、住宿等等都需要钱,这就是伟大的艺术在生活面前的艰辛,也会弯下腰。 她只记得夏光消失了三天,便带着一笔钱回来了。她问钱的来源,他只说是跟亲戚借的。她满心想着一定要成功,可以早点挣钱还债。他们如愿去参加了比赛,如愿获得了名次,如愿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可是,夏光再次消失了。之后,便是警察来了,冷言才知道这笔钱的来路,夏光为了赚钱,被骗参与了诈骗,他逃了。 时间如梭,就在这一分一秒中流逝了,也过去了三年。三年后的舞团全国闻名,而夏光依旧没有消息。直到,前几天剧院的演出…… 他面临着五年的牢狱之灾,她却是安心的。在他消失的这段日子里,她设想过无数结局,已经做好了他客死他乡的准备。那种黑暗中等待是绝望的,是无主的,如孤独的灵魂在世间漫无目的地飘荡,无处可去,又必须飘着。 这个故事从冷言口中讲出,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朝夕陷入这个故事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懂得冷言的热爱、坚持,也懂得夏光的爱,却不懂何至于此。 “值了。”冷言看着眼前随着微风摇曳的芦苇荡,说了这两个字。 “什么?” “你还会见到他吗?时间先生?哦,你那位很儒雅的朋友。”冷言询问,看着朝夕的满脸疑惑,忙连连解释。 “嗯,也许会,怎么了?”朝夕回答。 “代我道声谢。我已经满足了。”冷言说完这句话,便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朝夕还未理解她话语间的意思,还未来及道声别,冷言便离开了,好像刚才的聊天,就随风而逝般。 【20】欢迎加入“时间之上” 朝夕还沉浸在思绪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凉也来到了芦苇荡间。 “难怪你看舞剧那天不理我……难不成坐在我旁边的人,就是夏光吧?”朝夕反应过来,后怕地拍拍胸脯。 “嗯。” “我就说嘛,你这么无趣的人,没有艺术细胞的钢铁直男 2.0,怎么会去看舞剧呢。” “2.0 什么意思?”他折了一根芦苇,在朝夕鼻尖扫了扫,朝夕鼻尖痒痒的。 朝夕一把抢过芦苇,要扫温凉的鼻尖,温凉向后一躲。朝夕哪里是吃亏的人,追着温凉,一定要扫到为止…… 夕阳下,金黄的夕阳照在两人身上,让朝夕暂时忘了烦恼。如果世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如果她放弃追寻父亲的脚步该多好…… 时朝夕那一夜难以入眠,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冲她而来。确切地说,自从遇到黎先生、无常后,一条绳索已经捆绑住她,潜移默化地,慢慢地将她拉进一个未知的世界。她装作漫不经心,她一直在想办法躲避,但好像又躲不掉。 时朝夕烦闷地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星月。 忽然,她的脚踢到一个东西,借着月光,朝夕看到,是一个陈旧的盒子,枣红色的木盒上,镶着铁片,早已锈迹斑斑。感觉这东西像是从上世纪来的。 “寒谷,这是什么?” 朝夕下意识问寒谷,这些东西都是她收拾的。 寒谷揉揉惺忪的眼,看了一眼那盒子,回答道:“我今天收拾操作间的时候,在柜子上面找到的。不知道是什么。” 说完,寒谷一翻身,便又睡了。 时朝夕观察盒子,发现有一个古老的密码锁,时朝夕输入爸爸的生日,无法打开。她想了想,输入自己的生日,“啪”打开了。 时朝夕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里面有几张照片,是爸爸和无常的合影,两人都戴着礼帽,和墓地上的帽子一模一样。还有一张,便是时常和无常、黎先生、小小时在庭院里拍摄的合影,脸上洋溢着笑脸,连一向冷脸的无常,也笑得很灿烂。 看来,黎先生、无常没有撒谎,他们和爸爸很熟悉。 相片之下,有一个证件,上面贴着时常的照片,下面有一行字,时间之上第 120 代时间先生。 时间先生?冷言寻找的时间先生?无常是时间先生?原来一切都不是滑稽之谈。 时常?无常?小小时?时间之上?时朝夕?好像一切都和时间有关,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一直在躲避的东西,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躲不掉了。她自认为很了解的爸爸,有她所不了解的另一面,这也许和他的死有关系。 时朝夕无法平静,她匆匆跑下楼,奔到地下一层,寻找她那个让她来到咖啡馆的门。哪里有门?所有的墙都是实体的,没有任何痕迹。 “我同意了,但我需要个答案。”时朝夕不由喃喃自语。 背后传来一声叹息,伴随着长长的哈欠。 “你说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不好,非要大半夜的。”无常满脸不情愿,忍不住抱怨。 “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啊,黎先生算得没错,你果然是此时此刻想通的。走吧。” 时朝夕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明白她很快就会得到答案。她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便跟着无常出门了,伴着月色钻进了那辆薄荷色的老爷车。 车驶进“时间之上”院中,黎先生带着优雅的笑站在廊下,早早等待着朝夕。小小时也与上次不同,穿着黑色礼服。稚嫩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困意。 时朝夕一下车,黎先生便热络地挽住她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柔软,让朝夕更加有安全感。黎先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挽着朝夕往前走。很奇怪,矫情的无常,呱噪的小小时,也有几分肃静。 穿过院中的竹林石径路,便来到藏在翠竹之中的洋楼。这座洋楼风格非常复古,说复古算是客气的,是旧,带着腐朽味道的那种陈旧,好似一阵风吹过,它便会稀里哗啦地倒一地。 “这座楼有一百多年了,放心,它倔强着呢,倒不了。”黎先生看出时朝夕的疑惑,贴心地答疑解惑。说着话的同时,黎先生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黄木门。 在这一秒,时朝夕体会到了语言的苍白,痛恶自己文学储存量为零,竟然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震惊的心情,只有一声“哇……”和夸张的惊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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