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场交易,他被命运嫌弃,注定被动的一生。ᴶˢᴳ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她有衰神属性,注定她爱的人都要离开。先是爸爸,现在轮到温凉了?她胡思乱想了一夜,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她照例陪着温凉吃了早饭,照例和何遇斗嘴,从医院回了咖啡馆。一踏进门,整个人便心不在焉,寒谷跟她说话,她也没注意。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头千转百回的萦绕,她不想坐以待毙,她想为他搏一次,也许不只是为他…… 朝夕翻出与“时间之上”有关的一切,最初的时候,无常给了一本关于“时间之上”手册,朝夕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草草翻了一遍。后来,为了寻找爸爸的痕迹,在红楼里搜索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她便将这些随意放在抽屉里,束之高阁了。 朝夕将这些都铺在地毯了,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查看,很不得将字里行间的空白都拆开,看能发现些什么。最后,她将焦点落在了“强制猎取”这四个字眼里。 其中一页,画着一个织布的梭,专门用了一页篇幅来介绍此物: 金梭,可斩断时线,穿梭时丝。 此物仅有一枚,由主人亲自保管,如需要,必向主人请示。 时间之上的主人,那不就是黎先生吗? 朝夕将这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觉得此物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暂且放下疑虑,她要铤而走险一次。 她梳妆打扮一番,让寒谷装了一盒甜点,一盒面包,几杯咖啡饮品,携礼去了“时间之上”。进了堂屋,只见无常躺在躺椅上午睡,身上盖着纯羊毛厚毯。朝夕轻手轻脚,还是吵醒了无常,他悠悠睁开眼睛,一看是朝夕,“噌”一下,本能地坐起来。他这一过激反应,反而吓了朝夕一跳。 “你来干什么?”无常满眼警惕,他担心朝夕知道了温凉的事儿,必气势汹汹来大闹一番,他脑子里一直绷着这根弦,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临了。 朝夕举起手中的甜点,摇一摇,说:“寒谷做了甜点,我给你们送一些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常嘟囔。 刚准备打开甜品的朝夕,一听,立马合上了,赌气道:“无常师父,圣明,我是来盗你的万贯家财的。” “真没事?”无常的心放下一半,但还有一半提着。 朝夕懒得跟他纠缠,抱着东西,准备上楼。无常见状,反而放下心来,忙起身抢了一杯咖啡,一盒甜点。朝夕嘴上不饶人,但也没跟无常计较。她高声喊着“黎先生”,便上楼了。 “轻点,黎先生在午休。”无常往嘴里塞甜点,压低声音,提醒朝夕。 朝夕来到最顶层,正犹豫着敲不敲门,屋内传来黎先生的声音:“进来吧,小朝夕。” 她轻轻推门而入,黎先生散落着头发,半靠在床边,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朝夕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黎先生,面无血色,有气无力,没有过去半分的精致。她着了一袭米色齐脚踝的真丝长裙,更衬着脸色苍白,倒透着一身病娇之美。 朝夕讶异,“您病了?” 黎先生来到案几前,拿起檀木烟杆,开始点烟,朝夕一把抢了去,“病了还吸烟?” “昨夜贪玩,在院子里散步,着了点风寒而已,不打紧的。”黎先生弱弱地解释,巴巴地瞅着朝夕,满是“哀求”。 朝夕将烟杆收起来,把甜点、咖啡摆在面前。 “寒谷新做的拿铁,热的,您喝点,暖暖身子。” 黎先生不情不愿地捧着咖啡,暖着手,喝了几口,胃里暖暖的。 “这舶来品,打民国那会儿,我就喝不惯。” “那为什么时间之上是咖啡?” “与时俱进嘛。”黎先生喝着咖啡,忍不住赞叹:“好喝,寒谷这泡咖啡做甜点的功夫,能换不少时间。” “少打寒谷的主意。”朝夕吃了口甜点,忍不住吐槽:“原来你也会生病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不老不死。” “本就是吃五谷杂粮的肉体,生病睡觉衰老,一样都不会少的。”黎先生斜靠在窗边的沙发上,享受着微弱阳光照在脸上。 “怎么不见你们衰老啊?你们会死吗?”朝夕忍不住好奇。 “我们又不是神仙,不死不灭。只是时间未到罢了。” 时间未到,朝夕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定数的,一旦时间到了,无论是谁,都是同样的结局。 爸爸是这样吗?温凉也是这样?那我呢? “你怎么有闲心来了?不是在医院照顾你的小情郎么?”黎先生打断朝夕的思绪。 “闻不惯医院的消毒水味,跟死亡的味道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您的身影总在我脑子飘来飘去,挥之不去。我这心里总不安,就赶紧来瞧瞧您,结果您病了。您看看,咱俩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朝夕絮絮叨叨,蹲在黎先生面前撒娇。 “我姑且就信你吧。”黎先生用指尖点点朝夕的鼻子,笑道。 她取来厚毯,给黎先生盖上,整个人隐没在毯中,愈加显得黎先生脆弱无力。她有点心疼这位陪伴了一程又一程的老人,对,孤独的老人。 纵有固若金汤的城壁,无坚不摧的精神力量,自然也会有破碎一地、顾不得重新修复的心灵。 在这个午后,两人安静地说着话,说了许多“废话”,天气如何、奇闻逸事、某某名人的风流韵事等等,在这些废话的催眠下,黎先生身子暖了许多,渐渐睡着了,呼吸均匀。 许多年以后,朝夕依旧能想起这个午后,宁静而温暖。 这气氛与朝夕此行目的大相径庭,她趁机“参观”了黎先生的房间,客厅、卧室、衣帽间、浴室依次排开,复古风格,奢华而又优雅。她发现房间内有许多金梭元素,床幔上、睡袍上、烟杆上都有金梭形状。她暗暗寻找,一无所获,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她在衣帽间的首饰柜前,看到了一丝光亮。她拨开杂乱的饰品,看到了金梭,与手册上画着一模一样,光滑的表面反射着光。 突然,门外想起了声音,无常见朝夕许久未下楼,也有些担心黎先生。他刚敲了一下,门便开了。朝夕示意他轻声,他看到在沙发上熟睡的黎先生,也放下心来。 朝夕轻声关上门,便和无常道别,无常生怕她因温凉闹腾,巴不得她快点走。 夜幕降临,甬长幽暗的走廊上,一个身影前行其中。最终,停在了尽头的那个房间,对方开门,是吴肪。她惊愕不已,看着眼前人。 时朝夕微微歪头,带着一抹狡黠的笑。 “您好,吴肪,阿舟老师。” 🔒【81】“猎取” 吴肪的公寓并不大,约莫七十平左右,色彩绚烂的纸张填满了整个空间,墙上、书桌上、书架上,甚至冰箱上、门上,都贴着插画。大大小小的纸张,有点填得非常饱满,有的只是潦草几笔,有的是一个色彩渐渐晕开,等等,这些便勾勒出了属于阿舟的所有童话世界。 那些让孩子们爱不释手的童话,就是在这里创造出来的。 被打扰的吴肪,正围着粗布围裙,正在构思新的画面。她的指尖上还留着紫色黄色绿色的水彩印迹,指甲上也有一些说不清的颜色,大抵是常年画画留下的。 吴肪慌乱收拾沙发上杂乱的纸张,想为不速之客倒杯水,却发现水壶中空空,又连忙去烧水。 朝夕环视整个房间,看着那一张张的画。她穿了那一身讨厌绿制服,胸章上写着她的身份:时间小姐。 她注意到,大部分的画中都是一个婴儿模样,一张圆鼓鼓的脸蛋。童话里的主人公是从这张脸延伸出来的吧。画架上是仅勾勒出一个身影,看不出样子。 “你画的是谁?”朝夕指着画问道。 吴肪只是抬眼瞥了一眼,眼神有些躲闪,轻轻回答:“随便画的。时小姐,请坐。” 她注意到今日的朝夕与众不同,一身制服,换了一个身份,比平时的“谈判”更多了几分威严。她心里提着小心,不敢冒进。 朝夕扯下一张婴儿画像和那张身影画像,仔细比对了一番,“是不是温凉?” “随便画画。”吴肪没有正面回答。 朝夕松手,那两幅画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她在努力压抑怒火,不能受情绪控制,必须平静地完成操作。她靠在书桌沿边,审视着眼前以整理画稿掩饰慌乱的人儿。 “你生他的时候是冬天,那天在下雪吧?”朝夕问。 “不记得了。” 朝夕帮她回忆:“那天是冬天里最冷的一天,你疼了一天,没有顺利生下来,最终选择了刨腹产,现在你的腹部还留着一道伤疤吧。你本不想见孩子,护士却热情地抱着孩子,凑到你身边,你看到一个紫黑的小生命,在你耳边哇哇大哭,哭得响亮有力……” 吴肪感到浑身发冷,从脚ᴶˢᴳ底升起一股寒意,让她忍不住的颤栗。她怒目而视,呵斥:“你胡说!” 朝夕没有理会,继续说:“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样子,就刻在你的脑海里,你的血液里。你把他画了下来,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都是他。他成了你的灵感,才创造了你的童话世界……” “你到底来干什么?请你出去?我很忙,恕不接待。”吴肪根本听不下去,奔到门口,打开房门,下了逐客令。 朝夕一步一步逼近吴肪,一字一顿地继续说下去:“你把孩子丢在一个房间里,便逃走了。那么冷的天,你没想过,他会冻死!会饿死!他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哭了很久,他哭累了,便停了下来,小脸蛋煞白……” 朝夕步步紧逼,将她逼到一个角落,她伸手想要阻止朝夕的靠近,她重重地低着头,泣不成声,无力地摇着头,那份阻挡显得脆弱无力。她嘴里哀求着:“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你是她的妈妈,你怎么能把他丢下?不不不,不只是丢下,你卖了他,换了你今天的一切!可笑啊,一个抛弃孩子的人,竟然画童话故事……你不配画他,不配跟他活在同一个世界,你不配!” 朝夕的声音在颤抖,她倔强得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暴露了她。她将墙上的画全扯下来,撕碎,一下两下,撕得粉碎。吴肪突然奋起,扑向朝夕,去抢朝夕手中的画。朝夕再去撕扯墙面上的画,吴肪忽然力气很大,推开朝夕,张开双臂死死护住。 朝夕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朝夕突然笑了,那笑里全是嘲讽。“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吴肪双眼通红,满眼的愤怒,快要喷出火来:“是!我是很可笑!可恶!我不配是一个母亲!我都认!这是我的选择,我的!你算什么?以为自己品德高尚,站在制高点上,对我品头论足!你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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