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故意隐瞒你什么,只是……只是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没搞清楚,知道的信息很片面,中间又牵扯私人关系,如果现在贸然对你说了,只会让事情变糟糕。我答应你,到合适的时机,一定会都告诉你的。” 邢彦以手扶额,仰天哀叹:“什么叫牵扯到私人关系就不方便说了?你这分明是一心维护你相好的……你谈恋爱我不反对,那孩子模样好,看起来也有能力有身份,你好这口我没意见,但你真清楚,这样的人接近你是单纯喜欢你,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他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对了!你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对他和盘托出了吧?比如,你是十四年前夏令营的幸存者……” …… 冯琛咳了一下:“他知道。” 邢彦顿时窒息了:“你竟然……!我……我说你什么好!别以为人家让你睡了几次就是你的人了,你就敢对他毫无保留了,他心里想什么你根本不清楚的!” 冯琛内心黯然——其实并没真的睡到过……,但邢彦都默认了,他想了想,觉得那就这样默认也好。 邢彦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眼睛瞪得更大了:“不是吧,难道你才是被睡的那个!!!……看这体格对比不像呀~啊,但仔细想想,你在他面前确实气场有些弱呀……” 冯琛弹了起来:“你够了!怎么会跑偏到这个话题上的???” 邢彦被他吓了一跳,见他满脸通红,心想这孩子虽然经历了些事儿,但当初的那份单纯劲还是没变。邢彦既感到安慰,又担心他被别人利用。 与冯琛相处的这段时间,邢彦对他的感情不知不觉变得更加复杂。 之前是因为夏令营时邢彦参与过清除屠杀,所以他对冯琛一直怀有愧疚;后来郑烽的去世对他打击很大,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信赖,他不自觉地将这份感情转移到了冯琛身上。 如果是单纯与冯琛合作,面对这样一个不坦诚的队友,邢彦早该划清界限单干了,但偏偏他现在真有点儿拿冯琛当自家孩子看的意思。 看着孩子恋爱后胳膊肘往外拐,他既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而且那个恋爱对象背景还太过复杂。 他实在放心不下,就根本不可能跟冯琛拆伙。 几番纠结下来,邢彦终于决定先忍了,暗自盘算着,回头一定要将储轻缘的来历背景扒得干干净净。 冯琛看着邢彦一副“我忍了”的表情,有点儿过意不去:“等时机合适了,我一定会都跟你说的,我保证。储轻缘真是个好人,你别老再针对他了,他那个人是有点强势的,你要是针对他,他更加对你说话不中听了。你俩这一见面就势如水火的架势,我夹在中间真的好难啊……” 邢彦叹了口气,讪讪道:“算咯~不管那么多了~人家是你心尖上的人,我再多管闲事就惹人厌恶了。只希望他别是教宗派来的,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冯琛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手指在水面上轻轻划着涟漪,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 佣兵寮档案库,浩瀚的卷宗铺在书架上,围绕着一座巨大的螺旋楼梯盘旋而下,深入地底。 使徒顺着楼梯一步步向下,沿途遣散了护卫,一个人步入到档案库最深处,那儿有一扇厚重的铁门大开。 铁门两侧站着两个女侍,见使徒走近,立刻欠身致意。 使徒问:“寮长在里面吗?” 女侍道:“刚进去不久,正在等您。” 使徒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一个人进到门内。 缭绕雾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浓烈的药草气息。 前方隐约可见一座圆形的浴池,一个女人身着薄衫浸泡在浴池中,有些花白的长发垂落,一半浸没水中。 女人听到身后有人来,也不回头看,道:“过来帮我梳一下头发吧。” 使徒小心翼翼地步入浴池,走到那女人身后,却好半天没动作。 女人察觉到异样,转过头,就见使徒银灰色的面具上有一道很深的裂口,裂口下露出可怖疤痕。 使徒立刻低下头,慌张地用手捂住裂口。 这女人形貌端庄,却面容憔悴,以至于乍一看似乎年近花甲,但仔细看皮肤五官,大约还不到五十岁。 她一手抚上使徒捂着裂口的手,柔声道:“在我面前有什么好遮掩的?”便将使徒的面具轻轻取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美艳丽的面孔。 只可惜左侧脸颊处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狰狞疤痕,像是烧伤留下的痕迹。 使徒立刻又捂住那块疤痕,目光闪躲:“寮长,别看我。” 女人叹了口气:“你在教宗那边呆得久了,倒跟我生分了。” “不是这样的。”使徒非常小声道。 “那就别叫寮长了,你以前都不是这样叫我的,杜弥迦。” 一听到这个名字,使徒仿佛触电般僵住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唤了一声:“老师。” 寮长轻柔地将她的手挪开,抚摸着她脸上疤痕:“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为什么不敢让我看,我跟你不是一样的吗?” 说着,将自己的薄衫从领口掀起,露出一侧肩膀,那肩膀处也有一大块烧伤疤痕。 使徒头垂得更低,不敢直视:“都是为了救我,你才变成了这样。” “我从没后悔当年救了你,只可惜我去的迟了,他们想要放火毁尸灭迹、掩盖罪证,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寮长停住,蓦地摇了摇头,带着自嘲的口吻道:“什么他们,我明明跟他们是一伙的……救你,也不过是良心不安,想要赎罪罢了。我们造孽太多,老天都不愿放过。当年‘源起组’组长彭越死在了癌症上,我如今是要步他的后尘了。这都是报应。” 使徒走近寮长,脸颊贴着她肩膀的疤痕:“不要这样说,老师,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你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时日无多,我对这世间没什么眷恋,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就该走了。” “对我也没有眷恋吗?”使徒轻声问。 寮长没回答,甚至好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背对着使徒:“这些年,你就像是我的一把刀,你不恨我拿你当工具吗?” 使徒低垂着眼帘:“如果用刀的人不在了,刀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真是傻孩子。”寮长叹了口气。 使徒拿起水池边放着的梳子,一手捧起她的长发,自上而下细细梳理。 梳子带过头发,立刻有一大缕掉落。 使徒小心翼翼地将掉落的头发攒在掌心,不让寮长发现,转移话题道:“我刚从教宗那边过来,宗主让我带话,问新的人机结合体开发得怎样,什么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回去告诉他,快了,两个月之内就能投入使用,让他也做好准备,我们需要教宗提供大量南陆士兵。” “他都已经有那么多‘奉献’了,等储轻缘恢复记忆,那些‘奉献’就能控制住神力,还急着要新人机结合体做什么?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寮长冷哼了一声:“你还真当储轻缘恢复了记忆,那些‘奉献’就能控制住神力了?恐怕是宗主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这么急着要新兵力,说明他自己也心虚得很呀~以现在南陆的兵力水平,根本没法跟燕州玄机营对抗。” 使徒一愣:“这话怎么讲?” 寮长道:“所谓神力是一种凭意念扭曲空间的能力,只有神族血脉的人才可能获得并控制。储轻缘只有一半的神族血脉,等恢复了记忆,他自己能控制住神力就不错了,用他的基因再来改造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容诚庄时你也亲身经历过,到时候那些‘奉献’上了战场,没把敌人杀了反而把自己人给灭了。” 使徒低下头,回想起在容诚庄霜沁湖边攻击重案司时,自己特意带了一个“奉献”过去试试,结果那个“奉献”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如果不是为了联合南陆势力,我们何必要跟教宗合作,那个人……教宗宗主……根本就是个疯子!” “是啊,疯子。”寮长倏忽笑了,“不过疯子也好。他越疯魔、造孽越多,以后除掉他的时候就不用心怀愧疚了。” 使徒没说话,将手中长发缠绕指尖把玩,许久后才道:“老师,我其实不懂你要做的事,但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去做。” 寮长转过身,将她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柔声道:“以后你会懂的,不过到那时,也许你会觉得这世间再没什么好憧憬向往的了……”
第55章 逼问 < 泡完温泉,冯琛裹着浴衣回去客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进去,然后转身敲开了隔壁储轻缘的房门。 “来啦~”储轻缘在里面应了声,将门打开。 他也松松垮垮裹着浴衣,里面似乎什么都没穿,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冯琛喉头滚动了一下,感到燥热难当,进房间将门带上。 “怎么不去泡泡温泉?这里温泉很有名的。”他故意找话题。 刚说完就立马联想到——储轻缘会不会是因为身体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才不去泡温泉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把刚说的话再吞下去。 储轻缘沉默了一小会儿,淡淡道:“我不喜欢,而且身上伤还没好彻底。” 上回储轻缘跟邢彦打了起来,确实被邢彦划伤了好几处,不过应该都是些皮外伤,不会有大碍,但他这会儿特意说起了,冯琛手便不自觉地伸向他领口,道:“让我瞧瞧。” 储轻缘立刻躲闪开:“你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冯琛叹了口气:“你别这样……” 客房对着床的一侧是整面的落地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私密的院落景观。 储轻缘将玻璃门推开,坐到房檐下,对着院落发呆。 冯琛小心翼翼凑上前:“我想问你个事。” 储轻缘轻轻“嗯”了一声。 冯琛道:“我最近断断续续记起小时候的一些事,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记忆中你应该不是叫现在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南陆名字,叫荻……” 储轻缘眼神闪避,犹豫了片刻,没有否认,小声道:“荻绛,混沌的意思。”本文全部南陆人名字都取自神话。有中国神话、希腊神话、印度神话、埃及神话等等……分别截取了原名字中的几个字,或者用的谐音,起名跟人物的属性相关。储轻缘的南陆名字“荻绛”是“帝江”的谐音。帝江又名混沌,长相怪异无口鼻,空间之神,暗指了储轻缘的一些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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