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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玥玥立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巴望第一个吃到最多，也没注意手机里的群信息。 岛台右侧，白天延腾家销售的休息区——影音室，几个人嘀咕着。 卫全：“隋老师！牛啤！” 隋滨礼仪性谦虚：“哪里哪里？客户给力。” 曲婷：“唉!你们看他们家内个谁！” 赵帅超：“哪个？” 曲婷：“就内个小什么覃。” 赵帅超：“我靠。刚来的干到第二。” 他们左侧三米的岛台后，覃玥玥靠着冰箱，努力不动声色，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偷偷上挑。姐姐我这叫越努力，越幸运。 眼见阿姨已经在沥干草莓上的水了，她开始垂涎。 郭洪凯：“她好像没几个关系户吧，转化还能那么高？” 曲婷：“你傻啊！这都没发现？” 小志：“她不是天天晚上回来捞客户吗？” 戴雨萌：“你也是太天真。” 邓志远凑近脑袋：“还能咋？展开说说？” 戴雨萌：“你还记不记得上回调监控？” 邓志远：“有印象。” 戴雨萌：“视角就到我们现在这个影音室对伐？” 邓志远：“嗯。” 戴雨萌：“有一天晚上，从这出去的还有一个人，你们没注意到吗？” 沉默半晌。 几张嘴同时：“卧槽！” 说完，几个男的若有所思低头摸了摸沙发。 陈婧杰下意识挪开了屁股，“你不说我真没想起来，调监控那天现场太乱了。” 隋滨永远稳如老狗，“小声点，可不敢瞎讲！” 覃玥玥装聋作哑，浅尝了两口，正要往宸隆销售群发消息叫大家来吃草莓，就看到案场管理大群里后台文秘发送的开盘销售业绩排名截图。  建东云耀长滩 4 月业绩排名 建东营销刘延平：今晚 5 点半，案场洽谈区，销售经验分享会。前 5 名做好准备。 这是他们项目的惯例，最初，销冠销亚们事无巨细地复盘着与客户沟通谈判的经验。 几次下来，那几个最会卖房子的已经成了滚刀肉，内容水了起来，分享会成了走过场，越来越敷衍。 屏幕后，许陆文眼见排名里悍妇的名字同她的嘴脸一样居高临下，些许意外，再想，也属情理之中。 难得机会，也想瞧瞧她能说出什么新花样，只怕是磕磕绊绊，不知所云。 手贱又点开今早群里的合照，放大，深灰色公装勾勒着青春娇俏的曲线，八字刘海修饰线条流畅的脸面，两片薄唇羞涩地轻抿微笑，隔着照片都能看见黑眸子里的调皮，这是她吗？ 这是今天的第六遍。 猛然，悍妇嘴脸又污染他的精神。 他把手机甩到一边。 绝非善类，不好收场。还是不要招惹。 这是今天的第六遍。 春寒已退，路旁的绿化带打满花苞，太阳也对这充满生机的春光越发珍爱，迟迟不愿落下山去。 当乔瑞分享过自己的销售经验（套话）后，该是覃玥玥了。作为新人取得如此成绩，众人对她的讲话是有所期待的，然而她只是鹦鹉学舌，把乔瑞的话换个方式又讲了一遍，下面坐着的销售们逐渐兴味消减。 “嗨，不是很真诚嘛”，冯文亮小声说。 “你个呆子，少说几句早下班多好。”要说人间清醒，还要数杜梅。 虽说如今地产迎来了全盛的黄金时代，但决不意味项目领导工作就此躺赢。 房地产开发政策性极强，从发改委立项，到申办五证，还有供电、燃气、自来水、雨水、道路、电信、园林、人防等市政手续的办理，无一不要准时拿到政府批文，否则谈不上施工。 一个项目操盘下来，许陆文大致需要到政府部门盖近 100 多个公章。没有任何夸大，这 100 多个公章，一个盖不下来，整个项目就失败了。 以他素来的经验，明天一早 5 点就要出发去接经办人，务必最早，一定最早，到达政府部门办事大厅，如此汇报办结最快，效率最高，9 点前便能回到售楼处。 许陆文发信息叫了李师傅，提包下楼，难得没有应酬，早些回家。可到了侧门，还是恨铁不成钢地调转了方向。 大厅洽谈区，销售们围坐一圈，他并没想看到的一个小人儿站在中间，柔嫩的嘴巴一开一合。 “许总好！”邵涌大声招呼，众人回头齐声：“许总好！” 许陆文？你是刚出来的毛头小子吗？对着基层销售也能不适？成何体统？ 然而他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意气风发，“恰好听听你们的分享会。”说着向人群走去。 所有人有意无意中调整了懒洋洋的仪态，胡秋萍颇有眼色给甲方老大腾出“最好的位置”。 别看他总是神色自如，可他就是有无形的威严。 小半个月不见了，覃玥玥倒是没再回顾那天的失态，不，以往的种种失态。 只是当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又正正当当对着自己坐下时，她的眼底居然又发烫了，她不知道，是她整张脸都在烫，热气一路蔓延烧过去的。 无助躲避的目光飘向别处，不看他。 捕捉到她的仓皇生涩，他倒是ᴶˢᴳ提了气一样，“胜利者”的神情微笑“欣赏”着。 她的眼神终于落到早晨延腾那几个说她小话的销售头上，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而后她细微地哼笑了一下。 这细微异样结结实实尽落许陆文眼中。 看来覃玥玥今天又要作妖。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这里。许陆文隐隐有种预感。 “以上，就是我本次开盘对于个人的总结与反思，希望可以和大家共同携手，再接再厉，共创佳绩。最后，我要感谢大家对我的慷慨帮助，同时我也想和那个最感激的人说很多话，”她故作留白，眼睛却在坏笑。 她的眼神锁在那几个延腾销售身上，确认他们发现后，又自然地游移到许陆文，继续说，“但是最重要的那一句，我想他会明白的。” 曲婷的注意力乖乖地受她指引，覃玥玥满意地结尾：“再次感谢大家。”微笑下台。 延腾这几个销售坐在最后排。 小志：“她说谁呢？” “她师傅吧。”郭洪凯说。 “你傻啊！”曲婷对直男恨铁不成钢，没敢再出声，脑袋暗戳戳地向最前排许陆文的背影疯狂暗示。 …… “我靠，明察秋毫啊姐。” 许陆文回味覃玥玥刚才回击他的、不怀好意眼神，也是一头雾水。 许陆文记忆中，开盘之前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她业绩好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多下功夫，而且她也有几个客户低调地自己找到了总部以及其他方面的关系。 总之，确实与他个人无关。 她这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蹭我热度? 但他并未发表任何点评或意见，得体、绅士一如往常，他鼓了鼓掌，而后，周围响应掌声一片。 其余众人才懒得细想，正常人都是盼着早结束早回家呢。 🔒➱第21章 行色匆匆——“在一起”是圆满的愿望 江城的春天总是短暂，有时候还没意识到她到来，便已经结束。 窗外绿荫鸟鸣，覃玥玥拄着脸，盼望今年的夏天来得迟一些。 炎夏两三点的太阳最是毒辣，空气失控地扭曲、颤抖，宛如一具感情崩溃的幽魂，花朵被燎出扑面而来的烤地瓜味。 工地停止施工，农民停止劳作，社畜在办公楼吹冷气，肥宅在家又点了份杨枝甘露。 室外的人屈指可数，那是一年中最寂寥的白天。 许多年前的这个时节，市体校的田径赛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一帮女孩子顶着下午两三点最狠厉的太阳没完没了地跑圈。孩子们个个油光锃亮，眯着眼睛，可能是被阳光刺得，也可能是被汗水蛰痛了。 她们又跑完一圈，终点，全身白色防晒服，只漏出眼睛的女人是教练刘茹，她全身上下，唯一黑色的是那块她挂在脖子上的黑色秒表。 秒表被按响，“06！保持！到头还有 15 圈！吴娇！摆臂！” 刘茹永远那样不苟言笑，无论表扬或是批评，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此时，她的脸紧绷得好似铁板一块。 其中有个最娇小的女孩子，嘴唇苍白干裂，逐渐放慢的频率与前面的队友越来越格格不入。眼看她就要被队伍彻底甩开。 吴娇抵触这种感觉。被越甩越远的感觉，被头也不回舍弃的感觉，体校门口，爸爸妈妈拉着弟弟离开的感觉。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无力地、自责地呜咽。 忽然一把手扶在她身后，推着她向前。 “我也不行了，跟不上了，娇，咱们一起追回去。”一个短发的小黑孩对她说。 “你别下来呀，不用管我，你跑你的。” “别废话，快走！再拖就追不上了！你别坑我呀。”说得难听，覃玥玥的手却更用力向前推着吴娇一起向前。 看来说说话可以转移疲劳，俩人好像都缓过来了，齐头并进去追赶大队伍了。 跑道再内侧是足球场，足球队的小伙子们还挺英气的。覃玥玥又是喜欢看他们的帅，又是嫉妒他们比自己白。我们要是配成一对，站在一起倒显我难看了。罢了，他们配不上我，他们太惨了。 转眼，那帮女孩子又跑来了，覃玥玥和吴娇也在其中。 她们脸色都很怪，有的地方亮晶晶的，有的地方灰突突的，也许是油汗和灰吧。她们频率接近，步伐接近，热气蒸得整个队伍膝盖以下尽是尘埃，一眼望去，好像非洲草原的一群野驴。 周艳秋和几个家长坐在看台下的阴影里，热得脸皮干燥。 “这么热，孩子等会别脱水了，我去买点矿泉水吧。”周艳秋起身准备去大门口的商店。 “不用。”旁边另一位经常来的家长引她望了望跑道外侧。 两个休息的队员在体育场上捡拾空瓶子，好像是刚才别人随手扔掉的。 队员“收集”了 4-5 个空瓶子，拿去田径场的厕所方向，过了一会，她们的瓶子灌满了水，就带去跑道外圈。 大队伍又跑来了，两个运水的配合队伍速度小跑，把水递给奔跑中队伍开头的人。 带头的女孩子稳稳接过，喝到嘴里漱漱口，狠狠吐到地上，头也不回地递给第二个人。 第二个女孩边跑边把水倒在脸上，用手狠狠地搓了几下，又把瓶子递给第三个人。 第三个女孩把后背浇了个透心凉，又递给了覃玥玥。 到她这里水已经很少了，她嘴唇干裂，嗓子火辣辣的，想都没想就把所有的水一饮而尽，扔在侧面很远的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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