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开始的?我们咋都不知道。” “能让你们知道才怪,你姐说了,你妈不愿意。” “她知道我妈不愿意,还接受人家的东西?” “不知道,问你姐自己吧。反正我们都觉得韩老二配不上你姐,他太丑了,除了一个高个子,其他都不及格。” “那我姐是在和他谈吗?” “不晓得,你姐嘴巴说不可能,可人家还是经常来,搞不清楚。” “我也觉得不可能,韩家老二的确有点丑,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家的男人每一个看着顺眼的,不是人品问题就是性格问题。” “就是,韩家在矿上名声也不好,他们看来是对你姐很上心啊,老的小的一起上阵。” 玉群拖完地,看到我手里的饭盒:“是韩老二送的吧,就会来这套,不过他家的饭菜还真的不错,挺好吃的,我们跟着你姐没少沾光。就是感觉如果你姐嫁给他,那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去水房洗手,从窗户看下去,姐姐还在和韩老二聊天。我故意对着窗户喊:“王兰,帮我找个东西。” 姐姐自然知道我的小心思,她和韩老二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进了楼。 进了宿舍,我就对着姐姐一顿审讯:“王兰,老实交代,你那个韩老二怎么找到你的,明明韩老头去家里提亲被妈拒绝了,他们一家人果真背着妈在集体追你啊?” “没有,他是跟着他妈到医院看涛儿,那次涛儿做手术,你也在,你忘了。就那次认识了。然后他就找到我们单位,都是煤矿的人,我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人家吧。”姐姐的解释非常苍白无力。 “你不是给爸说,没有和韩家的人来往吗,干嘛欺骗我们?你不会看上那个电线杆一样的大难看吧?”我和姐姐说话从来不需要遮掩,想啥就说啥。 “我怎么会看上他,别胡说。”姐姐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不对,你表情不对呀,王兰同学,你可千万别把他带回家给我当姐夫,我可不要。”我摆摆手。 “小屁孩,就会乱说,昨天我不是还相亲去了吗,怎么会看上韩老二,其实我也挺想回成都的,就是担心人家现在看上我,等以后比我好看的人再出现,人家有看上别人怎么办?” “嗨,这年月,那个男人不看女孩脸蛋和身材,自己长的跟着苦瓜一样的,还梦想找个仙女一样的媳妇呢。”田玉群插话进来,对着我说:“二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就是,就是,特别是韩老二那种人就喜欢自己找个美女当媳妇,那多能耐多自豪啊。姐,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被迷惑呀。看他那么会说,你好像蛮喜欢听,我有点担心呀。”反正我 看见韩老二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说不出为啥。 “行了,别说我了,你呢,那个索索今晚上送你吧?”姐姐问我。 “嗯,是他。”我没说他跟我一起走。 “你们两个才是最大的问题呢,索索打小就喜欢你,现在中间插进来一个什么方方圆圆的,索索又舍不得放下你,你也放不下他,你们三个人算啥关系?你要么离开,要么抢过来。” “对,二妹,抢过来,我也看好你和索索。”田玉群过来抱着我的肩膀。 “切,你看着她会说会笑的,其实她心里熬着呢,让她抢人,估计难!换我弟弟可以,换我妈也可以,甚至我都可以,只有她和我爸脸皮最薄。”姐姐在一边给田玉群说。 “那有啥,喜欢就争取,如果是我,就直接和索索结婚,让那些眼馋的方方圆圆死去吧。”田玉群用手做了一个枪的样式。 只有我知道,我已经没法抢了,索索和我越来越远,正在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但我输的不甘心。 下午五点半我就赶到了火车站,进了候车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看着随手买的杂志,脑子里想着我和索索在这个暑假里发生的一切。 像电影一样,我们从不说话,到表面上的和解,到保持距离,到小心翼翼,也许此次的送行才是最后的告别。 六点,他找到了我,站在我面前,低头望着我笑。 他背了一个奶油色马桶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这马桶包挺好看,收口的那一圈精致的金黄色的连串星星像女孩子手上的手串。 “你这个背包真好看,就是像女孩子背的,你这个大男人背这个包不好看。”我拽了一下那个收口上的咖啡色带子。 “好啊,我们两个换,你的给我,我这个给你。” “我才不夺人所好呢,放心吧,和你开玩笑呢。”我把占座的包包拿起来,拍拍座椅,让他坐下。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吃个晚饭吧。” “不去了,等吃了饭回来就没座位了,等上车在吃饭,我妈给我带的咸菜炒肉夹饼子里,好吃的很,我都没给我姐姐留,她今天还想要,我楞没给她。” “小气,给一瓶呗。” “就不给,谁叫她和那个韩老二好上了,我看不上。” “你看不上?为啥要你看上?” “废话,我姐看上的人以后是我姐夫,我看不上能行?” “什么逻辑,你姐夫只要你姐自己喜欢就好,你看不看得上不重要。” “那不行,我姐姐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找也补鞥呢找个大难看吧。” “你嫌弃人家难看呀?”索索笑出声来。 “不许笑,他真的很难看,像个电线杆杵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你是看上成都的小伙子了?” “你怎么知道成都的小伙子?” “不是雪莲说的成都的什么什么人吗。”索索翻着我刚才看的杂志,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看上有啥用呀,关键是我姐,我家的王兰同学看不看得上。不过我觉得这种相亲一点也不现实,你看,那么远,以后谈个恋爱都困难,你说对吧?” “那你看上哪一个了?”他一本正经的抬头问我。 “我?我?我干嘛看上谁啊,又不是我相亲,我看上你了,可以吗?”我从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到后来知道他在吃醋,我故意将他的军。 “太可以了,求之不得,不可以反悔啊。”他的心情瞬间好的不得了。 “好,你说的,谁反悔谁是小狗。”我伸出小指头让他和我拉钩。 他竟然真的伸出小手指和我拉钩钩。我的心里突然五味杂陈,看着我们的小手指钩在一起,我一点不开心,甚至想哭。 火车上,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很爱说笑,也爱开玩笑。 我们四个一起打牌打发时间。 大姐边摸牌边问我:“你们是恋人吧?” “那还用问?你看看小伙子的眼睛里全是这个姑娘,就像我当时追你一样。”大哥故意说大姐看不出来事,顺带着表扬了自己。 “你可比不上人家,不光长的不咋地,脾气也臭的要死。” “现在不是都被你改过来了吗。” “改不过来还能要你?” 这两个人撒了一路的狗粮。 他们到兰州下车。 索索帮着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放在地板上,准备送他们下车。 大姐拍拍索索的胳膊:“小伙子,好好珍惜,这姑娘难找,别错过了哭都找不到地方。记住啊,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 新上来的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农村夫妻。 对面的男人个子太高,差不多一米九几了,他坐在座位上,手脚都显得没地方放。干脆,他躺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抱着孩子的胖女人一点不避讳周围的人,孩子哭,她直接掀开衣服,给孩子喂奶。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假装闭眼睡觉。她男人也不管,还伸着骨结粗大的手去摸孩子的屁股蛋,一边笑一边喊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怎么觉得有人踢我脚,睁开眼睛看看,索索也睡着了,过道地板上趟着的那个两米高的粗汉子打着呼噜,对面的那个女人正看着我。 我被吓住了,她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怀里抱着的孩子睡得很沉。 她要干嘛?怎么这样盯着我? 她把脸尽量往我跟前伸,眼睛还是大大的瞪着,不时的看着地板上的男人。 “妹子,帮帮我,我是被拐的。”她腾出一只手遮住一边脸,生怕过道地板上的男人发现,声音非常小的对我说。 带着方言的话,我有点听不懂,那个被拐的拐,她说了三遍,我才反应过来。
第97章 抓小偷 我问她:“你是被他买来的?” “对,花了三千块钱。”她生了三根手指头:‘妹子,我想回家,他总打我,帮帮我。”话没说完,眼泪已经滚了出来。 “你家在哪里?你跑呀。” “我跑不了,他看的太紧。我想给家里写封信,可不识字。你帮我写封信。” “没问题,地址给我。” 她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纸条已经叠烂了,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山东两个字比较清楚,其他的字已经很难看出来是啥了。 “你是山东哪里的?这个纸条看不清楚了?”我指着纸条对她说。 “你不睡觉干啥嘞?”高个粗汉站在过道正看着她。 她翻了一下眼睛:“给娃尿尿。”说话的同时,她把着孩子的两条腿岔开对着地板嘘嘘。 我把视线移过去,他正看我,碰到我的眼光,他立刻移向地板。 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我和她的秘密。但从她从容淡定的表情上看,应该没大问题。 高个男人去打了一缸子开水,放在小桌上,对她说:“你喝,自己放点糖。” 她本来是一条腿放在座位上,一条腿在地板上。他推了推她的腿,她放下去,他坐了过去,高出靠背一大截的头有点无处安放,他很难受的摆弄着自己的脑袋。 没多久,男人还是躺在了地板上。 很快他打起了呼噜。 女人用脚碰碰男人的胳膊,没反应,她立刻把孩子放在座位上,身子趴在小桌子上,头伸到我跟前:“妹子,我家在山东德州王庄葛家村九大队七组,快帮我给家里写封信。我十七岁被拐出来的,卖了好几手,最后三千块卖给他,我不想跟他过,我想回家。妹子,帮帮我,给我们家写封信,让我家人来接我。” “你现在的地址呢?” “兰州张掖张家村啥的,我知不道,说不清楚。” 我听到她说的现在的地址就开始摇头,兰州怎么和张掖扯到一起了,她连自己现在住哪都不知道,信就是写会去,她又怎么能接到回信。 “先写回家,让我爸妈知道我还活着就行,我太想他们了。等会,他睡死了,我去偷他的钱包,有他的身份证,上面有地址。”她对我说这些话一点不悲愤,估计已经被生活磨的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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