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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晓同学，你的能力可以在专业里混，做技术，我相信你能做的很出色很优秀，但在非专业人群里混，你就是人家脚底下的那块砖。”母亲说的很肯定，似乎她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 “妈，要不，我跟你混吧，你罩着我，吃不了亏。”我看出了母亲今天的心情不错，也就放开胆量和她说话。 “还别说，你跟我混还真的可以，咱家三个孩子，还就你的性格最像我，像你外婆，能干，兰心蕙质，有商业眼光，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你还需要多摔打摔打，调整人际关系的相处模式，才能立足，像你现在这么傻乎乎的，自己开个小商店还勉强可以，给你一个少大点的，你就该哭了。”母亲没有过多的责备我，给我夹了一块回锅肉放碗里：“尝尝，提下意见，据说，你的回锅肉得到了你弟弟他们那帮狐朋狗友的称赞。” 我夹起那块肉片放嘴里，肉片有点干，年轻人牙口好的还可以，如果中老年人吃就有点不舒服：“妈，这个回锅肉应该分客人的年龄，如果是年轻人，这个炒法很受欢迎，如果是中老年人，那这个菜估计没啥销路，点一次下一次绝对不会再点。” “你说说为啥?”母亲也是比较喜欢这道菜的，她的牙齿好啊。 “你看，像我爸，就不吃，他的牙不好，咬起来怕硌牙。客人里面有一多半都是中年人，这个年龄段才是饭馆的消费军，因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基本都是在管理岗位上，工资也比年轻人高，他请别人，别人请他都是常事，所以对菜品的要求就比较高。如果是我，我就把回锅肉炒的不那么干，在首次汆水的时候，时间稍微长点，这样回锅爆炒的时候，只需要把油爆出来，表皮微黄就可以出锅，绝对的不会硌牙，还超级下饭。要不，星期天我去给你露一手。”只要说到炒菜，我就能和母亲打开话匣子，聊很久。 “不亏是我米家的人，天生的大厨。明天就去给大厨交代一下，看人炒菜。”母亲高兴的拍拍我，对父亲表扬我，又转过头来：“那说好了，王晓晓，周日你十二点来饭馆，我 看看你的回锅肉怎么样？你和我们的大厨比一比。” “行啊，要给工资的，不白帮忙。”我正喝口啤酒，咽下去对母亲说。 “小财迷，干一天给你一天的工钱，不白用你，小气的样和你爸一样。但我给你出的主意解决的问题，你打算给多少钱呢？”母亲笑着说我。 母亲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好吧，互相抵消，我不要你的工钱，你的主意也免费试用，公平了吧。”我和母亲一来一回的聊着。 父亲在一旁笑着看我们，好像都能听到一样。 父亲的耳朵摔坏了以后，母亲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什么偏方正方的用了不少，可耳朵的灵敏度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迟钝，换了好几个助听器，那个啸叫声让父亲不能忍受，最后干脆不戴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声和他说话，时间久了，他也成了大嗓门，如果人多聊天，他基本不说话，就是看，看嘴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所以家庭会议，母亲都会提前告诉他内容和自己的态度，让父亲好提前了解。 我本来是找母亲求助的，以为母亲会好好批评再说教，没想到几句话就点拨开了。 事已至此，母亲也没有勉强我离开，只表示非常遗憾，我放弃了更好的机会。母亲送给了我一断最中肯的话：“你如果进入更好的环境，就有更好的机会选择一切，包括姻缘。在这里，你再优秀也还是只井底之蛙。更何况，那么多人不愿意你优秀。” 我到总厂上班的时候，就开始有很多年轻人想尽办法往市里调，有的人甚至笑话我是不是在城市混不下去才到这个破大楼里来。
第115章 回锅肉 周日，我早早就到了饭馆，母亲正好在，她拉着我出去：“别着急，我带你去茶酒行看看。” “我去过，生意好的很，啥时候都是人。”我在开业的第二天就挤了进去，买了一瓶粒粒果橙和一袋鱼皮花生。营业员都不认识我，年龄和我也都差不多，穿上母亲给定制的制服，漂亮精神。 母亲带着我进去，里面的茶区已经飘出了茶香，有两个桌子坐了客人，在喝茶。 “妈，你这是现代版茶馆啊，应该用那种长嘴大铜壶，背着弯腰给客人沏茶才对。” “那时正儿八经的大茶馆，我这卖茶是主要的，这些个都是顺带服务的，擦边了，也不敢再往深里去做，毕竟小地方人就那么多，一个茶叶柜台能养得起，换做一个茶馆就该赔钱了。”母亲边说便带着我往里走。 母亲眼睛里啥时候都在算账吗？真的是太专业太厉害了。 “小顾，小顾，你们几个过来一下，今天晚上有大通宵夜场电影，留两个值夜班。小顾安排人把地拖一遍，现在人少赶紧安排，等会人多了，又没时间了。”母亲边看边给小顾交代。 小顾赶紧喊同伴打扫地面，但眼睛一直看着我。 “你们认识？”母亲指着我问小顾。 “她不就是新来的大学生吗，大家都知道。”小顾有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没错，新来的大学生。”母亲笑了笑喊我：“新来的大学生，说说，这个茶酒行需要怎么改进一下？” “妈，你故意的啊。”我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有点撒娇。 “啊？米经理，她是你女儿？”小顾的眼睛瞪得好大。 “是，我的二女儿王晓晓，西安大学毕业。”母亲很骄傲的介绍我。 “长得可真像米经理。” “比米经理眼睛大，漂亮。” “皮肤真好。” 三个女孩子嘀嘀咕咕的望着我笑。小顾是这里的组长，也是整个商店唯一的组长。高大帅气，是顶替他父亲进来的，本来这次承包，他是打算辞职的，他父亲不同意，没想到意外被母亲留下并提为组长，现在也是干的很开心。 出了门，我对母亲说：“妈，你这是在炫耀哦。” “那当然，我的骄傲我自豪。”母亲非常得意。 到了饭馆，后堂。 大师傅和二师傅是一起的，都是四川来的，两个打下手的是总厂的职工家属，手脚麻利，把后堂收拾的干净利索。得知我今天要炒回锅肉，大师傅好奇的问我：“你会？” “你让她试试，她总吹牛说自己会做。一会我们都尝尝。”母亲笑着说。 正说着，来了一个客人，要订中午一点半的包厢。菜单里竟然没有回锅肉。母亲看是认识的老顾客，直接在菜单上加了一道回锅肉，让最后上，不收费，送的。 母亲这是彻底要考验我的厨艺啊。她就是个较真的人，不做便罢，要做一定要好好的做，要一个结果。 母亲说：“别着急，你这道菜放最后跟着米饭一起上，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折腾。” 等客人到了，看着大师傅行云流水的操作，我顿时感觉自己昨晚上的点评是完全错误的，我做饭的速度怎么额和人家比，我是小家子做法，人家才是流水线作业。 我有点紧张，毕竟厨房不是我熟悉的，自己选肉、汆水、切片、备菜等等，菜单上的菜都上齐了，我菜开始烧锅。 热锅凉油，先把青红椒过一下油，再用这个底油翻炒肉片，炒过辣椒的清油能很好的给猪肉除腥，这是我的独家秘方。肉片切的不易太薄，否则容易过于焦干，对牙口不好的人绝对是最严重的考验。豆豉和蒜苗是回锅肉最佳搭档，切片的蒜粒和切片的葱及姜丝都不能少，起锅时淋入少许红油。 出锅、装盘，上菜时和米饭一起端上餐桌。 剩下三片留给母亲河大师傅点评。 让服务员特地交代，是新来的大师傅给大家赠送的回锅肉。饭馆里的米饭是免费吃的，前提是你必须点菜。 母亲和大师傅都没有吃剩下的回锅肉，外面包厢里也没有菜的反馈过来。 我丢人了啊，这道菜弄砸了。 服务员进来，兴冲冲的说：“客人喊大师傅过去呢，说要给大师傅敬杯酒，都在说最后上的回锅肉太好吃。” 母亲赶紧转到餐台，找那剩下的几片回锅肉，直接用手抓起一片放嘴里，大师傅和二师傅也学母亲直接上手抓了塞嘴里。 三个人都吃的瞪着我，同时给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母亲指着二师傅：“你出去，就说是你炒的。” 二师傅往后缩，指着我：“不是我炒的，是她炒的，她去。” 母亲说：“知道不是你，现在要你冒充一下喝杯酒而已，快去。” “那以后客人要点这道菜咋办？”二师傅不情愿的往门口走。 “大师傅在呢，怕啥，他看一眼会八分，吃一口全会。这是大师傅的本事，对吧？ ”母亲又转头对大师傅，像是在肯定大师傅全程看着，一定能做出一样的口味。 但，炒菜这件事 很玄学，从来没有一模一样的口味。菜式可以保证完全一致，只有味道，炒出来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只能是差不多，因为火候，食材下锅、调料前后顺序和时间都有分秒之差，就这个分秒，注定出来的味道无法保证一致。但一个人做出来的有一个人的风格，大体上他的炒菜就是专属，即便手把手的教，也只是能接近或者相似或者超越，一样不能有。 就比如我给弟弟他们做的家常豆腐，那年春节他们的朋友在饭馆连续吃了三盘，之后到我家，无论我妈还是小婶爸妈，炒的家常豆腐都被弟弟吐槽。就像母亲做的凉面，没人能比，外婆做的馄饨，看着都会做，但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千差万别。 大师傅还在吃锅里的青椒和蒜苗，边吃边若有所思的样子，母亲已经带着我出来了。 “二妹，真不喜欢专业的话，以后自己开个特色馆子，妈和你两个人就能撑起来。但现在你还得好好工作，好好和同事相处，能把那个盖厕所的搞定，你就赢了。”母亲走在我前面，自顾自的说着。她的话有点矛盾，既肯定又否定。 “那个盖厕所的有那么厉害？赢了他就行？”我狐疑的问。 “娃娃啊，你真的是太嫩了，这个盖厕所的代表很大一部坐办事的人，都是一个类型，嫉妒心强，能力总超强发挥在背后小动作上。你如果要继续在大楼上，那么今后会面对更多这样的人，一个盖厕所的你都应付不了，那你早早的滚蛋吧。社会不是学校。”母亲也不管我是不是在听，只管自己边说边往前走。 我紧跟几步上前：“妈，社会有那么吓人吗？你不会就是吓唬我，想赶我回市里吧？” “吓唬你，妈没吓唬过你，以前我们山上的商店没承保的时候就几个人吧，还闹的鸡飞狗跳、四分五裂呢，今天你和他好了，明天他和她好了，人啊，只要不是一个人就会有矛盾。慢慢你就懂了，教不会的，只有你自己体会。好了，别跟着我了，你自由活动吧，我要去和你杜叔叔商量进货的事情。”母亲连身都不转，只给我挥挥手，就往大商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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