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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部队上吗，又那么远，也不好请假，再说，家里一大群人帮忙，小叔的朋友，弟弟的朋友都来了。” “就是没有我，下次不许瞒着我，这样的重要事情你都不告诉我，简直就是把我当外人。” “好，等下次搬去市里的时候，就都交给你行了吧。”母亲旁边插话。 “好，保证完成任务，请米阿姨放心。” “那时候，就该喊妈了。”小婶笑眯眯的逗着小惠。 “那当然。”小惠说完脸红了。 “赶紧吃饭，吃了饭就去招待所订张床铺，把钥匙拿上，否则去晚了，人就跑了。”母亲交代大家赶紧吃饭。 邮局二楼的招待所是邮局开的，六间房，每间房四张床，按床位收费。一个人既是前台服务也是房间服务员，所以她从来都是到点下班，晚上只能去她家找人开门。 我们刚开始吃饭，就听有人敲门。 毛三打开门，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喊着：“是王春生家吗？我是王春兰的儿子戴玉成。” 母亲走过去，看清楚是大姑家的二儿子，赶紧让进门。 戴玉成还有小时候的模样，这么而多年没见，也长成大小伙子，一米七的身高，穿一套蓝色中山装和裤子，脚上一双棕色皮鞋，背了一个黑色包，一点不像千里之外来探亲，到像隔壁邻居来串门。 母亲承包这个大商店，父亲在给大姑的心里只是简单地说，母亲调下来工作，没有说承包。之前在山上承包商店那几年，大姑来信不是要钱就是要粮票，商店里的全国统一粮票和布票基本都寄回去给了大姑家。至今我搞不清楚，大姑家只比我家多一个男孩子，为啥她家一直就像个无底洞，填不满呢。 大姑家的大儿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回家种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晚上月亮起来了才能回家吃饭。不足一米五身高，体重不过五十公斤的大表哥干了半个月受不了，哭着求大姑父要去复读。大姑父说，你要去读书只有这一次机会，家里没有那么钱一直供你读书。大表哥发誓一定考上大学。 大姑父来信，说了大表哥干农活干的哭，只想上学，但没有学费。父亲啥话没说，直接给寄去学费。大表哥也争气，复读一年后考上大学。可问题又来了，大学学费怎么办？大姑买了猪仔，借了一圈只借了十块钱。大姑父又来信了，写的谁看了谁都得哭，父亲还是给了第一年的学费。母亲对这些没有丝毫反对，她说，孩子愿意读书是好事，考上大学，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去上。可大姑家既没有砸锅也没有卖铁，因为这一切都有父亲和母亲在后面支撑着。 母亲承包大商店之后，父亲也终于学聪明了一次，没有告诉大姑。就是写信也一直是我家矿上的地址。 可今天，戴玉成的轻车熟路敲我家的门，很显然是小姑通风报信的。 大姑家以前也和小姑和小叔家通信，但小叔那几个狗爬的字回个信难得要死，小婶也不愿意写信，时间久了，姑父也不再给小叔写信了，有啥事都是写在父亲的信里。小姑从来不回信，大姑写过来两封信，小姑都没有回信，她给父亲说，让大姑不要给她写信，看的费劲，写的跟费劲。于是我家就成了大姑家唯一的窗口，还有一个最要命的原因，那时因为父亲对这些所谓的家属视为珍宝。 “玉成，你怎么知道你大舅妈家搬家了？”小婶在问，还帮你这夹了筷子菜房戴玉成碗里。 “我哪里晓得啊，我知道大舅妈住在这，你们也住在这，大舅妈家搬家我到哪里晓得呀。”戴玉成便往嘴巴里扒拉米饭边说。 “我大妈住这你咋知道的？”毛毛也跟着好奇。 “当然是小孃孃告诉我的，她给我写信让我来的。我是先到的她家，然后才过来的，饿死我了，几天没正经吃饭了，口袋里没钱，日子难过呀。”戴玉成边吃饭边说。说话间他已经吃了三大碗米饭。 母亲让毛毛再去饭馆打了一盆米饭回来。 “玉成，你那么远跑过来，是有事？”母亲问。 “是，很重要的事，等哈我大舅舅小舅舅回来，我们一起说。” 戴玉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去当了兵。当兵期间，给父亲和小叔写信，要求支援。他要在部队上考军校，说部队上考军校要花钱托关系走后门才能报上名，他已经问他哥哥要了三千元，现在钱不够，还需要父亲和小叔没人再支援两千，为了他的前途，也为了光耀戴家。 父亲拒绝了，他回信，部队上如果这样搞关系考军校，那不如不去考，你如果现在就花钱去考试，考出来呢，是不是继续花钱安排工作，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搞这一套歪门邪道。之后父亲寄过去一百元。 据说，大表哥工作两年的所有积蓄只有一千，他借了同事 和女朋友凑够给了玉成三千。戴玉成钱是花掉了，军校也没消息了，是没报名还是没考上，细节没人知道。 “那你现在是复员了？”我追着问了一句。 “唉，怎么说呢，我喜欢当兵，喜欢部队，可部队容不了我，靠军校没考上，想留下当志愿兵，也没留下，现在呀我有一个计划。” “那你到底复员了没有？还在不在部队上？”我又指着小惠给戴玉成说：“你看看，眼前这个才是正牌军校毕业的，在军区司令部当参谋，惠参谋长，有关部队上的事情，你尽管请教他。” 戴玉成抬头看了眼小惠，继续低头吃饭：“我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小孃孃说了，你的同学厉害，你的男朋友更厉害。可惜了，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我奇怪，小姑都没见过小惠，怎么会知道小惠是我的男朋友。 母亲让毛三跑去饭馆，把父亲和小叔叫回来，让弟弟在饭馆照顾大家。接着又对我说：“你赶紧去招待所订两张床，小惠和玉成晚上都要住招待所。” “弟弟呢？” “他们吃完饭都要回去，于静明天还要上班，你弟弟得负责送她回去。” “好，我现在就去。”我起身，小惠也跟着我一起出门。 开好了床铺，拿上钥匙，我们回到家，父亲和小叔都回来了。我专门开了两个房间的两张铺，我不愿意戴玉成缠着小惠。 父亲和小叔都非常高兴，围着玉成不断地问大姑家的情况。 “玉成，说说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有啥事吗？”小叔和大家一样感觉这个时候戴玉成突然到来，一定有事。 “我呢，是带了一个计划过来，我这不是从部队上下来了吗，马上要安置了，我这个农村出来的娃，按道理还是要回到农村去。我不想回农村种地，更不想讨个农村女人当老婆。大舅舅，小舅舅，你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你们都在城市里安家工作，我也想和你们一样离开农村，进到城市里。”戴玉成对农村的嫌弃已经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了。 “你不会也想到新疆来工作吧？”小婶插了句。 “我不，我想留在我们老家县城，我看了，也考察过，我们县城人多，我随便找个地方开个商店都能养活自己，等赚几年钱，再考虑扩大，也开个像大舅家这么大的商店，然后在城里买个房，把爸妈和奶奶都接过来享福，他们太苦了，你们都不晓得我们老家有多辛苦，一年忙到尾，还吃不饱饭，整天就在地里干活，连抬头的时间都没得，他们老辈子就这样过了一辈子，我还这么年轻，我不要像他们那样活着，我要彻底改变，我要进城，开商店。”玉成信心满满。 “想法不错，小伙子有前途。”小叔给戴玉成竖起来大拇指：“那你可以回去就开始你的计划啊，我们也都觉得很不错。” “那是当然，我在火车上想了一路，不睡觉的时候就一直想，来之前也想，然后不停的调整。” “小伙子成大人了，知道孝顺父母了，不错！”母亲也跟着表扬戴玉成，随后加了一句：“不过，这个开商店，看上去很简单，要做好也是有门道的哦。” “简单，进货卖货，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戴玉成一副啥都知道的样子。 “你这次来，你爸妈知道吗？怎么没见他们来信说你要来呢？”母亲问道。 “他们不晓得，我这个计划还没告诉他们，但他们一定会同意，以后他们养老都还得靠我，哥哥那边靠不上。”戴玉成表现出对他哥哥的不屑。 “为啥考不上老大？”小叔问。 “他上学花了家里那么多钱，现在工作了，一分钱都不往家里寄，只顾自己，自私的很。” “不对吧，你准备考军校的时候，不是问你哥哥借了三千块吗？好像你哥还是借了别人的钱，你还给你哥了？”我听不下去这个牛皮壳子在这里乱说，直接打断他。 “一家人的钱，还还啥，我还不是为了我们戴家光宗耀祖。”戴玉成喝了口茶，接着说：“我刚才的计划还没讲完呢，我开商店需要资金，就是需要钱，小孃孃说了，她同意给我借两千，余下的八千块钱大舅舅和小舅舅给帮忙，我和小孃孃这样想的，大舅舅家开了那么多年商店，也算富裕，给借五千，小舅舅这些年也靠着大舅妈的商店赚了不少钱，给借三千，这样还是很合理的吧。”戴玉成的宏伟计划原来是借钱计划，顿时，屋子里所有的人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对这个所谓的计划吃惊不已。
第131章 表弟的借钱计划 后来我忍不住了，我走到戴玉成跟前：“你这个计划，我看还缺点东西。” “缺啥？” “你看，你要开店，店面开多大？是住人还是不住人？周围选择什么样的消费人群？怎么找到最好的进货渠道？要不要找个妹妹给你站柜台？活动资金准备多少？房租怎么交？这些你都应该仔细算算账，你要借的一万块钱够不够呢？多久还呢？利息多少呢？”我一连串的问号，问傻了他。 戴玉成干笑了几声：“二姐姐果然厉害，不愧是大学生，这个账这么细还得等我有了钱，才好细算。” “看看，你如果现在都算不出来，谁敢相信你拿着钱是开商店啊，你以为开个商店只要摆上货就开始赚钱了？”我对他没一点好气。 “大舅舅，有这么麻烦吗？”戴玉成向父亲求救。 父亲很配合我刚才说的话：“没错啊，你大舅妈当时在山上开商店的时候，我们盘点都盘了两天呢，啥都要提前算清楚的。” “就一个小商店，又不是多大的商店，有必要那么麻烦吗，我看人家开个橱窗也都能卖货赚钱，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就是故意吓唬我吧。” “那你去开个橱窗呗，在城市中心繁华地段，那个橱窗一个月的房租都要七八百上千，你一年的房租就是一万，还要进货，每天都要进货，这样的橱窗满大街都是，人家能干的开通宵。你行吗？”我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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