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夏果断指了个门,“他正在跟我领导谈,十三楼。” 舒澄澄跟着取咖啡的人潮混进大楼,心底带点火气,在电梯里火气变得更加旺盛,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以免一会冲动打人毁了容。 电梯到达十三楼,舒澄澄跟着欧夏的眼神走向办公区,迎面碰上了大学导师谭俊铭。 舒澄澄当时跟谭俊铭闹掰时腰板很硬,前几天对付付宁和谭尊时下脚也狠,但眼下却不好闹腾,只能把谭俊铭当空气。 但谭俊铭很周到,假惺惺伸出手,叫了声“澄澄啊,你怎么在这”,她也只好假惺惺伸手,“谭老师,我来聊个宣传。您忙?您先走。” 她替谭俊铭按了电梯,打算让他快点滚蛋。 师生二人站在电梯前,谭俊铭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轻声说:“老师教过你,吃亏是福,但澄澄你就是舍不得吃亏,大四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六了吧?二十六了你还没想明白,你要原则干什么?原则能当饭吃?当年要是你把事认了,老师会让你吃这个苦?前些天,要是你把影立项目放掉,你我还会有今天?” 舒澄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真能撞上造谣现场,更没想到落井下石的就是自己的老师。 欧夏的领导跟着送出来,满面笑容地把谭俊铭送进电梯,谭俊铭最后给舒澄澄留下一个微笑,“好好干。” 舒澄澄微笑点头说“好的老师”,同时对着电梯比了个中指。 欧夏没想到她出师未捷身先死,看得十分失望,不过她这一指头很精彩,欧夏对她刮目相看,看完回去办公。 舒澄澄也回千秋,越走越糟心。 最后她停在楼下,仰头看,楼层上的“千秋”熠熠地发着光。 在谭俊铭手下实习时,她只是给李箬衡和谭尊打下手的,图是画了不少,但谭俊铭说实习生没资格给项目署名,所有名单里都没她的份,后来等到谭尊画的图纸惹出了安全事故,谭俊铭却把她想起来了,连夜把她加进名单。 李箬衡发现端倪,也是这样连夜把她喊起来。 舒澄澄第二天就交了辞职信,但谭俊铭不批,许诺她帮他背个锅,他就推荐她去慕尼黑读研,“你不是特别想去慕尼黑工大吗?我知道你大二的时候没去成,这次老师一定让你去。” 舒澄澄是一度很想去慕尼黑工大,但更想干净体面地给职业生涯开场,而不是用这种破事当敲门砖。她还是遗传到了一点舒磬东年轻时的酸腐清高。 谭俊铭跟她扯了一周皮,突然放弃了说服她。 舒澄澄终于辞职,回学校听了八卦,才知道李箬衡那个当官的爸爸新近落了马,家里房子都被收了。 李箬衡昨天还是天之骄子,一毕业就上了最炙手可热的项目,所有人点咖啡都让他先点,公司招实习生叫他先挑,领导出差都要给他带点伴手礼,开着路虎一日看尽长安花,现在却已经是条人人都能搓圆搓扁的落水狗。 舒澄澄从小看舒磬东那张笑面虎的脸,对谭俊铭这套熟得不能再熟,那事故落到她头上可能只是要转行,但要是落到李箬衡头上,那就是观众读者最喜闻乐见的老鼠儿子会打洞,他多半下半辈子都要背着这件事。 但李箬衡是帮过她的,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是结结实实地对她好。 她冲回设计院,谭俊铭的公告都已经拟出去了,媒体正堵着要采访李箬衡,舒ᴶˢᴳ澄澄踢开门禁,把谭尊的电脑、资料、手绘图以及谭尊的人全丢出去,面对媒体,谭尊百口莫辩,只好承认,舒澄澄则按着李箬衡签辞职信,然后把他从设计院拉走。 人在第一份工作上总是格外单纯,李箬衡的第一个项目只做了一半,舒澄澄也是,本来都习惯了每天睁眼的第一个动作是把图纸在脑子里过一遍,图纸在脑海里越来越丰富清晰,突然这么断掉,连着半个月都有点食不知味。 但是饭还得吃,他们开了个小工作室做室内设计,拿破烂的路虎拉装修材料,狼狈得很不靠谱,却取了个大名字叫“千秋”,是因为他们希望图再也不用画一半就停,最好房子能住到千秋万代。 千秋的起因是舒澄澄的自负,她记住了这个亏,夹了几年尾巴,现在霍止把她捧了几天,她又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摇着尾巴招摇过市,惹是生非,千秋又在她的自负上踩了坑。 舒澄澄甚至有些没心情上楼,在楼下打电话给李箬衡,说:“又是我干的。我不该惹付宁和谭尊,当年也不该惹谭俊铭。” 舒澄澄消极成这样,李箬衡只能乐观,“就算东山真没了,那不是还有影立嘛,影立不也是你惹了付宁谭尊才有的。而且你要是不惹老谭,我们这会还在给他打工,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工资。” “你小看姓温的老狐狸了。” 温嘉瑞也不是善茬,如果没有东仕这层关系,他未必会纵容舒澄澄那天旁敲侧击地拿捏他。现在他还会不会要千秋,还真不一定。 李箬衡又说:“我问过了,东山的审批流程确实有纰漏,厉而川手底下的人平时求效率习惯这么干,一旦被人翻出来就是把柄,可是,你也说了,东仕又跑不了,不管谁当老板,做主设计的是霍止,只要霍止还跟我们合作,我们会好的。” 他好会安慰人,可惜事实不遂人愿,其一是她把霍止咬得满脖子血,其二是这才等了一天,千秋的人就快要被谭俊铭吓跑两个。 她和谭俊铭没什么冲突,谭俊铭是在为谭尊出气,但谭尊这么大的人,要的应该不只是出气。 舒澄澄让小林查到知谭建筑事务所的地址,打车过去。 她让前台给谭总打电话,自己在门口吹了会风,快到下班的点,谭尊才来。 她点掉烟灰朝他笑,“师兄好。” 谭尊看看表,“正好今晚订了间餐厅,干脆我请你吃个饭吧。” 舒澄澄和谭尊到了餐厅,是间法国餐馆,价格不菲,门前停着一溜豪车,舒澄澄先是想起李箬衡的破路虎,又想起霍止那台不动声色的昂贵奔驰,她连车牌号都不记得,只记得霍止差点撞坏了手。 也许是吸引力法则奏效,她这么想着走向餐厅,抬头发现门前还真停着台奔驰。 随即她又摇摇头,把念头赶出脑子。 艾远说今天东仕开董事会,霍止一定没空出来吃饭,而且就算他有空—— 也跟她没有关系,否则真做不成人了。
第36章 钟摆(5) 座位在落地窗前,舒澄澄和谭尊面对面坐着,都有些没话说。 舒澄澄讲方案时不紧张,事到临头也没感觉,淡定地翻开菜单,叫来侍者点菜,还推掉了来路不明的红酒,要了杯清水,然后翘起腿等饭吃。 谭尊的目光不由得往她那双又长又细的腿上刮了一道。 当年他从舒澄澄进校那天开始追,追了两年,舒澄澄忙着凑学分赚小钱,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后来她去设计院实习,明明他和李箬衡都是她的领导,但她整天跟在李箬衡身后跑,也没看他一眼,再后来李箬衡倒了,他想舒澄澄一定完蛋了,她走投无路,应该会来找他,但她还是没有。 现在她终于来了。 舒澄澄感应到那道目光,也跟着看了眼自己的腿,裙子是有点短,但也没短到那么有看头的程度。 谭尊反而笑了,“当年我追你,你拽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你求我办事,倒知道要穿裙子了。” 他好自信,她穿裙子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因为霍止昨天没在那个纸袋里装裤子。 但舒澄澄跟着笑,“师兄,你不缺人求,干嘛为难千秋?” 谭尊耸耸肩,“我项目太多,做不过来,看你们不错,卖给我吧。” 没想到千秋是这么个香饽饽,能让他看上,还绕这么大个弯子压价。 舒澄澄摇头,“我们的人都是刺头,规矩小态度差要价高,买这种公司划不来的。” “那你自己来吧,你一个人的工资我总出得起。别人无所谓,你想开就开掉,要把李箬衡带来也行,你俩本来就是给我打下手的,应该水平没有退化吧。” 舒澄澄几句脏话都涌到了嘴边。无耻的人她见过太多,谭尊年纪轻轻,天纵英才,在无耻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谭尊看她脸色,“生气了?不来就不来呗,师兄妹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舒澄澄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想知道他是不是真要玩这套,“什么办法?” 谭尊推给她一张房卡。 舒澄澄翻过那张卡看了眼,五星级酒店,就在江边,挨着知谭。卡是长期的,套房开到年底。 舒澄澄想问“怎么,你宝贝二奶跟人跑了吗”,但这次好歹忍住了嘴巴没犯贱,只问:“我给你睡,就怎么样呢?” 谭尊现在不缺女人,只是征服欲刺激心魄,而且千秋很有利可图,知谭确实缺几个能独当一面的人。 他说:“我听说你们马上就要缺钱,奖金都快发不起了,师兄给你投资点吧。” 原来给不给他睡,谭尊都要染指千秋,可是比起睡他,她宁愿去睡温嘉瑞那个看起来有点百合味的太太,也许他太太还真能让她把影立的项目安安稳稳地做完,也不失为一条后路。 情况弄明白了,办法回去再想,她夹起房卡,准备归还走人。 有人突然在旁边猛敲玻璃,她侧脸去看,窗外是李箬衡。 李箬衡的表情很愤怒,指着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察觉到她听不见,他推门进餐厅,快步流星走向她,“姓舒的,你又背着我干这种事?!” 他这一嗓子分贝很高,餐厅里寥寥的客人都向她看来。 整幅状况很像她和小白脸私会,被丈夫抓了包。 幸亏舒澄澄脸皮厚,看李箬衡一个堂堂的英俊男子快要气成一尾即将爆炸的河豚,她有点想笑,但也不好太没良心,她忍住了笑,但没忍住火上浇油,挠了挠头,配合道:“啊,那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 谭尊当年扛了自己的锅,花了很多功夫才堵好媒体的嘴,常年对李箬衡怀恨在心,一见到李箬衡就想落井下石,“哟”一声,“这不是李大少吗,混得怎么样啊?” 李箬衡动起气时才有以前眼高于顶的样子,一句话都吝啬跟谭尊这种货色说,拉起舒澄澄的胳膊,“少废话,跟我走。” 舒澄澄鞋跟被构造复杂的椅子卡住,手里捏着房卡,用力拔腿,“不行,你等等……” 李箬衡刚才从小林那听说舒澄澄去找谭尊了,一路气得快要自燃,此时看见她手里的房卡,被怒火彻底烧光了智商,以为她是舍不得走,把那张卡夺出来,用力摔到谭尊脸上,“操/你/妈,谭尊,你家买不起镜子?照照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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