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澄澄没想到他会跟人撕破脸,微微一怔,轻拉李箬衡的袖子,试图让他控制住。 结果最近她爱睡甲方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李箬衡对她又要陪睡的事深信不疑,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一次两次三次,你吃亏吃爽了,我就这么吃你软饭?我们就算不干这个了,那又怎么样?舒澄澄,难道有我在还能让你饿死?” 他连名带姓地嚷嚷,这下舒澄澄真觉得待不下去了,用力拽下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耳语,“姓李的,你他爹的,我是鞋被卡了,不是脑干被抽了,你丢不丢人?!” 李箬衡一不做二不休,果断蹲下,用力拔她的鞋跟。 谭尊在一旁鼓掌,“我说李少爷怎么会离婚呢,原来你俩从大一开始打情骂俏,到现在周周转转还是搞一块去了,好一对狗男女,真是天造地设。” 李箬衡干脆利落一抽桌布,一桌子酒菜全泼在谭尊脸上,“别让我听见你那张嘴里再吐出我和舒澄澄的名字。” 谭尊一脸芝士酱,烫得张皇大叫。 这场闹剧让人均九百多的法餐厅变成了闹市,西装革履的有钱人们一有热闹看就原形毕露,还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舒澄澄想起以前看小说,里面有个特殊职业女性在上工时碰上扫黄大队,客人扔给她一张手帕,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挡ᴶˢᴳ哪一点比较合适,客人说:“挡脸啊!” 真是大智慧,李箬衡报她名字报个没完,她现在就很需要一张手帕挡住脸。 舒澄澄抽出餐巾,试图捂住脸,但李箬衡在气头上,完全没思考她拿餐巾干什么,扯掉餐巾,脱了外套把她的大腿一包,放弃那只卡死的鞋,把她打横抱起来就走。 餐厅又足足热闹了五分钟,有好事者在搜索引擎搜索“舒成成”“舒程程”,还问同伴:“舒是个姓吗?” 同伴回答:“是吧,写致橡树的那个舒婷应该不是艺名吧?” 好事者说:“不确定,我再搜搜。” 厉而川坐在餐厅最里面的沙发上,听全了整番对话,乐不可支,“看来不是只有我没文化。” 霍止站在他对面,清隽的脸黑得像块炭,松了松手腕,将手中的餐刀“当啷”掷上厉而川面前的瓷盘。 瓷盘被砸了个粉碎,瓷片飞起迸溅,厉而川举手,用投降的姿势躲开瓷片,又指指霍止手上的血,“哎,我只能赔你一盒云南白药,这盘子我可赔不起。” 霍止手腕上有一圈掐痕,手部充血,无名指上的缝针迸裂,指根正滴血,然而脸上的表情比手更精彩。 厉而川看他抿着唇,神色像快凝成冰,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得了,你快去吧,舒老师的老底都快被翻出来了,我记得她十八岁的时候好像把她爸搞进牢里去了,这事被翻出来可不好。对了,她当时有没有感谢你?” 霍止握住手指,用手心拦住下落的血滴,抽身去找餐厅经理。 厉而璟刚才碰到朋友,一起去露台抽了根烟,这时回来,正错过了整场好戏,只被霍止一侧身擦过肩膀。 她坐回位子,回头看看霍止的背影,从里头看出一股蓬勃的怒气。 她认识霍止二十多年,还没怎么见过霍止生气,喝着果汁问:“他干嘛去了?” “关 wifi。”厉而川说,“这附近是个高考考点?那没准店里有信号屏蔽器,他还能再顺便关个信号。” 厉而璟看见一桌子碎片,还是一头雾水,“关 wifi?怎么,有人在搜你的花边新闻,他不让搜,砸了盘子?你们两个现在关系这么好?哥,如果你性取向变了,一定要跟我说。” 厉而川把剔好刺的鱼肉推给她,“璟璟,你长得挺机灵,怎么头盖骨里是个小猪脑子,别问了,吃你的饭吧。” 这算是工作餐,今天董事会开了一天,由于程辉已经立案,基本没救,董事会主要讨论厉而川的去留。 霍止没有参会。他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一面远程给学校组织的竞赛评分排序,一面画自己的图。 开到刚才,厉而璟怕厉而川扛不住,找了个机会找人打断会议,厉而川才能出来喘口气。 厉而川出了大会议室,撇下厉而璟,径直去找霍止,一脚踹开他的门。 关于他的那些桃色新闻都还好解释,但在其他事上,厉而川这两只手绝对不算清白,公司有政府事务专员,专门看风望气钻空子,比如在环保督察不那么严厉的地区猖狂一点,或者在流程上合并取巧,他任内的东仕习惯这么办事,不致命,但也绝不光明磊落。 这些不磊落全被攒成了个作品集。厉而川这才知道,两年前上任的程辉竟然草蛇灰线地背着他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想来霍川樱早有预谋,就是等着这一天。 东仕是块肥肉,谁都想要,但就算他要滚蛋,也不会让霍川樱的人坐上来,这种事他为霍川柏做了多年,做得熟练至极,程辉想上位,他也能把他拉下来。早晨穆助理搞到了程辉财务造假的材料,厉而川立刻叫人发出去。 董事会没有别的选择,厉而川至少比程辉强,慢慢解释清楚舆论好奇的问题,还可以负荆继续做总裁,本来应该是有惊无险,但他没想到霍止这一整天都作壁上观,不表态就是表态,没人不想讨好霍止,于是都对他落井下石,眼前的错误不够用,就搬出八百年前的旧账,试图拱厉而川下台。 霍止对他心硬手黑,厉而川格外愤怒。 说不清是为什么愤怒,也许是生气自己做到这么周密却还是要走,也许是恨霍止也会弄权,弄脏他的好印象。 他这一脚动静大得惊人,董秘书慌张扶住门以防玻璃碎掉,没拦住他,被他径直闯进办公室。 霍止刚刚讲完评审意见,在厉而川一脚踹上门的声音响起时用手指按住收音孔,随即从容地关了麦克风,“晚上好。” 厉而川撑住办公桌,手指着霍止那双平静的眼睛,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想起了他是怎么对霍止的。 他习惯把霍止当小少爷拿捏,霍止没事他就烧把火,霍止有事他会添点柴,比如在粤菜馆里,霍止只是要给乙方的女设计师解个围,他径直把人拉到这边来认识,惹出后面一堆事。 上次霍止要他别当对手,他干脆朝霍止龇了牙,现在想来,那是霍止给他最后的机会。 他再一再二地挑衅,差点忘了霍止活了二十六年,除了故意想输的比赛和想撞的车,还没有拿过一次第二名。 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打算一辈子被霍川樱困在象牙塔里当吉祥物。 厉而川恍然,突然明白过来,“程辉的材料是你透露给我的。” 他的指头还戳在霍止眼珠前两公分的地方,霍止不退不让,仰头看他,微微一笑,“多谢。” 程辉是动了霍止的东山项目,他是动了霍止的前女友,霍止对他们都不满意,生平第一次动手,诱引他和程辉狗咬狗,咬完都是满嘴毛,要在几小时内相继滚出局。 睚眦必报,初显的君威。 他的对手是这种狠角色,似乎可以认栽。 厉而川最后只笑了笑,“你们霍家人真难伺候。你要当总裁,行啊,让给你,我认了,再一起吃顿饭,这总行吧?”
第37章 钟摆(6) 霍止同意了,跟他和厉而璟下楼。 厉而璟提出还在楼下咖啡馆吃点简餐,但厉而川心情不好,口味挑剔,走了一圈没找到合意的,于是驱车来到这间餐厅。 意料之中的最后一餐,意料之外的是这一餐吃到一半,舒澄澄跟谭尊走进门,在窗边落座。 意料之中的最后一餐,意料之外的是这一餐吃到一半,舒澄澄跟谭尊走进门,在窗边落座。 她的座位上方有一盏灯,灯泡瓦数很低,昏昏暗暗看不清,却仿佛有聚光灯的效果,霍止就没移开过眼睛。 谭尊点了红酒,舒澄澄要了杯水,谭尊眼睛往舒澄澄腿上瞟了一眼,谭尊递给舒澄澄一张卡,舒澄澄拿起来看,看得很仔细,卡贴近她的鼻尖,嘴唇,几乎要碰触上弯弯的、盛着光的睫毛。 随即她手指转开,光线罩上面庞,思索时的神情有些冷冽,卡面随着闪耀在灯光下,原来那是张房卡。 霍止猛地站起身。 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厉而川出手把他拽住,拽得漫不经心,却精准地捕捉到他的右手腕,“喂,你还拿着刀呢,干什么?” 霍止狠命一挣,厉而川用力更大,紧紧握住,他身高一米九四,肌肉块垒分明,没几个人能挣过他,他抓着霍止,沉默地角力,直到霍止手上充血,针脚渗出暗红。 霍止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厉而川额角透出薄汗,朝他挑挑眉,“我还没跟你二叔提过舒澄澄,你现在过去可就露馅了。” “我不在乎,放开。” “那你去。要是没有你跟霍三搞我,今天舒澄澄应该不会又被指着黑历史落井下石,也不用陪这种货色吃饭,你去帮她,看她会感谢你,还是会觉得你黄鼠狼给鸡拜年。” 霍止平静的脸像被刀尖划破,隐约的裂痕里出现一丝戾气。 厉而川轻嗤,“我说过了,她这人表里不一,她那张脸看着像爱吃软饭,但你敢喂她一口试试,看看她吃不吃?” 她不仅不吃,还气得盛况空前,还把他咬了。 谭尊看着舒澄澄微笑,霍止转过刀柄,刀尖点上厉而川的血管,示意他松手,厉而川抓得更紧,任由他把刀尖戳进肉。 然后大门一声巨响,李箬衡闯了进来,大呼小叫,把场面搅成一锅粥。 刀尖离开厉而川的血管,霍止静静观看闹剧,厉而川安抚他:“不用担心,你看她这人多受欢迎,没有你,也有人见义勇为。” 李箬衡抱起舒澄澄,踢开餐厅门。 舒澄澄的大腿被黑西装包裹,膝盖露出半截,小腿纤细地被李箬衡勾在臂弯,一只脚上的红底鞋摇摇晃晃。 两个人都很有姿色,身材同样高挑修长,舒澄澄穿白裙子,李箬衡穿黑西装,配合对话来看,还是师兄师妹,再配合上餐厅的柔光,氛围很像古早台湾偶像剧。 厉而川目送他们离开,慢慢改口,“……啊,不,是英ᴶˢᴳ雄救美。似曾相识。” 李箬衡把舒澄澄塞上车,车影掠过窗外,霍止又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只剩对面店铺闪亮的招牌。 厉而川仍然没松开,霍止转回刀柄,刀尖朝下,厉而川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放开他。 霍止放松肩膀,手指僵硬,一时间还松不开餐刀,他就握着发烫的金属转转手腕,“厉而川,餐厅是你订的。” 厉而川人在会议室,外面的风声雨声却声声入耳,连谁跟谁吃饭都知道,厉而璟要在楼下咖啡馆随便吃点,他却非要拐个大弯来这家,不远万里给霍止上点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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